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心狙击

　　“我们必须相爱，然后奔赴死亡。”

　　——

　　1.

　　天台的风很大，我只是静静的站着，任由风吹乱我的头发，双手轻握布满斑驳痕迹的栏杆。

　　这时候正常人在想什么呢？我细细思索。最后一节课快下课了，应该是苦恼晚餐吧，毕竟邻座的男生天天抱怨食堂饭菜吃腻了不懂还能吃什么。

　　可他每餐还是吃很多，奇怪矛盾的人。

　　我看向天空，寂静，沉闷，透着毫无生机的灰色。这里也是破败的景象，杂草丛生无人问津，脏乱的污迹随处可见，墙上不知几时留下的涂鸦。

　　“砰——”陈旧的铁门被推开。

　　现在的时间还在上课，有人也逃课了。我心想，因为我没有听到任何铃声响起。唔，第一次逃课就被别人打搅了。

　　“陈平。”

　　我的名字。

　　普通到好记，也容易被遗忘。

　　和我的长相一样。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他身材高挑，笑容灿烂，皮肤白的会反光。

　　“我猜你在这。”他把门关上，一步一步走向我，“毕竟你初中就爱待在天台。”

　　我轻声，“哦。”

　　温热的气息靠近我，他已经紧紧贴上来，双手揽住我的腰——以绝对侵占的姿态，把我往怀里带。

　　缠.绵的，黏腻的，以及厌恶的。

　　“你什么时候去.死.，陈嘉明？”我突然抬头望着他，神情淡淡。

　　陈嘉明亲昵的.蹭.着我.裸.露.在外的肌肤，带着跃跃欲试，语气粘稠，“我们一起好不好。”

　　我想从他的怀中挣扎出来，他却死死搂住我的肩膀，我狠狠瞪向他，“陈嘉明——”

　　嘉明安抚着一下下亲吻我的嘴唇，不容置疑说道：“乖。”

　　2.

　　陈嘉明是我的初中同学，严格来说，是我的初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只是回过神来就注意到，我已经对他有好感很久了。

　　长时间从别人的口里听起他，知道他成绩很好，常年出现在红榜前三十里，性格阳光开朗和任何人都玩的不错，所以我从不给自己希望。

　　我认为这只是一场昏暗无光的暗恋。

　　因为我是陈平。

　　一名性格不错，长相没有任何特点，初中三年一般只和周围的人说话，绝不主动认识他人，在临近考试前会临时抱佛脚，没有特别喜好的平凡人。

　　父母希望我平平安安，踏踏实实的过完一辈子的普通人。

　　所以我叫陈平。

　　如果我提前知道陈嘉明和他表现出来的不同，我绝对不会、绝不可能，打开那扇门。

　　3.

　　“陈嘉明，老师找你。”我推开厕所的门，在没有进来之前，我一直不清楚为什么嘉明上厕所要连最外面的门也关上。

　　现在我知道了。

　　他在.霸.凌.别人。

　　那瘦弱矮小的人被他狠狠.踩.在脚下，惊恐慌张的神情，眼泪鼻涕口水布满整张脸，滑稽又搞笑。

　　我认识他，自卑的可怜虫，一个嫉妒陈嘉明的男生，总是在大家夸奖陈嘉明时阴阳怪气，眼神流出的却是羡慕。

　　我退后一步，想离开被我撞见而沉默的现场，可怜虫的眼底却突然发出光亮，“救我——陈平！帮帮我……求求你！”

　　念及心里那一点善意，我立刻转身向外跑去。

　　来不及！

　　来不及……

　　我的手腕被他抓住了。

　　“想去哪，陈平？”

　　平日好听清朗的声音此时却如此可怕。

　　4.

　　我不敢回头，浑身颤.抖。

　　嘉明被我的反应逗笑，“这么害怕啊，小同.性恋？”

　　巨大的惊慌扑向我，我愣在原地，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竟然知道了！我不相信地张大眼睛，一时只觉天昏地转。

　　陈嘉明彻底笑出声，“你看我的眼神可不清白，陈平。”

　　他靠近我，话语带着恶意。

　　“我一开始觉得很恶心，可是我发现你胆子真有够小的，只敢偷偷看我。”

　　“后来若有若无的靠近你，又发现你很怂，连正常的触碰都不敢。于是我觉得你十分有趣，即使眼里怀爱意，不敢接触我也罢，但却拒绝了我的示好，有够好笑的，陈平。”

