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妻

　　找了半天，终于在另一边的城门外找到了她。

　　夕阳下，她站在一棵树下，望着树的另一边发着呆。

　　内森走了过去。

　　当他靠近那棵树时，空气中飘来一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初闻时沁人心脾，但是闻久了却让人心中有一股腻味，再闻久一点隐隐有股血腥味。

　　内森捂住了口鼻走到树下。

　　远远望着的时候以为是棵枯树，因为整棵树都奄奄，叶子枯黄着无精打采的皱成一团垂在那里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让整棵树连根拔起。

　　走近了才发现，这棵树的叶子就是这个颜色，看上去要死的树透着一股强劲的生命力，而且树上挂满了果子。

　　这些果子有青的红的，还有几颗已经熟透了泛着诱人的紫黑色，香味就是从这些果子里传出来的。

　　“……”

　　找到了人，内森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而玉还是安静的望着另一边。

　　内森一时不知道干什么了，就开始打量起眼前的这棵树。

　　枯黄的树干竟能长出这么诱人的果子，内森好奇的伸手想去搞那颗果子。

　　只是他的手离那果子很近时，他感觉一股强烈的冲击波朝他袭来，顿时他感到一阵恶心。

　　他头昏眼花的急忙退了几步，捂着头忍着强烈的不适蹲在了地上。

　　过了很久他才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便是一双脚站在他面前。

　　是玉。

　　玉就这样望着蹲在地上的内森，略带好奇的望着他。

　　“怎…怎么…回事？”

　　他强忍着恶心说道，却发现他的声音异常沙哑。

　　玉没有回答他，还是低头好奇的望着他。

　　这时她身后那棵枯黄的果树发出了轻微的“噼啪”声。

　　玉回过头，那颗透着紫黑色的果实已经开始从枝头脱落，而那香味越发浓郁起来。

　　“恶之果！”

　　玉带着笑意低喃着。

　　“什…什…么？”内森挣扎着站了起来，不解的问道。

　　玉依旧没有理他，只是专心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啪！”果实终于从枝头掉落了。

　　内森没来由的感到一种恐惧，好像那东西一旦掉落在地上就会发生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只是那果实并未掉落到地上，而是有一只手接住了它。

　　内森看到在接到果实的一瞬间，有一冲强烈的波动撞击着手的主人。

　　而玉像是没事人一样，端起果实仔细的观察起它。

　　然后……把它吃了。

　　内森呆住了，直觉这不是好东西，立马紧张的上前阻拦。

　　酱黑色的汁液从她的嘴角流下，内森说不出的恐惧与不安。

　　而随着果实的消失，玉的身形开始巨烈的摇晃起来。

　　等到整个果实下了肚，她的身形如同在地震中一样摇晃不已，从内森角度看过去像是同时出现了几个人影。

　　而玉却像是嘲讽似的笑了笑，往前跨了一步就半跪在了地上。

　　内森急忙上前想搀起她，却惊恐的看到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开始爬满细细小小的红色纹理。

　　是血管。

　　那些血管争先恐后的从肌肉里冒了出来，浮在了皮肤上像是要暴裂开来。

　　一口混着黑色汁液的血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

　　可她依然在笑，笑的越来越开心，竟然笑的出了声。

　　正当内森不知道怎么办时，那些血管就这样暴开了，一下子血都喷了出来，溅了内森一身。

　　等内森睁开眼就看见周围三米内都是暴裂出去的血迹，而玉已经浑身是血的在正中昏迷了过去。

　　内森无措的望着一切，只能急忙抱起玉朝大伙休息的地方奔起。

　　卡尔与科莫就是见到这样的内森抱着浑身是血的玉出现在他们面前。

　　“出了什么事？”

　　科莫紧张起来，以为他们受了什么偷袭，如果能让传说中的翼受如此重的伤，看来对方实力不可小觑呀。

　　内森小心的把玉放在了床上，望着浑身是伤的女人不知道怎么办？

　　“说呀！出了什么事？”

　　“是呀，是不是有人偷袭？”

