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是六扇门大佬

　　季玉安抬起眼帘很不客气的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目光，“子不语怪力乱神。”
　　“我也不信鬼怪神佛。”宋小灵朝他笑了一下，但向来澄湛的目光却有了几分黯淡。
　　“你......”见她这样，季玉安本想宽慰两句，话到嘴边却成了“你歇好没有，好了我们就启程。”
　　“催催催，你上黄泉路也这么赶吗！”
　　大大咧咧的宋小灵难得有几分小伤感，都被季玉安这个不谙人事的木头给搅合没了。
　　“我走就是了嘛，催什么呀！”她很是不满的灌了一口茶，一抹袖子，“你给茶钱！”
　　听着她嚣张的语气，季玉安微微挑眉，眼里攒出点笑意，但很快又垂下视线，掏了一锭碎银递给摊主，“谢谢阿婆的茶。”
　　宋小灵和老婆婆亲亲热热的道别后，季玉安将马牵来给她。
　　两人又重新启程，出了官道，进了一条偏僻曲折的羊肠小道。
　　在去往冯家村的路上宋小灵对他更是颐气指使，各种作妖，走三里路休半刻钟。
　　“小玉，我累了，得歇一会儿。”宋小灵话音刚落，就一个翻身打算跳下马，结果腿还没抬起来就被季玉安伸腿压制住了。
　　两人都在马背上，形成了互踹的姿势。
　　“你敢踹我！”宋小灵蹬着腿踢踢踏踏给了他几脚，直到白靴成了灰靴她才收回脚，忿忿的瞪了他一眼。
　　季玉安对她这种幼稚行为不以为意，端坐在马背上，望了一眼宋小灵，淡淡道“攥紧缰绳，坐稳了。”
　　宋小灵嘁了一声，“我要下马休......”
　　她的“息”字还没出口，喉咙里就被灌了一大口疾风，身下的骏马忽然昂头飞奔，犹如离弦之箭。
　　宋小灵吁了一口气，咳了两声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季玉安，他面无表情地扬了扬手中的马鞭。
　　很显然刚才就是他快马加鞭了一下。
　　“小玉！！！！”
　　宋小灵的怒吼响彻山谷。
　　三个时辰的扬鞭催马，到了傍晚时分，冯家村的界碑终于映入了两人的视线里。
　　因为这一路上宋小灵都在生闷气，季玉安自知理亏，态度也温和了许多，下马后他朝宋小灵举起双手，“我接你下来。”
　　“讨好也没用，我生气了。”宋小灵拍开他的手，踩着马镫子很利落的翻身下了马。
　　季玉安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挠了挠头，继续伸出手“那我帮你牵马。”
　　宋小灵扬着下巴，一脸倨傲，“那本大师姐就勉强同意你的恳求吧。”
　　说罢就背着手，信步闲庭般朝村路上走去，看着跟来收租子的大佬似的。
　　季玉安对她的厚脸皮已经习以为常了，但还是忍不住出声纠正了她“你是小师妹，不是大师姐，而且还是均需山上武功最差的小师妹。”
　　宋林山作为风林寨的寨主，前任武林盟主，一共收了三个弟子，一个是季玉安，另一个是照荷，最末的一个小徒弟则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宋小灵。
　　不过宋小灵仗着小时候诓着季玉安喊过姐姐，之后也一直以师姐的身份自居。
　　“小玉师弟，请你尊师重道一点。”宋小灵投过来一个锐利的视线，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喃喃道“那团云看起来好像一只八宝鸭哦。”
　　季玉安：“......”
　　“我有一个好计划，咱们今晚就不赶路了吧，留下来在村子里吃个饭，吃饱喝足再睡一觉岂不美哉。”宋小灵曲指抹了抹下巴，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
　　季玉安听完她这一席话，很是无语，头一次看到人把好吃懒做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他朝远处眺望了半晌，不远处连绵错落的山峦已经蒙上了暗影，四下里安静得只余下蝉鸣。
　　在山里赶夜路太过危险，投宿一晚也好。
　　“那就先去找家客栈投宿吧。”季玉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照你说的美美的吃上一顿。”
　　“小玉师弟孺子可教也。”宋小灵嘿嘿一笑，然后望了一圈周遭，笑容一滞“这，这是荒村吧？”
　　两人行在主路上，不过四周却全然不见人影，更无车马声，路的尽头只有重山叠影。
　　季玉安目力较好，虚着眼看了半晌后，“前面应该有人家，我看到炊烟了。”
　　宋小灵顺着他说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半信半疑的嘀咕道“我好像也看到了，不过这地方怎么会这么荒凉啊，你看这路边明明有房屋，都是空的。”
　　季玉安看了一眼道路两旁零落破败的空房，照理来说进村的路口应当是最繁盛的地方。
　　过客众多，正是生财的好地界，可他们从进村到现在走了也快半刻钟了，打眼望去全是空房破宅，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客栈的旌旗，还破烂得不像样。
　　“冯家村属于邛州，群山环绕，本就偏远没落，没什么人烟也正常。”
　　因着天色较晚，看不大清景致，暗影憧憧，四下里空旷幽寂得诡异。
　　“穷州......这名字取得也太贴切了。”宋小灵很是唏嘘的感慨了一句
　　知道她听错了，但季玉安也没否认，这个地方确实太过衰败。
　　不过他走南闯北，去过比这儿还偏远闭塞的地方，所以对此地的荒凉倒是不以为异。
　　“邛州算是大乾十三个州里，经济最不发达的一个州县，因为地势低凹崎岖，又多山，交通不便，倒有些与世隔绝了。”
　　加之官道离此处较远，水路有京杭大运河，若不是洪涝导致塌方，想必没什么人会来这里。
　　季玉安解释了两句后，回头看了一眼宋小灵，“你怕了？”
　　“我才不会怕，我说了我最不怕的就是鬼怪神佛了。”宋小灵白他一眼，趾高气昂的走到了他前面，嘚瑟道“跟紧师姐不迷路！”
　　“给你能的。”季玉安笑了一声，“那你得负责找到客栈啊，不然我们就去官驿投宿一晚，正好我有六扇门的制牌。”
　　“官驿？”宋小灵回头一脸欣喜，“那你不早说。”
　　“也好，去官驿也可以看下近日的来往记录，也许能查到徐公子的行踪。”季玉安故作恍然道，“这倒是个好去处。”
　　听到徐公子三个字，宋小灵的笑容一滞，支支吾吾的说“他......他......他.....徐黎缙是坐船走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你哈.......哈......哈......”
