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花的绽放

　　莫梓叶接下来这几天依然是晚班，从下午三点一直要上到晚上十点——这是他主动要求的。
　　店长是个人精，虽然那晚发生的事情他没有说出去，但面对莫梓叶的时候比之前更加客气——毕竟万一这位少年真有什么来头，他可开罪不起；就算莫梓叶没有什么背景，对他客气点也没什么坏处。
　　更可况，莫梓叶依然是店里成交额最高的员工。
　　虽然有两个老员工心有不忿，但碍于店长维护，也只能趁着没人，嘴上说几句酸溜溜的话过过嘴瘾。
　　至于莫梓叶，他依然对这些事情一丝一毫也不放在心上。
　　他在钓鱼。
　　鱼饵挂了出来，就等着鱼儿上钩。
　　几天后，临近春节越来越近，各处的年味越来越浓。
　　店面里也挂上了红通通的新年装饰品，大红色的羊绒帽子、围巾和埃及棉袜子成了店里最畅销的单品。
　　八点钟左右，店里人流量正多，莫梓叶将一位采购了五位数金额的妇人送到店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店面走了过来。
　　莫梓叶露出欢喜的笑容：“汪院长！”
　　“你……你怎么在这？”汪茗谦明显是有些惊讶。
　　莫梓叶额前有两缕发丝落下，他随手整理了一下，有些随意地说：“我来打寒假工呀！”
　　汪茗谦自然不相信他这说法，笑了：“能拿到郑韩的贵宾卡的人，还需要来这里打寒假工？”
　　莫梓叶却避而不答，说：“汪院长你是来买衣服的吗？我让我同事来接待。”
　　汪茗谦见状，顺口问道：“为什么让给你同事？不是能算你的业绩吗？”
　　莫梓叶差点笑出来，说：“我在店里负责的是女装区……”
　　汪茗谦立刻说：“我正好给我妈挑两件做礼物，你带我看看吧。”
　　“好的，先生，非常乐意为您服务！”莫梓叶笑着领汪茗谦往女装区走去。
　　汪茗谦说：“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也能遇到你。”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看到汪院长你的呢子外套是这家的牌子，后来投简历的时候，就顺便往这家投了一份，哪知道就被这家录用了。”莫梓叶说着，自己笑了起来，“有句话怎么说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汪茗谦倒是多看了莫梓叶两眼，说：“你倒是细心。”
　　莫梓叶摇摇头，说：“倒不是细心，因为当时你穿的那件是经典款，我以前就很喜欢，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汪茗谦差点就要说出“我送你一件”这样的话来，但稍一定神，觉得以两人现在这样的关系，不过是比一般人稍微熟悉一些罢了，这种话实在不适合，这种事更是不应当。
　　汪茗谦为他妈妈挑了两件衣服，两条裤子，一双手套，一条围巾，又选了一只皮包。
　　莫梓叶只是在一旁帮忙拿货，一句恭维他眼光好的话都没说。
　　汪茗谦挑的那些都是浮夸又张扬的款式，不知道他妈妈喜不喜欢，但能看出来，汪茗谦很喜欢。
　　汪茗谦让莫梓叶将这些打包，又去男装区给他爸爸和自己挑选。
　　很快，汪茗谦完成了他此次前来的采购任务。
　　但买完单的汪茗谦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问莫梓叶：“你们几点下班？”
　　“一般十点下班，但是最近客户比较多，偶尔会稍微加一会班。”莫梓叶认真回答。
　　汪茗谦直接说：“那我十点再过来，等你下班一起去喝一杯。”
　　莫梓叶也爽朗一笑：“好！”
　　……
　　这次汪茗谦却没有选择北永松街上的酒吧，而是开车带着莫梓叶去了另一片街区。
　　“这家酒吧我以前来过，开了好多年了，是家清吧，不那么吵，能喝喝酒说说话。”汪茗谦的车停在酒吧后面的停车场，“不过我也好久没来了。”
　　这家酒吧装饰风格仿佛还停留在二、三十年前。霓虹彩带灯和大片的爬山虎装饰着酒吧外墙，霓虹灯一闪一闪的，酒吧里传来旋律清晰的吉他声，还有沙哑的歌声，这些和红瓦砖木栅栏混合成了一种略带乡愁的气质。
　　两人上了酒吧二楼靠栏杆的位置，要了几瓶酒和几盘坚果点心。
　　从他们这个位置，正好能正面俯视在舞台上独自弹着吉他唱着歌的驻场歌手。
　　“他唱得很不错。”莫梓叶说。
　　汪茗谦似乎很感兴趣，问：“怎么不错？”
　　莫梓叶说：“我不是音乐专业的，也就不说他的技巧唱法什么的，但是从感染力上来说，他就很厉害，他能够从他的肢体语言、他的表情情绪、对声音情绪的控制，来传达出这首歌所表达的那种伤心和难过。”
　　汪茗谦听了莫梓叶的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给两人倒上了酒，说：“我认识他，几年前他刚创作出这首歌的时候说，这首歌是唱给他前女友的，而他前女友跟他朋友跑了。”
　　莫梓叶惊讶：“真的？我还以为只是首歌。”
　　汪茗谦举起酒杯，示意对方一起，喝完一杯，汪茗谦才说：“他女朋友跟了他好几年，他当时不在意，后来女朋友跟他一个朋友跑了，他才觉得这个女朋友对他有多重要，于是把她写进了歌了，没事就要唱给别人听。人有时候真是好笑，明明在身边的时候不珍惜，不在的时候又百般留恋，真的挺没意思的。”
　　莫梓叶的脸，在酒吧时不时闪过的彩灯照射下，显出一种莫名宁静的状态。
　　莫梓叶的目光从那歌手挪到汪茗谦脸上，说：“是挺没意思的。”
　　汪茗谦没注意到莫梓叶的细微变化，依然端着酒杯，遥遥望着楼下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歌手。耳边传来莫梓叶的问话：“那汪院长有过喜欢的人吗？”