　　内森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快速的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她吃了恶之果？”

　　科莫收到一半的武器停在那里，惊恐的望着他们。

　　“你知道？那你该知道怎么救她吧？”

　　科莫一脸莫测的盯着躺在床上的女人，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有…吧！”

　　“你快说！”内森一步上前，赶紧问道。

　　“传说中‘恶之树’对面会有一个‘善之树’，用‘善之树’的果实就能解‘恶之树’的毒。”科莫喃喃的说出小时长辈跟他讲的童话故事。

　　内森立刻想起玉一直盯着的方向，二话没说转头就朝城外奔去。

　　在城门口的另一边果然有痕迹，只是那里没有树，只有一个被挖的很深的洞。

　　他不死心的在那里刨了几下，什么也没有。

　　又不死心的在周围转了好几圈，除了那根“恶之树”外，什么也没有。

　　等他讪讪的回到屋时，屋外已经站满了这个城市的住民。

　　大家都好奇的朝里望着，见到浑身是血迹的内森回来，便让出了一条路让他进去。

　　“怎么样？”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善与恶永远是一起出现，怎么可能只有恶没有善？”科莫不可至信的吼道。

　　“什么‘善’，什么‘恶’的，你把话讲清楚。”

　　科莫愣了一下，望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女人，组织了一下小时听到的故事。

　　“传说中有一种树专门以万物的善恶之意为养份来生长，‘善之树’吸收万物一切美好意识，会开了洁白的花朵，并结出金色的果实，当果实落地的一刹那，世间便会有美好产生，有时会是圣洁的生灵，有时是指引万物的圣人，世界会变的无比和谐与美好。”

　　“而‘恶之树’则相反，吸收万物邪意歪念，开出血一般的花朵，结出黑色的果实，而‘恶之果’一旦落地，世间则会有大灾难，不是世间各处的火山暴发，就是天塌地陷的地震，世间一片生灵涂炭。”

　　“而在平常这两种传说之树都是相对而出，相互平衡，万没有只出现一棵的情况。”

　　科莫有些激动。

　　“你是不是没有找清楚呀？”

　　“不可能，我方远百米之内都找遍了，除了那棵树外，其他没有任何植物。”

　　内森也很激动。

　　“不信你问他们。”

　　他指了指挤在门外的人们。

　　当内森与科莫都看向这个城市的居民时，那些居民却有些奇怪。

　　他们唯唯诺诺，完全不敢面对他们的质问。

　　“你们说话呀？”

　　内森朝他们走了一步，那群人却都统一退了一步。

　　“你们知道什么？”

　　在问到这个问题时，那些人不自然的把头转到了各个方向，手却捂在自己身体的各个地方。

　　科莫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

　　“传说‘善之树’能消除灵魂深处的痛苦和罪孽，但是必须是离树很近的地方才有效果，所以……”

　　科莫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们把‘善之树’给分了？”

　　他大吼一声。

　　“你们这群害怕死亡与生存的懦夫。”

　　外面所有人都一震，脸色变的非常差，在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作鸟兽散，不再搭理他们这群活人。

　　“懦夫！”

　　科莫朝他们的背景挥了挥拳头，大吼着。

　　望着四下狼狈奔散的人群，内森不明白。

　　“什么意思？”

　　科莫还是气的不轻，望着内森他们半晌，最终还是说了。

　　“在我们的卷轴中记录着各种空间，神的，人类的，魔族的，精灵的……这些空间相对独立，但也不是不能打通。”

　　他喘了口气。

　　“但有一个空间是我们永远无法触及的，就是‘死亡’。”

　　“死亡不是绝对的，在那里还有一个叫‘轮回’，我们会在那里不停的轮转以让我们得到提升。”

　　“这种力量除了‘源’外谁也无法控制，神也不行。”

　　“但是有些生物在一世完结后，有的是有所牵挂，有的是害怕存在，有的则是害怕再次死亡从而逃避‘轮回’。”

