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前一天，渣攻失忆了

　　裴奕是真饿了，一盒美贝吃的飞快，恨不得把汤汁都喝掉，不过面还是忍住没吃，毕竟这么晚了，第二天一早就是他的戏，他怕脸显得浮肿，再被郑导骂。
　　刚刚吃完，手机就响了起来，裴奕一看，竟然是他的经纪人费坤。
　　“坤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封董发了微博，你知道吗？”
　　“……我看到了。”裴奕说。
　　“那为什么不回应？你的微博之前是公司在管，但我记得裴董已经放权给你，前几天已经给过你账号密码了吧？”
　　裴奕沉默了一下。
　　他知道，正常情况下，封屿宸在微博中提到了他，他是要回应的。就算没有@他，但照片中有他，作为晚辈，他也应该对于封屿宸的示好有所表示。
　　但他还是放不下心里的那些别扭，封屿宸在照片中揽着他的肩膀，就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有多好一样。如果是其他人，他可能还会虚与委蛇一下，但封屿宸……他办不到。
　　不过……
　　裴奕又看了一眼已经被他吃的只剩下汤汁的美贝，忽然觉得自己没有良心。
　　果然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哪怕是人家点错了剩下的也一样。

　　“我……”心里的那点别扭像是一只爪子在挠，裴奕试图辩解：“就不回应了吧，这样蹭封董热度不太好。”
　　“蹭热度不太好？！”费坤语气冷下来，似乎有点上火：“你以为你这几天的热度是因为谁？因为你接了郑导的剧吗？还不是因为你和封董演对手戏，所以才会有人关注你？封董重新开始发微博，第一条就是和你的合照，你觉得封董就是为了抒发一下和你合作很愉快的心情？封董都能放下身段利用这段时间的热度，你架子比封董还大？！”
　　裴奕：“……”
　　“封董已经有了态度，你现在不回应，只会被人说架子大不懂感恩没眼色，明白吗？”
　　“……我明白了。”裴奕无声地叹了口气：“我一会儿就转发。”
　　“明白就好，”费坤看他也不是个榆木脑袋，稍稍放了点心，只是提醒道：“距离封董发微博的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尽快吧。”
　　“嗯。”

　　裴奕很快打开微博，转发了封屿宸的那条微博，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发什么好，最终只是写道：“非常感谢，晚安。”

　　发完微博，他去冲了个澡。
　　一边洗澡他一边懊恼地想，自己处事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就算是穿书之前，作为沈凉刚刚进入娱乐圈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过。他深知在娱乐圈里大家都会有违心发言做表面功夫的情况，他自然也不例外，虽然没有主动参与，但至少该配合的时候也会配合。
　　而现在呢，一遇到封屿宸，他整个人就不对劲起来。

　　另一边，封屿宸的助理刚刚把食物的残骸收拾起来，一抬头，就看到封屿宸笑了一下。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他几时见封董笑过？别说是自己了，就算是彭特助，恐怕也见的不多。
　　“相机呢？”封屿宸忽然问。
　　“啊，这里。”助理连忙找到相机递过去。
　　封屿宸打开了相机，找到相册去看，却在看到打开之后的第一张照片时愣住了。
　　“封董，”助理抬头看了一下照片，赶忙解释：“这是你们谈话的时候我不小心拍的，后来忙着跟上您，我就没删，要不要我帮您……”
　　“不用，”封屿宸语气淡淡地：“留着吧，挺好。”
　　“……啊？哦好。”助理见他不介意，又做自己的事去了。
　　心里却在疑惑，这张好什么？
　　他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正好是封董说自己饿了的时候，他正要按快门，旁边搬东西的场务一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于是他往旁边踉跄一步，快门还是按了下去。
　　移动后的角度，封董的脸正好被郑导挡住了，整个画面都有点糊，整张照片只有裴奕还能看，他当时还觉得有些可惜，因为那张照片恰好拍到裴奕的笑脸。
　　那个笑真好看啊。
　　……
　　助理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
　　又是维护，又是对戏，又是专程为裴奕定宵夜，又是保留这样的照片……
　　他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封屿宸将相机中的照片通过wifi传到手机。
　　睡觉之前，他盯着那张模糊的照片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伸出指尖，触摸照片中裴奕笑意盈盈地面庞。
　　他只希望，以后裴奕的眼神能总是这样放在自己身上，希望他因为自己而露出这样的笑颜。

　　第二天的戏，又是裴奕和封屿宸的。
　　这一次是白天，牧翊在御书房召见臣子。
　　牧翊坐在桌案后方，一边听着臣子焦灼的陈述，一边懒懒地靠在榻上，悠闲地看美人。
　　美人是谁？
　　当然是他的新宠，霍家公子霍长昀。
　　霍长昀又是一身白衣，只是这一次比那晚要华丽严肃了不少，霍长昀顶着他的目光不为所动，仿佛全部的心神都放在手中的那块墨上。
　　他在为牧翊磨墨，宁静而俊秀，令人赏心悦目。

