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知青爱种田

　　眼瞅着饭是吃不成了，陆海洋瞥见了竹筐里又红又大的枣子，咽着口水说：“这枣子挺好，我尝尝。”

　　沈妍希及时拦住了罪恶的猪手，娇俏的小脸上写满真诚：“大哥，不是我们小气不给你吃，只是这枣子性热，我怕你吃了，会燥得鼻血直流。”

　　陆海洋语塞，只能扒拉着碗里不见油水的青菜，和高芳芳互换了一个吃瘪的眼神。

　　消停不过三五分钟，高芳芳吸溜完苞米面粥，颇为乏味地砸吧着嘴，对许婆婆说：
　　“亲家奶奶，你看我和他舅舅来这也有一个多礼拜了，没什么活计也不是个办法。要不这样，这地分我们几块，还有这房子西面两间。以后有我们夫妻俩，凡事都还有个照应。”

　　许婆婆瞬间变了脸色，少女心下了然，这是要分家的节奏啊。痛改前非什么的是完全不存在的，狐狸终于还是露出了它的尾巴。

　　“公社分的地都是按人头算的……我们分到的也不多。”许婆婆面露难色，说话也是尽量的委婉曲折。

　　许长君又要拍案而起，少女拼命拽住他的衣角，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沈妍希：“……”
　　这孩子咋就像个脱缰的野马，动不动就要尥蹶子呢。和谐社会，不宜杀生见血。

　　少女在心中默叨了一句“阿弥陀佛”，转而拍着巴掌连连叫好，欢天喜地的样子让许家婆孙吓了一大跳。

　　“大哥大嫂想要地简单呀，村里正巧有个新政策，落户稻香村的新村民每人可以分到五亩地呢，公社还可以帮忙盖新房子。要是你们乐意，我这就去跟队长说去。”

　　沈妍希说完转身要走，却被高芳芳一把拉住。

　　陆海洋夫妻俩不笨，少女刚才话里说得明白，分地的前提是要落户到稻香村。想他两人当初是求爷爷告奶奶才得到的城市户口，险些搭进去半条老命。个中辛酸苦楚，让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愿让一番努力付诸东流。

　　“等等——”高芳芳话里为难，她对着女孩皮笑肉不笑，“你先别着急嘛，这事儿还需要从长计议。”

　　沈妍希等的就是这句话。新政策是她胡诌的，根本没这回事。少女只是从一开始便算准了他们两人绝不会为了几块土地放弃城市户口。

　　“哦，原来这样啊。”少女故意拖着遗憾的长腔，背地里却冲着许家婆孙放肆微笑。

　　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想当年她也是当过太妹的，不给这些米虫来点教训，他们还真不知道天圆地方，今夕何夕呢。

　　许长君看着少女比阳光还要明媚的笑容，险些恍了神，差点把手里的饭碗摔到地上。

　　少女他们还没来得及仔细欣赏那两人精彩的表情，便被门口一阵惊呼吸引了注意。陈丹丹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要轻生！”

　　人命关天的大事，许家老小倾巢出动，外加两个不嫌事大的蛀虫忙着看热闹。

　　沈妍希赶过去一看，陈家门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她踮着脚往里挤这才看清要自杀的是李梦娇。

　　“你们，你们都别过来，不然死给你们看！”李梦娇声泪俱下，她把剪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看上去情绪很是激动。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劝着，沈妍希问了陈大娘才弄懂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从偷衣服东窗事发之后，李梦娇一直觉得面上无光，于是躲在家里闭门不出。今天好不容易出门倒次垃圾，赶巧遇到好事的王二麻子多嘴嘲讽了她几句，李梦娇觉得自尊心受挫，这才想不开做出这荒唐事。

　　“偷东西你还有脸了，还不许人家说你两句！”王二麻子被人抓着还耀武扬威的，看样子没有丝毫悔意。

　　李梦娇哭得更厉害了，她更为用力地把刀锋抵在脖子上，已经有斑斑血迹渗透出来，看着有点触目惊心的恐惧感。

　　“梦娇你先把剪刀放下来，有事好商量。”沈妍希慢慢靠近女孩，试图好言相劝。

　　只见那人不管不顾地嘶吼道：“你们都别管我，让我死了算了，反正我也没脸再在村里呆下去了！”

　　眼见着围上来的人原来越多，不仅是村民，知青也过来劝说。沈妍希远远看见王贵平在后面冒出个头来，对他大声喊道：“贵平，你快点过来劝劝小李。”

　　毫无防备被点到名字的王贵平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他迎着众人的目光有些结巴：
　　“虽然偷东西这个事儿小李你做的确实不对，可也没必要寻死觅活的……”

