酒海酿闲鱼

　　两人又是一番相守，情意绵绵，也算是劳顿途中一番松解。
　　这样又走了几日，酒九一行就到了菱城。
　　相比较澎涞，菱城要更靠内陆些，祁霁晃也就早早在这等着。
　　祁霁晃见到酒九他们一行时，看到的是祁瑾闲打马行在队伍之前，几辆马车行走在队伍中央，被保护的很好。
　　祁霁晃心下咬牙，却也无可奈何。
　　他知道对于祁瑾闲和酒九的事，他怕是再改变不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接受吧，何苦彼此为难，没的伤了他们兄弟间情义。
　　一见到祁霁晃，祁瑾闲赶紧拉了缰绳，喝停了队伍。
　　翻身下马，祁瑾闲迈着大步迎过去，到了跟前却只叫了句：“大哥……”
　　此时相见，两人心里感慨万千，最终却也说不出几句深情款款的话。
　　“来了就好。”祁霁晃的反应也很平静。
　　瞧见他们如此，酒九倒替他们觉得有些尴尬。
　　这么拘着不累吗？干嘛不来个拥抱抒发一下彼此的思念之情？古人就是太克制，也太憋屈了。
　　摇着头，酒九也跳下马车，上前主动行礼道：“将军，小女子这边有礼。”
　　祁霁晃被酒九这一下给干懵了，一时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
　　还是祁瑾闲怕酒九尴尬，轻咳提醒道：“大哥，九儿在向您行礼。”
　　“我，我知道，你急什么，我不过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诚心认我这大哥的。可你瞧瞧，行礼是行礼，却这么生疏客套，一点心诚。”
　　祁瑾闲一听自家大哥这意思，是承认酒九这个弟媳了，喜不自胜，赶紧提醒酒九道：“九儿，快，叫大哥。”
　　酒九这才反应过来，遂重新福身行礼：“弟妹见过大哥。”
　　一番见礼后，祁霁晃才带着祁瑾闲酒九一行前往菱城驿所安顿。
　　酒九知道他们兄弟两个定有许多话要说，也就不去打扰，自己带着林康儿自去安顿。
　　确定兄弟俩可以好好说话了，祁瑾闲就先开口问道：“大哥，祁治伍……”
　　“我就知道你小子一来定是先问这件事，他是什么身份你也知道，为了让你大嫂安心，我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么多年。可结果呢，倒是让他和陈姨娘这娘俩得寸进尺，这委实过分。如果他能安分守己，我也能饶了他，让他安心做着祁府大少爷。”
　　“可是他竟敢和杨通天勾结，这就触到了我的底线，想我们祁氏一门世代忠烈，若是名声毁在这小犊子身上，可实在不划算。反正也不是我们祁家的孩子，那还留他做什么？”
　　“话是这样说，可接下来你就只有两个儿子了，祁临伍这孩子本是不错，可他的娘亲就是乌坦国的人。到时候若是他承袭祁府，只怕旁人又会诟病与你。而那祁定伍，他娘亲又是陈姨娘，也不知道这孩子往后会被教成什么模样。”
　　“话说到陈姨娘，到底祁治伍是她儿子，你对祁治伍下了死手，她如何肯安生？我们兄弟俩出来了自是不知，只是留大嫂在府里，也不知道会被怎样的为难。”祁瑾闲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个我自是知道，可我相信，你大嫂定然可以处理好这事。话说到这里，我问你，你当时在武凉镇的时候，杨家小子杨风生到底如何？”
　　“虽然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但到底不敢在我这翻什么风浪。只是我也听说了，我们一走，这小子在那是有些不安分了？”
　　“在陛下看来，不是他不安分，却是我们两家不安分。”
　　“这是怎么说的？当初是陛下和杨风生两人给我下了套，就为了要带着杨风生去西北。可现在怎么说是我们两家不安分？”
　　“陛下的心思我们哪里能妄自揣度？只是陛下初始想要杨风生跟着你去西北时，不过就是打的他给你找不痛快的主意，却不曾想，你们能在那边相处的这样和谐，只怕陛下要不高兴了。”
　　“所以大哥才特特叫了我来你这？”
　　“按常理，你不过是回来述职，你想想你当时跟陛下述职时，他可有认真听你说了什么？我都能想得到，他不过是喊你回来看看是何情况，从而看看我们和杨家关系如何。”
　　“大哥，到底陛下为什么会看重杨家？”
　　“不是看重杨家，而是我们。”
　　“我们？”
　　“瑾闲，其实不用我说太多你也能想得到其中原委。陛下为什么会看中杨家，那是因为他们杨家的女儿送给了我，这样一来，我们杨祁两家就成了姻亲。可因为杨雨灵的死，杨家对我们是心存记恨的，这样一来我们两家的关系就又有了裂痕。”
　　“陛下当初一到旨意下来，就算杨雨灵再不愿意，杨家也还是把她送到我们祁府。我就很奇怪的是，谭冠竟然对此能隐忍这么久，陛下也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事，那时都闹得沸沸扬扬，就只为了让谭冠那一派和我们作对？”