　　“陛下？”臣子说完，见牧翊毫无反应，不由叫道。
　　牧翊这才晃过神来，懒懒地瞥了臣子一眼：“嗯，你继续说。”
　　“臣说完了。”那老臣狠狠地瞪了霍长昀一眼，仿佛他是千年狐狸精，是要害的本朝亡国的！
　　牧翊却像是没有看见，挑了挑眉，粗略地总结道：“不就是宁统领的儿子把你儿子打了吗？人又没死，来朕面前嚷嚷什么？”
　　“陛下！！！”那位老臣立刻跪伏下去，悲声欲哭：“我儿可是被那宁非打断了一条腿！以后恐怕再也无法骑射狩猎了！那宁非却想让霍将军为其子作保，免于罪责，臣不服！臣绝不能轻饶了宁非那竖子！”
　　“啧，”牧翊终于起身，瞥了老臣一眼：“这么大点事儿，竟闹到朕面前……”
　　他沉吟着踱步，似乎在思索什么，却很快踱步到霍长昀身边，绕到他身后，从一侧看着他磨墨的样子，忽然伸手，从背后握住了霍长昀的手。
　　“长昀……你说呢？”
　　霍长昀浑身僵直。
　　“陛下，臣不敢妄议。”
　　“什么妄议不妄议？”牧翊握住他的手，重新开始研墨：“宁非不是你的好友吗？他父亲宁统领又是霍将军的左膀右臂，你为他说一句话，朕自然赦他无罪。”
　　霍长昀的另一只手在牧翊看不见的地方握紧了，声音绷的像是即将断裂的弦：“是非自有公论，不应当徇私枉法，如果宁非有错，自然应该受罚，臣，不敢妄论。”
　　跪着的老臣无声地、重重地松了口气。
　　而牧翊则定定地看着霍长昀的侧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一笑，忽的放开了他。
　　待到牧翊转身，霍长昀才放任自己打了个哆嗦，闭了闭眼睛，在牧翊回头之前，又恢复了之前淡然的样子，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他知道，牧翊问他的每一句都在评判他。
　　说错一句，不仅是他，恐怕连霍家都要跌入万丈深渊。

　　然而老臣退下之后，牧翊却又盯着他，半天忽然伸手去，用食指在砚中一蘸，接着忽的在霍长昀鼻尖一点。
　　霍长昀当即懵了，愣愣地抬起头来看向牧翊：“陛下，这是做什么？”
　　“看你好看。”牧翊看着他鼻尖的那一点墨，忽然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
　　霍长昀此前虽也曾快意江湖，但哪见过有人这样对他调笑玩闹，竟不知作何反应，赶忙放下了墨去抹鼻尖，却不知自己越抹越花，牧翊笑得更是前仰后合。
　　霍长昀于是完全忘了方才的拘谨，几乎有些恼怒起来。
　　而牧翊却突然不笑了，去一旁拿了手巾蘸了水，凑近了，一点一点帮他擦掉。

　　原本这里的动作又是要轻轻抬起下巴，封屿宸擅自改了动作，将另一只手老老实实地背在身后，只是帮他擦脸，又认真地打量他的脸庞。
　　细微的暧昧和心跳的波动都被镜头一一捕捉。
　　郑导没有喊“咔”。

　　这条就算是过了。

　　拍完之后，裴奕去往休息室，缓了好一会儿。
　　他没想到，封屿宸还可以这样笑。
　　就算是在戏里，他也能感受到真实的心跳，那种在残酷和孤冷之中突如其来的孩子气，以及之后不含杂质的认真和温柔，着实让人心动不已。
　　作为“霍长昀”，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的长姐霍琳璃会爱这人入骨，为什么会为了这样一个不爱他的人，走向自我毁灭。

　　还有……那背后的一抱，竟让他想起了梦中人的拥抱。
　　说起来，自从那天醉酒之后，他已经好久没有做关于那个人的梦了，也许是因为他竟把那人的脸想象成了封屿宸，让自己最深层的绮念受了惊吓。
　　他知道自己不该沉溺，却又觉得想念。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梦到他。

　　两天之后，林馥进组。
　　林馥正是这部剧的男主角，他是无缝进组，之前的剧组拍摄原本早该在《江山错》开机前两天结束，谁知导演那边却突发状况，导致最后的戏份拍摄延期，耽误了进度。
　　林馥一来，就让助理带了一堆好吃好喝的给剧组众人赔罪，足足装了一整车。
　　他的两个助理在帮他忙前忙后的分发食物，而林馥则赶紧去化妆，化妆师用了不少的功夫，才遮住他眼下的疲惫。
　　刚化好妆出来，裴奕就听见他在背后叫自己。
　　“霍兄！好久不见！”
　　刚刚进组时的疲惫仿佛一扫而光，这一刻，林馥就是意气风发的主角文斐然。
　　裴奕立刻就知道了，他是会让自己全情入戏的那一派，也是极其乐意逼迫自己的苦行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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