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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我不想吃浆果
瑾郎挑了挑盒子里的浆果,利爪挑起就吞咽吃下。
他并不喜欢吃浆果的。
幼年时期,他便没有父母。
记事以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以至于他长大幻形之后也乐意兽体行动。
瑾郎常常在灌木丛的缝隙里,卑微又小心地偷望,满眼羡慕,这是他奢望不来的生活。
那是狐狸群落,“呦呦——嗷呜——”那是狐狸们快乐鸣叫,狐狸们叫声可爱软绵。
和瑾郎不一样,他喜欢对着月亮长啸,他的声音清冷孤傲,不像狐狸一样柔软,也不像狼族那样凄惨渗人。
小狐狸们都欢快地聚在一起玩耍,互相舔毛,叼着浆果撒欢乱跑,彼此头抵头互相慰藉。
狐狸们身姿小巧可人,四肢匀称,身段优雅妩媚。它们都是那么光鲜亮丽的,全身毛色火红,像涂了一层油彩,在阳光下闪动着华丽的光泽。
瑾郎对他们来说是格格不入的,他身躯是普通狐狸的两倍大小,全身雪白蓬松,毛发比狐狸他们还要丰富的多。
白色,几乎是雪狼的代名词,在东境之处,皑皑雪山上,雪狼是这里的主宰。他们群居生活,追逐厮杀,群狼咆哮。
而雪狼是狐族的宿敌,两族厮杀了千年之久。
白色?一切像雪狼的物种,都会激起狐狸们的怒火。
雪狼和瑾郎体型有一些相像,可瑾郎更像是两族的结合,以至于两处不断碰壁。
一位一脸骄傲的狐狸少爷就站在不远处的石岸旁,看管小狐狸们活动。
瑾郎在灌木丛中,不小心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咻——”就在那刹那,一片锋利的叶子擦过瑾郎的脸颊,直直钉在了后面树干上。
脸上流下了血液,耳畔仿佛还能听到这撕裂空气的声音,回头看了下树干,这力度,让他脸色微微发白。
“嘭——滋啦。”
后面的树被诡异的黑色火焰燃烧了,火星乱窜,点点的狐火烧黑了瑾郎雪白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尾巴尖部直接烧秃了,那块尾巴肉都快熟了。
那是法术,这是狐火。无论哪个瑾郎都不曾拥有过。
狐狸火红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他这里,满眼寒意,通身棕红色没有一丝杂毛,仿佛是纯种高贵的化身。
“嗷呜——”瑾郎痛的一下子眼泪飚出,肉被烧熟的痛感让他无法忍住声音,嚎叫了出来。
狐狸在意识到这灌木丛里是那个废物之后,不禁讥笑,收了法术不让狐火继续灼烧。
狐狸优雅地抬高了脖颈,留给他一个嘲讽的眼神。
瑾郎惊慌失措,一股后怕和自卑感油然而生。颤抖地退了几步,扭过身,夹着尾巴就跑掉了。
他不清楚为什么会被针对,别人看他就想驱逐、欺负、甚至想杀他。
渐渐地,他好像知道了原因。
明白又怎样,不明白有能如何,他只想活下去。
他不被任何族落承认、收留,因为他是异类。
他像狐又像狼。
他被完全排斥。
作为弱小无助的一匹狐狼,对于狼族来说,他利爪不够锋,体格不矫健,缺少太多狩猎经验,到了月圆之夜,他更是无措,不知如何排解身体的灼热。
而对狐族来说,如果没有狐狸长老带领下成长,那狐妖的法术、还有自身的狐火是开发不出来的。更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果子可以吃。
因为常常无法成功独自猎食,那段时间体型并不小的瑾郎总是瘦骨嶙峋,毛发暗淡。
站都站不起来,衰竭到达极限,虚弱到只能在灌木丛中苟延残喘。
