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岁

　　沈珏的脚搭在茶几上，看着杯里猩红的液体，一口接一口地灌了进去。

　　他拎起了外套和车钥匙，离开了公寓。

　　国庆假期结束后，沈珏去了学校上课，所有人都躲着他。

　　江茗大着胆子问：“珏哥，那群人你收拾的？”

　　沈珏玩着打火机：“他们要付出代价的。”

　　江茗看着沈珏，仿佛回到了当初他挣扎黑暗的日子。

　　江清想起这几天流传在圈里的事，不禁打了个寒战。

　　“嘿！江清，你在想什么呢！”纪淮南从后面拍了下江清的肩膀。

　　“你吓死我了，我在想这几天的事儿。”

　　“那群人？”

　　“对啊，你说这事儿真是他做的吗？”

　　“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顾沁今天一回校就觉得气氛怪怪的，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

　　“这…阿沁，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沈珏帮你教训了那群说你坏话的人吗？”

　　“有点印象，他们怎么了？”

　　“他们…进医院了，因为车祸，而且他们家长今天还来办了转学手续。”

　　“车祸？转学？”

　　“嗯，学校传言说看到那天晚上有人开车故意撞的他们，还有人说，那是，沈珏的车。”

　　顾沁呼吸一滞，他，怎么可能？

　　“别想这个了，阿沁这几天去哪玩儿了呀？”

　　“我和爸爸妈妈回了一趟A市。”

　　江清看着顾沁心不在焉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没过多久，校园里的种种流言就被压了下来，这么雷厉风行的手段根本也不用去猜幕后主使是谁。

　　沈珏径直走进学校的室内篮球场，捡起地上的球投了一个利落的三分。

　　“老大，你怎么来了。”

　　“施源，社里最近缺人吗？”

　　听到这话的施源眼睛一亮。

　　“缺缺缺！珏哥，我们缺个经理人，最好是女的。”

　　这最后一句话是施源小声嘀咕的，他知道沈珏不喜欢社里有女生。这两年的招新全把女生给滤掉了，一群糙老爷们受伤了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他好几次想和沈珏提要个女经理人。这下好了，他自个儿问起来了，可不得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

　　“嗯，高二一班顾沁，你安排下。”沈珏把球往施源怀里砸，勾了勾嘴角。

　　听到这话的施源抱着篮球：“好嘞珏哥，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沈珏走后，他似乎反应过来，珏哥这是内定了吗？

　　“阿沁，你看今天的公告栏了吗？篮球社要招新了诶，还是女经理人，女的！”

　　“怎么了吗？女生更细心，这也正常吧。”

　　“放别人那肯定正常，那放沈珏身上肯定不正常了。他虽然高三了，但是学校也不敢管他，他现在还是篮球社社长，该打的比赛还是会上场。”

　　江清这两天受了自家哥哥的嘱托，在各种威逼利诱下决定暂时性的见利忘义，但这也是看在了沈珏把那群人收拾了一顿，实在大快人心，才决定小帮一把。

　　“好想去篮球社玩一玩，阿沁你就陪我去吧。”

　　顾沁本来无意这些活动，她觉得闹。但看在江清一脸希冀的样子，点头答应了。

　　傍晚，江清拉着顾沁和她一起填了表格，放学的时候顺路递交给了施源。

　　拿到顾沁申请表的施源如释重负，本来他都想象着如果没有成功自己冻死在老大的眼刀和笑里，没想到自己老大还藏了一手助攻。

　　篮球社敷衍式的形式化招新开始了，虽说前段时间沈珏的事让这次招新的人少了一些，但不知道一些人从哪知道了今天的招新沈珏会在场，来的人可比递上来的申请表多了一倍。

　　虽说走形式，但是施源还是很负责的问了几个问题。

　　“你为什么想来篮球社？”

　　“陪我朋友。”

　　听到顾沁回答的施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可不带你这么玩儿的啊妹妹。

　　“那你怎么看待经理人这个职位。”

　　“有处理大小事物的能力吧，做事细心且耐心。”

　　顾沁实在是不忍心看施源这么认真却每次落得一场空。

　　“那你觉得你可以胜任我们球社的经理人吗？”

　　“不能。”

　　施源递了个眼神给沈珏，珏哥，这妹妹不配合啊，我可咋办。

　　沈珏看着顾沁，笑了：“那就你吧，我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

　　他站起身走到顾沁身边，凑到她的耳边：“你要是做不好，可是会有惩罚的哦。”

　　全场都安静了，只有江清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施源也很快的反应过来，他扶额，老大骚起来还真是…

　　顾沁一脸呆滞的看着沈珏，他到底在搞些什么。

　　“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不能胜任这个职务也没有丝毫的兴趣，今天我只是陪我的朋友来的，仅此而已。”

　　沈珏低笑一声：“我既然说了这个位置是你的，就算你不要，你问问其他人，他们敢要吗？”

　　“是啊，你也看到了上次珏哥腿伤也没个人照料，我们好说歹说才让他喷了药。”

　　施源刚说完这句话就收到了沈珏的凝视，他冲着顾沁笑了一声：“这是我个人意见哈，仅代表我个人。”

　　看着这情形，就连围观的人都知道了今天这场招新会是冲着顾沁去的，但主角似乎并不领情。

　　听到施源说到沈珏的脚伤，顾沁看向沈珏的脚，虽然穿着篮球鞋，但还是露出了一角的绷带。

　　沈珏一直注意着顾沁，看到她看向自己，勾起了嘴角：“你可以和江清一起进，你要做的不多，只要看好我就行。怎么样？小家伙。”

