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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兔
手术室外。
“红叶……”男人身着中规中矩的黑西装,外表俊朗,个子高挑,按理说应该是叱咤职场的精英人物,此时却以跪姿拥抱着一个金发小孩,一向沉稳的声音也带有哽咽,不管他平时面对工作上的困境再怎么从容自若,一旦得知妻子自杀未遂送进急诊室里时也只是个无助的可怜人。
他是红叶的父亲,草摩海诚。
草摩海诚知道自己的妻子在得知自己的孩子是个‘怪物’,连拥抱都不能拥抱之时,精神状态就变得非常不好,一直郁郁寡欢。为此他专门将红叶送到德国读书,想着红叶再长大一些或许就能缓和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这次也是因为学校放假回来小住。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妻子早疯了。在自己满怀一个做母亲的喜悦之情去拥抱孩子,结果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如何从一个婴儿变成一只兔子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这次红叶回来小住时,原本只是沉默不语,将自己封闭在黑暗之中的妻子看到红叶的那一瞬间便开始抓狂。迫不得已,他只好将红叶送往邻居的羽鸟家。
但如果时间重来一遍,他绝对不会让他的妻子一个人在家里,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将红叶送走之后,回到家中他就看到自己的妻子倒在血泊里。
“红叶……妈妈可能要不行了。但是,只要忘记红叶的事情,她说不定就能好起来……”海诚知道这很残忍,对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来说,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让自己的母亲忘记自己。
但他已经没有办法了。让他的妻子忘记自己的孩子可能是让妻子变回正常人的唯一方法。
他知道,他既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只是一个被命运无情玩弄的可怜人。
“我知道红叶很难过,但爸爸会代替妈妈加倍疼爱红叶……”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也不知道这些话在孩子听来会有何感受。他只知道这在逼他妻子和孩子中必须抉择一个,两者之间必有一个人万分痛苦。
可是,他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啊……
“红叶如果也爱妈妈的话,就救救妈妈吧……”他听到自己充满自私的声音,他不敢抬头,怕他看到自己儿子若是满脸痛苦的话,他将又动摇自己的决定。
可事实上,红叶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呆呆地看着亮着灯的‘手术中’那几个字。
海诚继续说着,也不知是在试图说服对方还是说服自己。
然后他就听到一声稚嫩的声音:“可以哦。”
海诚满脸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自己的孩子,而对方则是一脸平静的望着他,然后冲他露出一个微笑:“爸爸,可以哦,只要妈妈能好起来,不管怎么样红叶都可以哦,红叶也希望能看到妈妈的笑脸。”这是他出生到现在的一个心愿,他知道他的妈妈很漂亮,笑起来一定很好看,但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也想看一眼,想看妈妈漂漂亮亮的样子。
无论之前再怎么故作坚强,听到自己孩子在他的混蛋父亲面前说着这么乖巧的话,再也忍受不了,泣不成声。
没多久,手术灯暗了,主刀的羽岛率先走了出来。海诚见状急忙忙地迎上去询问情况:“羽岛兄,我妻子怎么样了。”
羽岛算是海诚的学长,又同是主家的人,接触不少,海诚这些年的情况也都看在眼里,也没多说什么,只道:“伤得不深,手术很成功,病人不久就能醒。”
海诚很想现在就冲进去看看情况,但还是忍住打算妻子转入病房再说。
……
一切都安排妥当,妻子也被送进病房之后,海诚打算进房陪妻子的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忽视已久的红叶。
如果妻子醒来之后再看到红叶的话……
想到这里他蹲下,摸了摸红叶的脑袋,“红叶……”却也不知道说什么,难道说,你别进房间看母亲了这种话吗?
但红叶一向懂得察言观色,反应很快,知道父亲又陷入两难境地,双手下意识捏了下衣袖,微笑道:“我就不去看妈妈了,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好好看过医院,没想到羽岛叔叔的医院这么大,爸爸,我想到处转转可以吗?”