　　汪茗谦微微一怔，目光依然放在歌手身上，好似漫不经心地说：“没有。”接着补充一句：“所以我爸妈都催着我赶紧相亲结婚。”
　　莫梓叶看着汪茗谦侧脸，笑了笑：“汪院长这样的，想和你结婚的人估计要从这里排队一直排到你家医院门口。”
　　汪茗谦干笑了几声，没有说话，两人继续安安静静地喝酒听歌。
　　又一曲结束。
　　“哦，对了，你不是学表演的吗？怎么找了个在店里做销售员的寒假工？”汪茗谦转过头，看向对面的莫梓叶，而他的手指正摩挲着面前那只方口玻璃杯，杯子里还剩一丁点琥珀色液体。
　　“算是……体验生活吧。”莫梓叶说，“以后拍戏不可能永远都只演一个没有什么社会阅历的学生，我想多感受一下真正的生活。”
　　汪茗谦没说什么，看着莫梓叶的眼神微微有了些变化。
　　过了会，汪茗谦问：“那你过年呢？不打算回家了吗？”
　　莫梓叶说：“反正我回家也没人，今年就打算留在S市过年了。”
　　“家里没人？”汪茗谦笑了，说：“我也是，过年家里也没人。我父母过两天就准备去热带海岛度假过年。”
　　“你不一起去吗？”莫梓叶问。
　　汪茗谦笑了笑，说：“我？我不去，他们两人过二人世界，我去凑什么热闹。我还要留在S市好好赚钱呢。”
　　莫梓叶问：“你医院过年不放假？”
　　汪茗谦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全年无休。”
　　莫梓叶说：“那你这个做院长的也挺辛苦。”
　　“有点事做总比闲着好。”汪茗谦说，“一闲下来人就容易胡思乱想，还不如忙一点，脑子就没空去想那些别的事情了，而且还有钱赚，不挺好的吗？”
　　莫梓叶说：“自己赚钱自己花，挺好的。我也喜欢这样的生活。”
　　“没看出来，你这年纪小小的，还挺自立。”汪茗谦说着，和莫梓叶碰了碰杯，“要是有什么经济困难，你可以找我，虽然我也不算什么有钱人，但多少能帮一点小忙。”
　　汪茗谦说着掏出手机：“来，你电话多少。”
　　莫梓叶报出一串数字，汪茗谦给他打了过去，莫梓叶的手机上显现出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存一下我的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汪茗谦说着晃了晃手机。
　　莫梓叶笑了笑，说：“嗯，汪院长下次想找人一起出来喝酒，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汪茗谦自顾自又喝下了一杯酒，说：“说不定你以后火了，再找你出来喝酒，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莫梓叶听汪茗谦说话语气有些不对，不像平常那样正经而克制，试着问：“汪院长，你是不是喝醉了？”
　　汪茗谦脸上并没有一丝醉酒的红晕，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眼神和语气明显和刚才不太一样。
　　“我没喝醉。”
　　莫梓叶苦笑：“看来是真醉了。”
　　……
　　汪茗谦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家卧室。
　　房间陈设简单，只是整体灰暗的色调，让整个房间都显得无比压抑。
　　唯独在床头柜上放着一只被玻璃罩起来的玫瑰永生花，给这个房间增添了些许色彩。
　　他有些记不清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一杯又一杯的喝了不少威士忌。
　　“酒量果然还是不太行……”汪茗谦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昨晚的，心里没什么波澜，从卧室走到卫生间，冲了个澡，再去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些吃的。
　　只见冰箱上贴了一张纸条：【买了早餐放着客厅桌上。】
　　字迹秀丽整齐。
　　汪茗谦走到客厅，果然看到桌上放着早餐。
　　一杯豆浆，几个豆沙馅的包子，两个茶叶蛋。
　　旁边放了一张纸条：【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买了我平时喜欢吃的，不要嫌弃。】
　　“不要嫌弃？”汪茗谦拿着纸条的手微微一颤。
　　这句话好熟悉。
　　有个人也曾经对他说过：“不要嫌弃。”
　　……
　　莫梓叶此时正躺在公司宿舍的床上看着手机。
　　宿舍在离南永松街不远的一处公寓楼里。
　　宿舍条件还不错，精装修的公寓，拎包即可入住，而且还是两人一间房。
　　而莫梓叶的室友和他还正好错开了排班，此时宿舍房间里，只有莫梓叶一个人。
　　莫梓叶看着手机界面，他之前就已经按照“智慧小猪”学习机网上预选流程，上传了自己的平面照和15秒的小视频，如今网上预选结果出来了，不出意外地，莫梓叶通过了预选。
　　接下来就是线下的PK大赛，通过预选赛的人按照地区进行随即匹配对决，淘汰至最后8强，再进行最后的对决，选择出唯一的代言人。
　　8强的考官除了“智慧小猪”学习机公司的几个相关高管之外，还请了一些有名望的商界和演艺界知名人士，由他们共同进行评选出最后的获胜者。
　　最后的比赛还将会进行网络直播，按照目前这次选拔的网络热度来说，届时的直播恐怕流量也不会少。
　　莫梓叶看了他的线下PK赛表，他的第一场线下PK是在后天上午，S市体育馆。
　　【加油啊！小叶子！我永远支持你！】黄达海的信息发了过来。
　　莫梓叶的脸色带着笑，给黄达海回复：【我会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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