　　“而陛下让杨风生跟着你去西北，不过就是想看看你在面对杨风生这个纨绔子弟时，会不会暴露出些把柄来，最好是能看到你和杨风生闹出些矛盾来，却不曾想你俩处成了兄弟。这样一来我们和杨家的关系就得到了修复，而这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件好事，可能对陛下来说却不一定。”
　　“所以大哥你的意思是，陛下本来就对我们两家，甚至还有大嫂的王家，我们三个家族的联盟已经有了芥蒂。王家因为大嫂和你之间的感情，再加上你们没有孩子，所以陛下不担心。可是杨家能跟我们祁府绑在一起，完全是陛下自己的手笔。之后又出了杨雨灵这件事，一切就开始了有变化，却也无意间随了陛下的心意。如此来看，只怕陛下从很早就开始忌惮我们了，是吧？”
　　“是啊，所以当初你来这边澎涞的时候，陛下确实说要加派人手保护你，可是到底是不是保护，大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定论。”
　　“可大哥，当初不也是陛下怀疑到皇后头上，所以才会派人跟着。只是现在听你这么说，当初对我下杀手的，就真不知道是陛下的人还是皇后的人了。”
　　“是啊，里头的事确实很复杂。话说回来，这个酒九姑娘，来头不小吧？”
　　“大哥，你是听到了些什么？”
　　瞧出他一下就紧张起来，祁霁晃倒是笑了：“你这小子，我都还没说什么，就这么紧张了？”
　　“不是，大哥，她的身世背景确实有些来头，所以我得保护好她……”
　　“你说，陛下知道吗？”
　　“这……”
　　“瑾闲啊，大哥知不知道无所谓，反正现在我已经接受了，也看出你是真心想和她在一起。但是若陛下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那可就麻烦了……”
　　“大哥，陛下知不知道我不能确定，可皇后却是知道的。”
　　“什么？皇后知道了？那都知道些什么？”
　　“所以当初皇后手下来这澎涞，就是冲着酒九父女俩去的。只是没想到，我能在那和她的人碰上，之后又被酒九救了，有了这样一番境遇。只是陛下如果知道了酒九真实身份，那事情岂不是更麻烦？”
　　“你说呢？如果酒九真是当年那个杜家嫡小姐杜秋琬的女儿，那陛下对她可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了。”
　　“我可管不了这些，更不可能让陛下动她分毫。”
　　“罢了罢了，我就知道一提到这个酒九，你就跟炸了毛的狮子一般，说不得也惹不得。”
　　“行了，大哥，今天先说到这。这一路奔波，我也累了，我这也过来了，来日方长。”
　　“行吧，今儿也说了这么多，你也确实累了，就去好好休息，明日午饭后再启程去澎涞。”
　　简单应了声，祁瑾闲就出去了。
　　从他大哥聊到酒九之后，祁瑾闲心里就很烦乱。
　　特别是知道陛下对酒九有兴趣，祁瑾闲心下就很慌乱。
　　没再多想，祁瑾闲就去找酒九了。
　　到了酒九安顿的客房，却还是没舍得去打扰她。
　　客房里头的酒九自然不知道祁瑾闲在她门口纠结，休息的倒也不错。
　　次日，酒九跟着祁瑾闲，和祁霁晃一起用过午饭，一行人就动身往澎涞而去。
　　离澎涞越近，酒九心里越复杂。
　　“东家，怎么办，我心里有点慌慌的。”
　　“怎么？你也心里慌？”
　　“东家，你也是？”
　　“嗯，毕竟我们当初离开的时候，这里可算是烧了半座城，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就是说呢，而且当时可还看到那么多认识的人……唉……”
　　“这倒不须再提，逝者已矣，我们再多说也没什么意义。有些人如果对我们而言是重要的人，那就把他们放在心里去怀念吧！”
　　两人说着话，一行人就进了澎涞城门。
　　掀开马车窗帘，酒九看到此时的澎涞城，和当初她离开时有了很大的区别，和她印象里的那个赖以生存了这么多年的海边小城，更是有了大变样。
　　所以，那场近乎屠城的烧城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那个澎涞了。
　　在一路走到城郊，酒九才看到军营驻扎所在。
　　比之武凉镇的驻扎守军，这里要壮观许多，一路延绵到海边。
　　酒九心里就觉得有些奇怪，杨通天本事就有这么大，让大名鼎鼎的祁霁晃祁大将军都怕到这个地步了？
　　这么想着，队伍就停下了行进的步子。
　　接着祁瑾闲就掀开了车帘，伸手要扶她下来。
　　酒九却摆摆手道：“不用，我哪里就这么柔弱了。”说着就自己跳下马车。
　　一下马车，酒九就见到一片的营帐稳稳扎着。
　　“二爷，这里可比咱们在武凉时壮阔多了。”
　　“毕竟到了这里，可就是真正上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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