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

　　两天以后，我就坐着火车回了家。好在冬天的时候天气寒冷，不像夏天的时候，随便动一下就出一身汗。

　　我沿着铁轨走回了家。

　　哥哥已经回来了，在家拿CD机放着S.H.E.的专辑，那是最好的时候，屋里面都是三个女生的歌，音乐总是有一种治愈人心的能力。那个时候看MV都觉得每首歌里面都藏着一个故事，关于爱情、友情或者亲情，我也总在别人的故事里体验人间的冷暖。

　　那个时候就觉得Ella特别帅气，尤其是她们唱Super Star的时候，心里就会想怎么会有那么干净利落的女孩子。Selina最好看，我尤其羡慕她的一头卷卷的头发，学校里面能让留长头发已经格外开恩了，烫头发是万万不能的，在学校里面见过烫了头发的没几天就被重新弄了回来，宋乔也只是敢拉一下头发，让头发直一些。我一直都觉得Hebe不太好看，一直等到她们三个唱波斯猫的时候才会觉得她美丽一些，多年之后，三人的组合解散，却是她一直在唱歌。

　　这三个姑娘人美唱歌也好听，我哥买了好多SHE的唱片，只要他回来我就知道又有新的歌可以听了，后来CD机就见得少了，听歌也都是用手机来听，看不到那些MV，倒是挺遗憾的。

　　新年在即，妈妈也好了一些，至少大部分时间里看起来是正常的。

　　我跟着妈妈在家里包饺子，妈妈在厨房炸花椒，说等花椒熟了之后让我捣成粉，然后撒到饺子馅里。我在一边捣花椒，我妈就在一边切韭菜，今天要包韭菜鸡蛋的饺子。等陷拌好了，我就抱着陷，我妈搬着案板，我们就一起去了客厅，边看电视边包饺子。

　　我特别小的时候就学过擀饺子皮，怎么都学不会，我妈也教了我好久，可是我就是学不会左右手配合擀饺子皮，只能先把面团揉成一个圆球，然后拍扁，接着擀成个长条，然后停一下，把面团横过来接着擀。每次都因为我中间停一下，我妈都没有用的饺子皮。

　　我妈看着着急，直接接过擀面杖，也不看面团什么形状，按扁了直接擀，一个圆形的，完美的饺子皮就出来了，擀了很多之后才把擀面杖给我，让我自己慢慢擀。

　　每年都是我跟我妈包饺子，我擀皮，初三那年，不知道怎么的就学会了左右手配合，能一手拿着擀面杖一手擀面团，时不时调整一下，我手下的面团也能变成圆形的，完美的饺子皮儿了。我妈当时特别高兴，恰好邻居来串门看到了我，把我好一顿夸，我妈说，“这也是才学会。”，我就着新学会的擀皮技术擀了好多，终于不用再等着我把皮擀好了，可是我抬头一看，妈妈包饺子的速度居然能赶上我擀皮的速度。我妈看见我不动了，就说：“想啥呢，赶紧的，一会儿就没了。”，我就接着继续擀皮了。

　　今年也是我跟妈妈一起包饺子，我们很少说话。我妈说我只要擀皮就行了，事实证明，我学会擀皮儿新技术之后，我们两个人包饺子的确比之前快很多，我趁着妈妈去厨房下饺子的时候，自己包了一个饺子，可能饺子馅放多了，怎么捏都捏不住。

　　妈妈回来一看，把我手里惨不忍睹的饺子接了过去，重新拿了个饺子皮，捏成了一个带花边的盒子。又拿过来一个新饺子皮，教我怎么捏饺子。

　　“先放点儿馅儿，多了也没事，挖出来一点儿，然后先捏一边，两个手再一按就合上了。”，我还没看清楚怎么就合上了，新鲜的饺子就出手了。我练了很多次，好不容易捏好却是扁扁的，站都站不住。