　　沈妍希：“……”
　　钢铁直男请闭嘴！

　　王贵平这番话非但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有种火上浇油的嫌疑。李梦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只见她高举剪刀，顺势向下狠狠插去——

　　众人惊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瘦的身影扑了上去，成功夺下李梦娇手中的凶器，这才让局势转危为安。

　　英雄少女沈妍希微抬着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三分从容，三分得意，还有四分漫不经心。

　　她对着李梦娇说：“面子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那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让人感觉少女并不是在安慰别人，而是说一句板上钉钉的事实。

　　手上传来一阵刺痛。沈妍希低头一看，方才竟没注意手心被锋利的刀刃划破，现下正往外滴血。

　　察觉到异样的目光，少女抬头，撞进少年愠怒的眸子。

　　“六十年代好青年，见义勇为有担当。”沈妍希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笑嘻嘻地说：“我受的伤，都是我的勋章。”

　　“沈妍希！”许长君突然当众吼起来，吓得少女一愣一愣的。“敢去空手夺白刃，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能耐！”

　　沈妍希嘟囔了一句“一般般吧”，不过她说话声音很小，没敢让少年听见。

　　李梦娇在原地哆嗦，似是刚缓过神来。她木然转身，还没等走两步便轰然倒地。四下村民连忙去扶。

　　“刺啦”，在没人注意的角落，许长君大力撕下自己衬衫的下摆，用布条细心裹着女孩手心的伤口。

　　“其实……”沈妍希看着少年若隐若现的六块腹肌，悄悄咽了咽口水。“我没那么矫情。”

　　收到许长君恨铁不成钢的一记眼神杀后，她果断决定装个乖巧的哑巴。

　　*

　　两人忙完这边的事儿回家，刚进门就看见陆海洋撅着屁股，满头大汗地追着公鸡阿花跑，看样子还是没死心。小黑狗肘子在旁边拼命咬着男人的裤腿，原本整洁的小院变得狼狈不堪。

　　沈妍希感慨，不愧是真·鸡飞狗跳。

　　“小沈回来了呀。”许婆婆从里屋笑意盈盈地走出来，胳膊上挎着一只竹篮，里面装满了黄澄澄的鸡蛋。

　　她说：“今年粮食足，母鸡下蛋也争气。这么多鸡蛋，去县城卖了能换不少钱呢。”

　　高芳芳一听赶紧从床上滚下来，“钱”这个字眼魅力太大，让她顿觉浑身充满干劲。“亲家婆婆，您年龄大了，去县城不方便，不如由我和海洋代劳，保证卖个好价钱。”

　　沈妍希冷笑，价钱自然是能卖个好的，只不过这钱最后进了谁的口袋里，这可就难说了。

　　少年人狠话不多，直接无视高芳芳夫妻，从婆婆手里接过篮子，大步流星就往外走，留下他们在风中独自凌乱。

　　县城啊……沈妍希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她来稻香村小半年了，还没回家去探望父母双亲，城市对她来说，好像变成了一个分外陌生的存在。

　　“喂，你还愣着干什么？”
　　少女回神，许长君站在不远处皱眉等待。微风吹动少年的衣摆，虽然有些破烂，却带着一种格外的美感。

　　“来了。”少女的声音如黄鹂鸟般清脆，她向男孩跑去，格外欢喜雀跃。

　　县城里熙熙攘攘，虽然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对沈妍希来说却恍如隔世。

　　他们最后选定在百货商场门口，这里人流量最大，想来鸡蛋的生意也好做些。

　　“鸡蛋，新鲜的鸡蛋，一毛钱十个！”沈妍希放声叫卖起来，少女干净的声线和姣好的面容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无论在什么时候，美丽都是最好的招牌。

　　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少年，穿着绿军装，看样子不超过十七岁，面庞还带着青涩的稚气。他在那里鬼祟了好久，一直朝着少女的位置偷看，被发现了还混然不知。

　　等了许久，他似终于鼓起勇气，羞红脸走上前来，轻轻柔柔地说了句：“您，您好，我买十个鸡蛋。”

　　那青年从口袋里摸索好久，翻出几张皱皱巴巴的钞票，一股脑塞到少女怀里。

　　“一毛钱。”少女笑着将鸡蛋装好递给那人，却发现青年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沈妍希？”正当少女暗自纳闷的时候，青年竟喊出了她的名字，语气中充满了惊喜。

　　沈妍希抬头，仔细看着男孩有些陌生的面庞。

　　“赵寒？！”她惊叫起来，脸色微微泛红，和旁边漆黑如墨，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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