胃部灼烧一样的痛感,那种感觉慢慢蔓延到了全身。
这样的惨遭,就被狐狸群们发现了。
仿佛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火红的狐狸们围着他转圈。
狐狸们嗤笑的声音层层叠叠印在瑾郎的脑海里。
“废物东西,来,本爷赏给你的。”是那位欺负过瑾郎的骄傲的棕红色狐狸。
一大堆浆果直接砸在瑾郎脸上,本来就饿得头疼的瑾郎,直接昏阙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老子让你晕了吗,给我起来。”狐狸少爷幻化成人形,是一个十五六岁不可一世的少年。
他眉眼飞扬勾人,狐狸眼里藏着深深的暴虐,身着红色长衫,脚踏玄色长靴,动用了法术,竟然使鞋底长满尖刺。
狐狸少爷狠狠踩着浆果,直接踏在瑾郎的脸上。一脚下去,直接染红了雪白的皮毛,伤口深的见骨。
脚力用足了狠劲,一下又一下。可能是嫌不过瘾,或者想起什么侮辱性的行为竟然在狐狸脸上横向、纵向地摩擦。那可是带着满满尖刺的铁钉长靴,在狐狼脸上留下了横横竖竖的血条。
那可怜的狐狼竟然硬生生被踩醒了。
脸上满是红色,浆果汁液和狐狼的血液混杂在一起。
狐狸感觉自己的鼻子好像塌了,鼻血甚至都流进了口中,充满腥味。
一只眼睛也被踩踏的严重,一层眼皮全撕裂流着浓浓的鲜血,有点赫人。
好痛……好痛……我明明没有做过伤害他们的事啊。
他勉强只能睁开一只眼,狭长上挑的眼睛里沾了些血污。瞳孔猛地竖起,泛着寒意,死死盯着欺辱他的少年。
这竖瞳仁是狼族独有的狩猎者眼神。
“废物就要有废物的样子,看什么看?不服气?”少年对于他的无声反抗莫名火气,戾气一生,便踢脚尖想扎瞎瑾郎的眼睛。
敏锐地察觉到危险气息,瑾郎头部快速偏转,晃身躲过。
浆果汁随着动作淌进伤口中,滋啦滋啦地泛着蜇人的疼痛。
浆果一般来说是甜的,可这果子哪里是正常的食物?这是狐狸们采摘学习中,不熟的、有毒淘汰废果。
最后他不记得是怎么忍气吞声地吃掉被踩成浆糊一样的果子,果子味道很酸涩泛苦,和他的心情一样。
瑾郎他没吃过这种食物,他以为浆果本就是这种苦涩味道。
他味蕾对苦味比一般人更敏锐,一丝丝的苦味苦涩都会放大。
这个苦涩味道他是拒绝的,可是却没有让他有拒绝的机会,只能狼吞虎咽地吃掉了。
不吃的话,他会死的。
不是饿死就是被打死。
无依无靠、没有生存能力的年幼野兽,瑾郎他这种存在极容易被盯上。
虐杀他这种事,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狼狈的的狐狼,瘫软在地上,雪白的毛发被血污大片大片染红。
瑾郎周围站了一圈的小狐狸们,一双双嘲笑意味的眼睛,齐刷刷盯着他……紧接着他眼前模糊,身体麻木,便失去了意识。
思绪慢慢飘回来,自从童年那时起,直至现在,他也极少吃浆果。
这次战争结束后,他伤口非常严重。他没有力气可以支撑他去山脚下狩猎,也没办法去小溪旁边喝水。为了活着不得不吃浆果补充能量。
瑾郎看着爪中的红彤彤娇艳的浆果们,又直接吞了进去。
浆果在他童年记忆里是非常苦涩的,他不敢咀嚼的,他怕苦,也怕那段黑暗的过往。
只要没有毒就好,他们应该不会给我送有毒的。瑾郎他这样想着,他的要求仅仅如此的简单。他没有狐族独有的嗅觉,他没有能力来区分有毒的浆果。
就这样蜷缩着身子,庞大的狐狼缓慢而狼狈地又躺回了铺满稻草的床上。
这短短几步,石地路上又流了不少鲜血。
看着石台上的淡紫色萤石,他又一阵安心,想安睡了。
闭眼后,鼻子不自觉地嗅了嗅,甜蜜的味道让他好像又突然想起什么。
狐狼睁开眼,抬起头,狭长漆黑的凤眼看着石台上粉粉嫩嫩的大桃子。
伸出爪子把桃子搂在身前。
又舔了舔身上的毛发,勉强留下较为干净的一块皮毛,把粉桃安置在胸口旁边。