　　后来练习过好多次，才终于像个样子，后来大学班级里，有次冬至聚会的时候去食堂包了饺子，同学说，“苏宴，你包的饺子好像元宝啊。”，我把捏好的饺子放下，“嗯，我妈教的。”

　　饺子包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妈又从冰箱里面拿了一包虾皮出来，撒在了馅里，我爸喜欢这么吃。

　　临近年关，我去找了李桢玩儿，告诉她我已经分手了，李桢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说：“分就分吧，反正我们还小，等将来了还不知道你会嫁给谁呢。”

　　我抱着她的肩膀，说：“桢儿，你说后来温书明要跟我和好，我答应了他会怎么样？”

　　李桢拍了拍我，“你后悔啦？”

　　“没，就是没体验过这种分手之手再和好的剧情。”

　　“那你还是不要体会了。分手这种事伤感情的，我们这又不是小说里面的情节，男女主怎么闹怎么吵都拆不散，打不死的。”

　　“你说我们要是知道等我们老了之后陪在身边的人是谁就好了，这样就知道旁边的人是自己怎么都不会闹没了的另一半。”

　　“那多缺乏乐趣，不好。对了，我听我爸说今年的烟花表演没了，你爸不是管这个的，有没有消息？”

　　“好像是不让放烟火了，不过会有猜灯谜的活动，挂点儿通电的红灯笼。”

　　“越来越没意思了，过年过节的一点儿喜气劲儿都没了，还猜灯谜，我一个都猜不出来。”

　　“我们去看看呗，也许运气好，能蒙一两个。”

　　大年三十那天上午，我跟我哥把对联贴好，原来的对联都是我爸拿红纸写的毛笔字，我们初中的美术老师在过年的那几天还会把自己写的春联拿出来卖，他教美术，绘画和毛笔字写的都好。我们初中班上好多人的字都写的很好，就是多亏他跟学校争取的每周一节美术课。

　　刚开始的时候就是写毛笔字，买了毛笔、墨盒，我爸有次去H市说是给我带回来一只毛笔，我小心用水化开，觉得下笔如有神助，可是下课的时候不见了，不知道被谁偷走了，再也没找回来。

　　然后就是毛笔字帖，当时学校的小卖铺里面进了好多毛笔字帖，班上的人都买到了欧阳修的字帖，我也喜欢欧阳修的字，可是我去的时候就只有颜真卿的字帖了，我哥去的时候就只剩下柳公权的字帖了，所以我们兄妹都没买到欧阳修的字帖。我跟我哥捶胸顿足的后悔，可是没有办法，我们就一个学了颜体一个学了柳体。

　　我哥一边贴对联，一边跟我说，“你现在还练字没？”

　　“没有，现在怎么有空练字啊，每天一直在刷题。”

　　“有空写写，你那个时候字不是挺好的，都不用临摹了，不写怪可惜的。”

　　“我试试吧。”

　　我哥说：“好好练，以后肯定有用，女孩儿写字漂亮加分的。”

　　贴好春联，回家吃了晚饭就等着春晚开始了。后来的几年中，我们家已经没有人再会去看春晚了，可是我一直都在等着新年的零点钟声之后才会关电视，总是觉得没有听到零点的倒计时，就像等不到新一年一样。

　　大年初一的早晨，我哥的同学们把他叫走玩儿去了，我爸先出门拜年去了，我妈看了会儿电视就去了别的屋里睡觉。李桢过年从来没有出来过，我就自己在家里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每次大年初一都会重播春晚，而且还有最近几年语言类节目的集锦，一口气可以看很多相声小品。

　　“铃铃铃”

　　电话响了，我去接了起来。

　　那边停了一会儿才有人说话。

　　“苏宴”

　　是贺云韬。

　　我有点儿惊讶。

　　隔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来跟他说，新年好。

　　那边又等了一下，传来一阵笑声，“新年好。”

　　我说：“你没有出门拜年吗？”

　　“没有，一会儿才出去，你没出去？”

　　“我这儿没什么好转的，过年都是跟我妈出去走走，我妈睡觉了，今年不用出去了。”

