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兆

　　云烟剑，是金剑山庄人人必修的传承武学，配合云烟心经使用，练到高深处，威力倒也不俗。这套剑经本是首代掌门江通天留下的功法，只不过江山更迭，金剑山庄历史悠久，掌门都换了N个了，自然不是只靠着云烟剑混江湖。眼下到了江浩海这一代，其自创的子母剑精妙绝伦，早已超越历代掌门。
　　金剑山庄凡是入门弟子，都有资格学习这套剑经，外门也一样，而且在那三年一度的大考里，文考里就有题目是以云烟心经设考，而武考的必要条件中，也有要求云烟剑要练到驾轻就熟的层次。
　　“大师兄，怎么才点这么几道菜，你这是看不起我这个做师弟的啊，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就是了！”有钱人行为守则第一条：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寅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自己果然没看错人，这个长影真是个肥羊。
　　“此处人多嘴杂，你我莫要以师兄弟相称，随性些比较好。”
　　长影心中恍然，点了点头。
　　“对了，今日不见你人影，可是去寻你姐姐去了？”
　　“正是。”总不能说自己赌钱去了吧？
　　“可寻得什么线索？”
　　“人海茫茫，怕是没那么容易啊。”
　　“此事恐怕确实不易，最好还是如我所说，我布些庄内的任务，你多付些银子便是。”
　　寅虎虽然张口闭口就是钱，但是行为的本质还是在帮长影寻找姐姐，长影虽然并不是真的要找什么莫名其妙的姐姐，但是见寅虎对此事有些上心，倒是对其多了几分感激。但此刻嘴上却只是笑道，“那可真不知道我的钱，得有多少要跑去你的口袋了！”
　　寅虎哈哈一笑，也不辩解。
　　这厅中各座均分，呈三面合围之势，环绕当中有一约莫丈余大小的圆台，此刻那台上弹唱的清倌人一曲终了，正缓步往屏风后退去。一位年龄稍大些的美妇步入其中，冲周遭欠了欠身子，清嗓唱牌，“劝君再饮几杯酒，采文持杯把君留。”
　　这句虽然是歪唱，但是这一声唱罢，人群中绝大多数人都开始鼓掌喝好，有甚者直接站起身来大力鼓动两掌，仿佛那巴掌不是自己的一般。
　　长影正纳闷呢，眼前的寅虎也忽然不言语了，两眼定定的看着那台上。长影也跟着看了一眼，不至于吧？刚才弹琴那姑娘不比这个半老徐娘好上万倍？
　　正准备问一问寅虎，人群中又忽然开始有人呐喊，“采文！采文！”
　　那妇人也退出台去，屏风后影影绰绰可见一婀娜的女子正款步上台，长影心中好奇，正准备问寅虎到底怎么回事，结果却看到寅虎此刻嘴巴也一开一合，看那嘴型应该也是在默默的重复采文这个名字。
　　长影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是怎么了，都没看过维密的直播吗？咳咳...维密就是维吾尔族的秘密！
　　少卿，那女子已经步出屏风，长影打眼观瞧，倒真是一位典型的南江美人，身姿曼妙，肤如凝脂，长影心中忽然想起一句话来，‘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采文姑娘手里抱着一幅琵琶，微微欠身后坐落在舞台当中，玉手轻摇，弹唱了起来。
　　“城外群峯插空碧，星老落地化作石。”
　　“玉女腕弱扶不起，陂龙夭矫百尺藤。”
　　“石楼铁桥高嵯峨，老人腾空去无迹。”
　　“却遗此杖落空山，瑶童僚妇采药丹。”
　　“还拾市上百钱买，道逢黄发开心颜。”
　　“闻籐百种番禺产，钩带寒崖与石栈。”
　　“一枝挑得罗浮云，落地铿然谁所铲。”
　　“酥醪观外饫霜露，鲍姑帬边蝴蝶眼。”
　　“此杖挂壁蟠蛟虬，楖栗太輭桄榔柔。”
　　“朝斗坛前山月幽，师雄有梦生清愁。”
　　“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注：改自清稗类钞】
　　一曲终了，采文姑娘又冲着四下微微欠身，缓步下台去了。寅虎似乎还沉浸在她那飘渺的歌声中。长影倒是打了个哈欠，一句也听不懂...