海诚也明白这哪里是想看医院……但也没有戳破,许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红叶目送父亲进了病房之后,笑容也随之消失在脸上。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荡。
草摩红叶很爱笑。
这是所有人的一致认可。
他很可爱,很讨人喜欢。他知道,如果他没被下了诅咒,所有人都会喜欢他,包括他的妈妈。
只可惜,他是一只受了诅咒的兔子,让他的讨喜大大打了折扣,其实这一点他不在意的,不管别人喜不喜欢他都可以,他不是那种贪心的人,必须所有人都要喜欢自己。
他只是想被自己的妈妈喜欢着,想听到妈妈抱着他温柔的对他说:
我可爱的孩子呀……
然而,他可能这辈子都听不到了。
“羽岛叔,我可不可以不喝~”
在经过一道门时,突然之间听到一个撒娇的声音。
这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下意识停下驻足。
门没有紧关,露着一道拳头大小的缝,红叶从门缝间望进去,发现里面有两个人,一人在办公桌前翻动着病例书,另一个小孩子坐在转椅上向年长者撒娇。
“不可以。”羽岛很坚定。
“可是这个真的很苦……那我喝完能吃自己带的糖吗?”那个人背对着红叶,红叶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羽岛抬头看了那个人一眼:“随你。”
然后红叶看见那个人得到许可后欢呼了一下,紧接着试探性的去端桌上热气腾腾的汤药,就算红叶此刻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表情,但他从对方的举止间可以想象到她视死如归的样子。
那个人一口气喝完了药,‘啪’得一声将药碗放在桌子上,由于惯性随着转椅转了半圈,让转椅正对着红叶停了下来。
红叶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
嗯……
皱着像张老头脸。
真的这么苦吗?
红叶不禁这样想。
“红叶?是红叶吗?”红叶突然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抬头看过去。
那个人已经恢复原样,现在正将一颗糖塞进自己嘴里,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哦,原来是慊人。
红叶扬起笑脸推门进去:“Guten Tag!(你好)慊人~”
然后又对羽岛说:“羽岛叔叔,下午好呀~非常谢谢您治好了我妈妈。”
羽岛朝红叶点头示意:“分内的事。”
“对了。”红叶突然好奇地问,“慊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慊人没立刻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挑出一颗甜度最高的糖递给红叶,等对方道了声谢谢之后才回答这个问题:“今天是我例行检查身体状况的日子。”
本来慊人应该在本家呆着,等羽岛或羽鸟亲自上门给他检查身体,但不巧的是,接手慊人身体检查的羽鸟和紫吴去实地考察他们的大学不在家,而在说好上门检查的羽岛因为突然接到一个急诊的手术回到了医院。
慊人左右无聊,就让顺路的初月将她带到医院,自己跑来找羽岛检查身体。
慊人有每天必须喝药的要求,在往日她都有糖来应付苦药,这次也是不知道羽岛允不允许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给红叶一颗糖的原因也很简单。
在羽岛给她做身体检查的时候,她有问羽岛为什么会跑回医院接诊,按理说,羽岛作为院长,很多手术都可以不用本人亲自做。
于是羽岛告诉她重伤的人是红叶的母亲。
慊人不知道这件事,虽然慊人知道红叶和母亲的关系并不好,从之前的宴会上是由父亲草摩海诚陪同参加这一点来看就能看出,但她听了羽岛的转述之后才知道事情远远比她想象中的还严重。
所以,在见到红叶第一面的时候,慊人就想给他一颗甜度max的糖,世界上的伤痛没有什么是一颗糖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颗。
好吧,其实是慊人自己觉得安慰人的能力太差,既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也不会将鸡汤说的头头是道,只能分享快乐源泉——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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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十三来说,写文的动力没有什么是一条评论充不满的,如果有,就两条(瘫
一直认为小兔子是最坚强的,看得也是最通透的,但是也是让人最心疼的,是妈妈粉的那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