　　“‘源’怜悯这些懦夫，在各个空间的夹缝里创造了一个空间让他们存在着，只是他们朝生暮死，直到他们愿意‘放下’才能再次进入‘轮回’。”

　　“可是带着生死的所有记忆一定是非常痛苦的，所以这些懦夫才把‘善之树’给分了，才导致‘恶之树’单极生长着。”

　　等科莫气吁吁的讲完，看向其他人时，发现所有人类都听的云里雾里的。

　　科莫又气了起来。

　　一见他又开始发脾气，内森急忙阻止。

　　“等等……我们不是很明白。”

　　“你们当然不明白，人类的祖先为了逃避自己的原罪，选择把一切都遗忘了。”

　　“呃……”

　　科莫不想理他们了，转头望向床边。

　　床上的人一定是知道的吧。

　　“什么是‘源’？比神还厉害？”

　　“……”

　　内森见科莫不说话了，上前走了一步。

　　半久的沉默后，科莫还是说了。

　　“每个文明都有一个创世神，只是剥开那些意识形态外的东西，你就会发现其实内涵都是一样的。”

　　大家都安静的听着。

　　“不论神、人、魔他们都来源于同一种力量，神们称之为‘源’、‘元’、‘无’……。”

　　所有人脑袋上都挂满了问号。

　　“就是说，我们所有的存在都来源于一个力量，而这个力量是在我们之外的存在。”

　　大家更迷惑了。

　　科莫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你们为什么会有这些记载，我们为什么没有？”

　　卡尔问道。

　　三个海族的战士脸色一下就变了。

　　“我是不是问了一个很不好的问题？”

　　卡尔有些紧张。

　　“因为人类的祖先背叛了自己的承诺，不想让后代以他们为耻，选择了‘遗忘’；而我们的祖先为了让后代记住那次背叛，而选择了‘继承’。”

　　说完，那个海族小个转身离开了房间。

　　人类战士下意识的不想再追问下去了。

　　床上的血已经滴淌下来了，可是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只能上去想无助的帮着包扎，可是望着全身都是伤口的人儿，他们还是感觉到了无力。

　　“她好像不会死。”有人嘟囔了一句。

　　科莫立刻一个眼神杀了过去。

　　“这有药。”

　　卓雅作为唯一一个留下来的女战士，在玉的腰际摸到了一个小瓶。

　　从小瓶中倒出一颗发着浓重药味的药丸。

　　大家围着研究了一下，相互之间打了半天的眼仗，最后一咬牙撬开了玉的嘴就着水就灌了下去。

　　过了很久，不知是药的作用还是已经流的差不多了，血终于不在流了。

　　又过了很久，她身上的伤口终于开始愈合了。

　　这时大家才安下心来。

　　内森这时才有心情走出屋子，他想找个人详细的询问一番。

　　只是他一靠近，一反白天都围上来的情景，这里的人都快速逃离他们。

　　好不容易在一个巷口堵上了一个，只见那人死死的抓着自己胸口，用凶狠的眼神望着他。

　　他一把扯过那人，衣襟被他扯了一个大口子，从那人胸口处荡出一块木片。

　　他还没有仔细看清时，那人便一口咬到了他的手上，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清香回荡在内森的鼻际。

　　“你给我站住。”

　　内森立刻一个反手想要抓住那人，那人灵活的一蹲从他□□一溜逃了。

　　“我小看了你们。”

　　内森气的牙痒痒，越发想要抓住那人。

　　追了一会儿，在一个路口处内森又一把抓住了那人。

　　只是那人这时却没有逃跑，回头对他笑了一下后，变成了一缕烟消失了。

　　内森望着突然空出来的手愣了一下，迅速回头，早上那些突然出现的人现在正在一个一个消失，周围的建筑物上的东西也逐渐不见了。

　　这个城市又变成了早上他们看到的废墟。

　　浓雾起。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朝生暮死”！

　　内森突然觉得有点可悲。

　　当他踏着浓雾回到他们住的地方时，他的同伴们也发现了这个状态，他们无言的交流了一下，各自找地方休息起来。

　　一夜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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