　　“睡觉？是不舒服吗？”

　　“不是，可能是觉得累了吧，昨天看春晚看的晚了。”

　　“嗯，你没事就好。”

　　整个春节我都好好待在家里，哥哥回来的时候顺便也带回来了几本玄幻小说，特别厚的好几本。我把寒假作业春节前都赶完了，春节之后就在家里看小说。

　　本来初二是要去姑姑家的，我又很怕去年的事情重演也就没有去，也许大家看不见我就不会想起来争吵的缘由。

　　我正捧着《魔法学徒》看的入迷，正好看到主人公女装，成了整个城市里面的护国女神，笑的不能自已，电话就响了起来，我赶紧跑过去，接了起来。

　　“喂？”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是那个送我木棉书签的人。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电话里面又在说：“苏宴？你还在吗，苏宴？”

　　我回过神，“在，我在。没什么事，就是看了本小说，觉得挺好玩的。”

　　“讲的什么？跟我说说？”

　　“就是说的一个小孩儿学魔法的故事，玄幻小说。”

　　“是那种什么都没有的农村小孩儿，去了大城市里面，然后成了最厉害的魔法师？”

　　“我还没看完，还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但这种小说应该都是这种套路。”

　　“那你是看到了什么，这么开心。”

　　“看到主人公穿了女装，全城的人都把他当成了女神，求婚的人也很多。”

　　“是长得很像女孩？”

　　“不是啊，是有人帮他打扮的。”，我拨着电话线问：“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啊？”

　　温书明那边停了一会儿，“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说声新年快乐。”

　　“你也新年快乐！”

　　温书明的电话只有这一个，可是总会时不时接到贺云韬的电话，接起来之后，贺云韬也没有说什么，就是问问我在干什么，或者问我吃了没有，或者问寒假作业写了多少，再不就是问我他给我的笔记看了没有。感觉就是在聊废话一样，半天说不到重点，我忍了忍，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贺云韬那边说，“没事。”

　　“没事你隔三差五的给我打电话？你再频繁一点儿就成骚扰了。”

　　“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啊？”

　　“没，就是为了督促一下你，省得你在家玩了一个月，开学变成个笨蛋，我就白教你了。”

　　我无奈：“我说，都放假了，你就不要学委附身了，好吗？”

　　“不好，下学期就只剩下你自己了，我看你八成管不住自己。现在不盯紧点儿，你怎么考大学？”

　　“人要学会劳逸结合的，放假就好好休息，知道吗？”

　　贺云韬笑了一声，“你真会说，总之你在家也记得看看书，不是说你哥带回来的那些小说，是正正经经的书。”

　　“我也不是天天看小说的。”

　　“好像有人前几天说，看完了三本小说了，什么《魔法学徒》，什么《佣兵天下》，还有一本什么，那些书那么厚，你要不是天天看，你看得完？”

　　“嗯……，我哥也在看的，所以我并不是每天都看的，我寒假作业都写完了。”

　　“那你还知道点儿学习。”

　　十五那天，我跟李桢去看了灯谜，结果真的是一个都蒙不出来，别人倒是猜对了好多，还有奖品可以拿，我跟李桢默默看了一会儿，就默默的走了。

　　路上，李桢说：“这马上要高三了，压力越来越大，在学校也没个人能说说话。苏苏，你在学校学习紧张吗？”

　　“还好吧，”，主要是我好歹学过，有部分东西再听一遍比之前倒是好理解多了，“怎么了你？”

　　“没啊，就是觉得压力大，不然我们每个几周写封信？你学校应该能收信的吧？”

　　“也行，不过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爸说他有个旧手机不用给我了。”

　　“你都有手机了？！”

　　我连忙摇头，“现在还没，我爸还没给我，这都快开学了，也不知道给不给。给了我再告诉你。”

　　“嗯嗯，打电话可比写信快多了。”

　　剩下的假期很快就过完了，我的高二下学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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