　　江清知道自己是时候推一把了，她走到顾沁身边，在她耳边说道：“阿沁，你也知道我很喜欢篮球，这次我们俩都能进，我觉得这波可以有，你说呢？”

　　顾沁看着江清眼里的星星点点，心软了。

　　“好吧，那我们就一起进篮球社吧。”

　　“谢谢阿沁！”江清吧唧一口亲在了顾沁的脸上，抬头却看到沈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施源见状就立马遣散了众人：“那就一起走吧，带你们去看看我们球社。”

　　江清跟在施源身边不停地问这问那，顾沁走在江清身后。

　　沈珏走在顾沁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顾沁愣了一秒，随即挣脱开：“你干嘛？”

　　沈珏脱下外套，披在了顾沁身上：“穿上。今天风大，也不知道给自己多穿点。手都冰了，还走在这条路的风口，到我右边去。”

　　顾沁抬头看着他：“谢谢。”

　　沈珏看着她乖巧的穿上外套，在袖口折了好几折，却还是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果然是小家伙。”

　　“嗯？”顾沁没听清沈珏的话，疑惑的望着他。

　　被顾沁这么看着的沈珏突然想抽烟，他咳了一声：“没什么，嗓子有点痒。”

　　顾沁闻着外套上淡淡的烟草味，她居然不反感。

　　“来来来，大家集合一下！”

　　施源拍了拍手，喊了一声。

　　“这两位是我们队的经理人，短发这位是江清，负责我们的日常。而另一位是顾沁，队长专属，你们心里有点数啊。”

　　听到施源这么介绍，球员看向顾沁的目光中都带着敬畏，更是有人带头起哄。

　　一群大男生齐刷刷的叫了：“大嫂！”

　　顾沁被他们喊懵了，沈珏从门外姗姗来迟：“行了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回去练球，规定时间内没完成的，今天加练。”

　　沈珏揉了揉顾沁的头：“他们就闹一闹，你别往心里去。”

　　顾沁咳了一声躲掉了沈珏的手。见此，沈珏的眸色暗了暗。

　　施源看气氛不对，立马转移了话题。

　　“这里就是我们平常训练的地方。我们每天都有训练，你们也每天都可以来，这不是硬性要求，但如果有比赛你们必须得到场。江清要负责我们和别校的友谊赛还有新队服的落实，顾沁只要顾好我们的队长就可以了，日常的一些琐事等会江清和我去对接一下。”

　　顾沁正准备和江清一起去，却被沈珏叫住了：“顾沁，你和我去个地方。”

　　“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反正都在学校里，人还能没了？放心，施源会送她回去的。”

　　沈珏扯过顾沁的后衣领，把她带出了场馆。

　　“你要带我去哪？”

　　“你去了就知道了。”

　　顾沁跟在沈珏身后，看他往学校后门方向走，有些慌神。

　　沈珏感受到了顾沁的不安：“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也不会让别人对你做什么的。”

　　顾沁低头走路，眼睛盯着沈珏的脚步。

　　沈珏停了，她却一头撞上了沈珏的背。

　　沈珏闷笑一声：“走路都会撞人？”

　　顾沁揉了揉额头：“谁让你突然停下来。”

　　“好吧，是我的错。过来，让我揉揉。”

　　“才不要。”

　　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又有几个人来了，他们带着不同程度的伤。

　　沈珏点了一根烟站在顾沁身后：“我让你们来做的事，你们应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

　　他们走到顾沁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就连在轮椅上的也颤颤巍巍地勉强跪住了。

　　“顾沁，我们对不起你。我们不该因为嫉妒你，就把你的大提琴给弄坏。我们可以赔偿你，求求你让沈珏停手吧，我们的父母快要和我们断绝关系了。求求你了，我们真的错了，求求你。”

　　顾沁看着眼前声泪俱下的几人，并没有任何的感觉：“或许你们不知道，你们弄坏的大提琴，在我这里就是一个生命，你们怎么赔？拿命赔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平时有多胡作非为，你们欺负过那么多的人，凭什么要我原谅你们？”

　　“你们既然已经转学了，就别再出现在这个学校里，让我们恶心。”

　　沈珏掐掉手里的烟：“看来你们失败了，滚吧。别污了她的眼。”

　　在他们走后，顾沁蹲下身，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沈珏看着这个难过的女孩，这可能是她第一次对别人说重话吧。他蹲在她身前，揉了揉她的头：“他们本就不该得到原谅，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让你好好消消气，如何？”

　　顾沁抬起头，通红的眼眶让沈珏的心揪了一下：“让他们安分点就够了，这样就够了。”

　　“好，听你的。我们得走了，不然会被保安抓到的。”

　　顾沁想要站起身，但悲催的是自己的腿麻了。

　　沈珏蹲在她面前：“求我，我背你。”

　　顾沁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还吸了吸鼻子。

　　沈珏心跳漏了一拍，这也太犯规了。

　　他拉起了顾沁的手，一把把她背在了背上。

　　“你怎么轻的跟纸片儿似的，以后要多给你吃点了。”

　　顾沁在沈珏的背上闻着淡淡的烟草味，感到莫名的安心。

　　上课铃早就响了，沈珏背着顾沁慢悠悠的走，直到脖颈处感受到均匀的呼吸。小家伙，这样也能睡着，看来真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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