　　说到这，他开始激动。

　　“轮到我观察你了。你会因为吃到喜欢的零食露出笑容，很可爱。你不喜欢扫地，每次遇到值日总是挎着一张脸。你上数学课总是昏昏欲睡，回过神会露出后悔的表情，可下一秒又偷偷犯困。你怕冷，冬天时候把自己包的很紧，圆滚滚的像一只要冬眠的小熊。还有啊，买的暖手宝永远撑不过上午，每次懊恼的神情，真是——”

　　嘉明看着我，嘴里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欠.艹。”

　　我低着的头猛抬起，错愕地看着他。

　　他额头抵靠着我的，“陈平，你让我满脑子都是你，所以你要补偿我。幸好，你被我抓住了。”

　　陈嘉明嘴角的笑容快藏不住。

　　这样发展让我觉得荒谬，甚至可笑。

　　“我们必须相爱，然后奔赴死亡。”他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他是疯子。

　　我在这一刻清楚的认识。

　　5.

　　我逃不走的，不管在哪都会被他抓住。

　　我没有想到他会因为我而篡改志愿。中考明明是全市前几的成绩，偏偏要和我一起来到四中。

　　好烦，陈嘉明总是黏在我身边。我一次又一次把他从我身边推开，他却死皮赖脸的跟着我。

　　得想一个办法。

　　想一个让他永远从我身边离开的办法。

　　6.

　　一次偶然让我认识了谢洋陵。他成绩不好，性格叛逆，经常打架斗殴，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孤儿。

　　只需要一点点善意，理解和包容。他就跳进了被甜言蜜语编制的谎言陷阱。又是一只可怜虫，我心底叹息。

　　我在他面前忍不住落泪，谢洋陵立刻紧张地问我发生了什么。

　　“不行……不行，我不能牵扯到你。”

　　他耳朵微红，有力的双手紧紧抱住我，“废什么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我在，没人会欺负你。”

　　谢洋陵看不见我深埋在他怀中，嘴角勾起的笑容。
　　——
　　7.

　　陈嘉明的双.腿被打断了，终身残疾。

　　谢洋陵是一只没人管教的野狗，没有人会在乎他为什么动手。

　　在警察把他带走之前，他还在安慰不停哭泣的我，“没事的，他不会再纠.缠你了。也不用担心我，不用自责，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他不知道的啊。

　　我是喜极而泣。

　　我只是陈平，一个普通的平凡人。

　　end
　　——
　　8.番外

　　我如愿考上大学，没有陈嘉明的干扰我这几年过的极为顺心。

　　在期间我交了几个男朋友，人都很好可总是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和我分手。

　　一来二去我有些厌烦，做好了没有找到合适的伴侣就一辈子单身的想法。

　　本该如此。

　　……本应该按我的想法继续下去。

　　再次睁眼时，我已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我抬头环顾四周，墙壁贴满了我的照片，从初中到大学，没有一个时期是落下的。

　　一阵恶寒从我心里陡然升起。

　　是谁？

　　“陈平。”

　　我双手瞬间握紧，想坐起可浑身没有力气。面色苍白，缓缓无力的开口，“陈嘉明。”

　　他在我震惊的目光中来到我身边，指尖轻拂我的脸颊，“很惊讶我能走？放心，是假肢。”

　　我沉默不语。

　　“陈平，陈平……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他贴着我的脸颊说道，“我不会怪你，你不必担心。”

　　“但是，”陈嘉明话音一转，浓稠的恨意立刻涌现，“他一辈子都别想出来。”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愧疚感一瞬间让我紧闭双眼不愿看他。

　　谢洋陵，抱歉。

　　“陈平，你真的很不乖。你身边除了我居然还想有别人，好在我把他们都赶走了，没有人能插.入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觉得他无可救药，“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有过开始？”

　　“你又在说胡话了，我们从初三就开始谈了啊。”

　　又来了。

　　这种缠.绵的，黏腻的，以及无法忽视的厌恶。

　　“是我们分开太久了，放心陈平，我现在回来了。”

　　一阵吻密密麻麻的落在我的眼睛，睫毛，鼻尖，最后在唇加重，以不可拒绝的力度撬开我的牙关，与之缠.绵许久。

　　我意识到身体有些不对劲，“唔，好热……啊……”敏.感的不像话，只是被他轻轻触碰就浑身颤.栗。

　　“别怕。”嘉明满足叹息，“我来帮你。”

　　我无可奈何，恶狠狠地说道：“连下.药这种事都做的出来，你怎么还没去死，陈嘉明。”

　　他已经跨坐到我身上，听闻轻笑一声，“会的。我们都会奔向死亡，陈平，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有力气吗？残疾人，别做到一半支撑不住倒下了。”我嗤笑一声，没有理他的话，忍不住对他进行嘲讽。

　　他咬住我的嘴唇，“不会的。”

　　“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陈平。”

　　“陈平，你别想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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