瑾郎这才放心下来,沉沉睡去。
小主睡着了,可芝桃无心睡眠。
芝桃被大猫猫搂住放在胸口处之后,感觉浑身暖暖的,干净的白色皮毛惹的她发痒。她挪了挪圆滚滚的身子,狐狸搭在她身上的爪子顺势滑下来了。
“呜……”瑾郎在睡梦中感觉一丝不安稳。
芝桃一听到小主从鼻腔里发出的委屈声音,立马想给自己一个打巴掌,赶忙把爪子又搭回桃身上。
认了认了,和小主凑合过呗,还能离咋的。
芝桃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被珍惜的温暖,她以前可没有被人如此呵护过的。
在九重天上,即使仙女把她照顾的很好,但桃子感受不到那种发自肺腑的珍惜。
透过仙女们的眼帘,芝桃感受更多的,是仙子对桃子们的恐慌,是怨。害怕蟠桃早夭、长裂了、长歪了、或者被虫啃了……等等,从而被王母娘娘责罚。
桃子看了下四周,屋子极其简单……甚至说简陋也不过分。
一个石洞,一扇破木门,稻草铺盖的小窝,石台上几个破烂玩意,一个勉强算是可以照明的萤石。
最多的就是血了,满地都是血迹腥味。有还没凝固的,也有深色发黑的干涸的。这血不知道是流多久的了,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血凝块叠的这么厚,这不是第一次受伤,应该是无数次累计而来。
这个血腥味道也早已刻在石体里了。
桃子估计小主从幼年就没少受苦吧,他也许早已习惯受伤了。
这不是第一次受伤……更不会是最后一次。
芝桃打量估摸着这洞穴,应该是一个山体内被强行挖掘的。
看着洞顶被开凿的痕迹,墙上几个深深的狼爪印子交错,锋利且狠,仿佛要挖穿山体一般的怒气,
应该是被利爪挖了几米的石洞……吧。
这爪子应该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吧?桃子不自觉害怕地桃身都抖了抖。
想到这时,芝桃满头大汗,咽了下口水。悄咪咪看了下抱着自己的狼爪,肉垫肥厚粉嫩。
桃子伸出幻形之后的小肥手,戳了戳小主的肉垫,还软软地陷进去了。
有点可爱诶,芝桃感觉应该安全,笑容越发嚣张。
可摸着摸着就不对劲了,肉垫怎么会硬硬的?这触感坚硬,又锋利。感觉会轻易划裂皮肤。
她扒开了爪子旁边的毛发,定眼一瞅,好家伙,这藏在毛发里的利爪竟然如此锋利纤长,还带着血迹和泥土石子。
指甲上竟然有刀剑砍划过的痕迹。
想想也是,可以徒手挖石洞的还会怕刀枪棍棒吗?
小主他体型庞大,爪子充满杀伤力,战斗力又超群。
芝桃缓慢地分析了一下,马上得出结论
大佬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芝桃很怂地瘪了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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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芝桃: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和瑾郎切磋过爪法。
众人:怎么说?
芝桃脸红:小主的肉垫很……啊!!呀!你干嘛!
瑾郎面无表情扛起芝桃,不理会她的小拳拳捶打。
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皱起眉头,狩猎般的狼眼锁定众人。
顶着压力,额头冷汗的众人:大佬!我啥也没听见!啥也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