　　欲盖弥彰的干笑几声后，她忽然拍了拍季玉安的肩膀，义正言辞的说“而且咱们追查路上最重要的一个词就是低调，怎么好意思去浪费官府的资源呢。”
　　季玉安斜睨她一眼，面无表情拍开肩上的爪子“万一徐黎缙去码头只是个幌子呢，也许他走的陆路呢，去官驿查一下也算有备无患吧。”
　　这小子，脑子怎么这么灵光。
　　宋小灵暗自磨了磨牙，然后伸腿挡住了季玉安的步子，眼风四处乱晃，“反正我不去官驿，而且......”
　　“而且什么？”季玉安的步伐顿了顿，好整以暇的站定在她面前，等着她胡诌。
　　“而且我可是山大王的女儿，你让我去官府那不是让我走投无路，自投罗网吗！”宋小灵悻悻然的抬眼看他，口中还闪烁其词，“再说了你怎么能公器私用呢，六扇门了不起啊，这么娇气！”
　　“我娇气？”季玉安愣住了，眼尾压出细褶，目光幽幽的看着她“你说我娇气？”
　　“对啊，其实在野外休息一晚也不是不行嘛，我都不在意，天为被地为席，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嘛！”
　　宋小灵拍拍胸脯，很是豪爽大气的模样。
　　对于季玉安来说，办案过程中风餐露宿，席天慕地，那都是家常便饭，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娇气的。
　　他清冷的视线掠过宋小灵，淡淡道“你不娇气，那你睡野地，我去官驿。”
　　“不行，我不去，你也不许去！”宋小灵抬手将他一拦，蛮不讲理的样子让季玉安觉得额角隐隐作痛。
　　“你讲不讲道理？”
　　“在你这儿，我就是道理！”宋小灵很是嚣张的冲他扬了扬下巴，得意洋洋的说，然后转过头又看了一圈后，忽然欣喜道“小玉小玉，我好像看到客栈了！”
　　宋小灵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团微光，暖黄的烛光在晦暗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温馨，更温暖人心的是悦来客栈四个大字。
　　“这就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吗。”宋小灵文绉绉的念叨了两句诗，然后乐不可支的拉着季玉安朝那家客栈走去。
　　季玉安拴好马后，跟着宋小灵一起走进那家客栈。
　　两人刚举步踏过门槛就被人拦住了。
　　“二位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一个八字眉绿豆眼的中年男子挡在门槛前，声音平板无波，半点不见热情。
　　掌柜的态度与客栈的招牌背道而驰。
　　宋小灵也不恼，探头看了看客栈大堂，很是和气的说“掌柜的，我们要住店。”
　　“不好意思姑娘，咱们这儿不接待女客住店。”
　　“什么？！”宋小灵听到他的话瞠目结舌了，很是诧异：“这住个店还分男女啊，哪儿来的怪规矩？”
　　季玉安对于客栈掌柜的话也颇感意外，微微扬眉，神情疏淡的瞥了他一眼。
　　“这就是咱们店里的规矩，您要是不乐意，换别家吧，或者趁早离开。”客栈掌柜板着脸，冷言冷语说完后，利落的伸手关上了门。
　　要不是季玉安眼疾手快的拉了宋小灵一把，估计她的鼻子都被夹了。
　　“嘿！什么东西！”宋小灵从小就是寨子里的小霸王，刺儿头一个，哪里受过这种气。
　　她挣开季玉安的桎梏，抬起手噼噼啪啪冲着门板一顿砸，“开门开门！本姑娘差点被你一门板儿拍死，你出来！”
　　季玉安拦不住她，干脆站到一旁，倚着门廊打望周遭的情况，看了半晌后，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宋小灵拍门半晌后，得到的回应是客栈直接灭了烛火。
　　“别喊了，他不会开门的。”季玉安把她拉过来，指了指客栈周边的住宅，“你看，这些并不是空宅，都有人在。”
　　宋小灵皱着眉看了看，“黑灯瞎......居然真的有人诶。”
　　影影绰绰的烛光像是散落在街市里的萤火虫，衬得周遭更加寂静。
　　没有人怎么会点灯呢，不过有人为什么又要做出没人的假象呢？
　　“小玉，你觉不觉得这个村子怪怪的。”宋小灵朝他凑近了几分，“我怎么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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