　　“你这蛮驴，采文姑娘献唱，你竟在此欠伸。”寅虎鄙视的看了长影一眼。
　　“你鬼鬼祟祟的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采文姑娘？”
　　“什么叫鬼鬼祟祟，我是此处常客，采文姑娘的唱曲我可从未落下过一回。”寅虎表示自己是个资深粉。
　　长影心中佩服，你这淫虎不仅贪财，还好色啊。。。
　　采文姑娘退去，寅虎便失了兴致，长影来这个世界之前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初时还觉得有些新鲜，没多久便有些乏味。酒菜上好之后，两人一通吃喝，寅虎美滋滋的剔牙，长影默默的买单，这里买单不叫买单，而叫会账。
　　回庄的路上，寅虎递过两本书来，一本是剑招图谱，一本是内功心经，长影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语，因为长影知道，如果刚才自己没买单，估计他是不会这么痛快把书拿出来的。好家伙，几盘菜两壶酒，居然收了二两银子，都够普通人家吃半个月了！
　　不过长影心中倒是有些好奇，自己昨日刚给了他五十两，恐怕天字位都能坐，那为什么寅虎要坐在人字位？道出了心中疑惑之后，长影心中更郁闷了，因为寅虎说了一句，“你傻啊，我好不容易赚点银子，不得留着给她赎身？”长影很想问一句，自己那五十两是不是就算随份子了。
　　回到舍内，长影抱着两本书干瞪眼，不认字儿啊...
　　小荷花在线翻译无怨无悔，但是长影觉得总这样这也不是个事儿，‘看来除了骑马，还得找个培训班认认字才行。’
　　长影已经脱离了细纹弟子的命运，只要他愿意，大可以去宿山湖上受教。这外门弟子里穷苦人家出身的又不少，自然也就会有很多目不识字的白丁，所以湖中的授业楼中有一栋专门负责教人识字的，叫做初醒阁，意比人若是不识字，那即便醒着也如同睡着一般。
　　当天晚上长影照着小荷花的指引，试着练了一下这云烟心经，但是总有些不得其法，回想了一遍林倩传授长息功时的场景，不由得心中一暖。
　　次日，周万和候全各自出门了，长影独自一人坐在榻上跟小荷花大眼对小眼，“为什么总感觉不对呢。”
　　“主人，我觉得不是我的讲解有问题，而是主人你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嗯？我什么状态？”
　　“主人你看这书，是不是内心有种无欲无求的感觉？”小荷花仔细探测了一下长影的情绪，感觉长影此刻就像个咸鱼一般，便问道。
　　“废话，我一个字都看不懂，当然无欲无求。”
　　“那我就知道原因了！真相只有一个！”小荷花眼睛上忽然幻化出一幅黑框眼镜。。。
　　“你正经点！”长影心中颇有些苦恼，有剑经却学不会，这还怎么当天下第一？
　　“主人，你想想，目前为止你只会一个长息功，和一套改编的惊鸿剑，他们的共同之处是什么？”小荷花耐心启发。
　　“嗯..都是从林倩那儿学的？”
　　“只对了一半，还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主人你学的时候，没有秘籍！”
　　“什么意思？”
　　“主人，这个叫代入感，剑招是林倩每天都在演示的，你没有看过图谱；长息功是林倩手把手教你的，你也没有看过心法；但是这个云烟剑却是有两本实打实的书放在你面前，但是主人你不识字，所以没有代入感！”小荷花一本正经道。
　　“还有这种歪理？”长影木然。
　　歪不歪理长影不知道，但是既然小荷花言之凿凿，那自己就按她说的去做呗。

　　宿山湖，初醒阁。
　　“旋风名为羊角，闪电号曰雷鞭。”一女子声音。
　　“旋风名为羊角，闪电号曰雷鞭。”众人声音。
　　长影站在阁下无语，这是在念小学？
　　那女子看见了阁外有人站着，便合上了手中书册，往外走了几步，冲着长影道“既是要学，便不应如此晚到。”
　　这女子看着年纪不大，穿着内庄的黑色蟒纹庄服，长影虽有些不解为何特地安排个内门弟子来这教人读书写字，但是眼下还是先施礼回道“这位师姐恕罪，在下前几日刚入得门来，尚不熟悉此间道路，故而来迟。”
　　“噢？此时怎会有新弟子入门，你莫不是框我？”
　　“不敢，师姐若是不信，可与寅虎师兄求证一番。”
　　“那倒不必，既然如此，你且先寻个位置坐下吧。另外，在此处受教，我便不是你的师姐，当呼先生。”
　　长影点头称是，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进了这个‘教室’。此阁分两层，一层为教书的厅堂，二层是石芬的休息处，石芬便是此刻正带着众人念书的女子。
　　一层的厅堂中设有不少矮桌，每张矮桌上都放着一本书，长影拿起书来，在身边同学之人的指导下，翻到了石芬正念着的那页。
　　“青女乃霜之神，素娥即月之号。”石芬接着念道。
　　“青女乃霜之神，素娥即月之号。”除长影外，其他众人也跟着念着。
　　这特么有点尴尬啊...
　　石芬没有在意长影的举动，一句一句念着手中的书册。其他众人初来之时也多是有些腼腆，多待几日便自然习惯了，所以长影虽然没张嘴，但是大家对长影也没有在意。
　　“主人，你这样学不会的吧？”小荷花在一旁补刀。
　　长影用白眼把小荷花赶跑，不过心中也明白此时若是不学，恐怕日后麻烦更多。只好强自定了定神，开始小声跟着众人一起重复石芬念过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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