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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谁也想不到,鼠小弟初入红尘时是个女子。
鼠小弟刚刚有灵智时,他就萌生了出去闯荡的念头。不,那时还是鼠小妹。
她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辗转来到京城。一日她到一家茶馆的厨房偷东西吃,听到外面阵阵喝彩之声,就衔着绿豆糕到房梁上偷看。
这一见,就订了鼠小妹的终生。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唇红齿白,两鬓微微垂下些碎发,窗外的阳光打在少年身上,如翠竹般的身姿闪着淡淡的光。清越的嗓音穿过层层叠叠的人影,钻进鼠小妹耳朵里,痒痒的。
后来鼠小妹就在这家茶馆定居了。少年每天下午会在茶馆说书一个时辰。每天鼠小妹都会准时守在房梁上,只为了能静静看他一个时辰,听听他的声音。其它时候鼠小妹都在茶馆的厨房里消磨时光。一来二去,倒是把厨子们的祖传绝学偷了个七七八八。
有一天,少年说书完准备回家,发现惊堂木旁放着一小碗枇杷露,纳罕地四处张望,却一无所获。最后拿着自己的行当回家去了,留下那碗枇杷露在桌子上。
第二天依旧是一碗枇杷露,少年先是惊讶了一下,再看看周围,便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虽然少年从来没有喝过,鼠小妹却坚持日日为他洗手做羹汤,除了枇杷露,还有莲子银耳羹,蜂蜜雪梨……这一做就是十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说过话,却有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少年已经二十又七,却还没有娶妻,街坊邻居开始传些闲言碎语,唯一的寡母也为着儿子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但少年,不,青年依旧我行我素,每天按部就班地到茶馆说书,看到那碗羹汤然后回家。
只是最近,青年看着那碗汤羹的时间越来越长,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鼠小妹看着一脸愁容的青年,揪心极了。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从他还是少年的时候他就拒绝了她,不是吗?
后来青年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茶馆说书,鼠小妹失魂落魄,却不想去找他。直到偶然有一天听茶馆的客人说,青年得了不治之症,不日就会魂归地府,鼠小妹才匆匆赶到青年家里。
这是一个朴素的小院子,青年和寡母相依为命。鼠小妹不知道在这院外伫立过多少次,却没有一次像此刻一样绝望,她瘫软地趴在墙角,从篱笆缝里偷偷往里看。
他瘦了,憔悴的像一根失了水分的竹竿,衣服空荡荡的,坐在树下写着什么。
夜里,趁青年睡着了,鼠小妹偷偷潜进他的房间,看着月色下蹙着眉头的青年,心如刀绞。她轻轻拭去青年脸上的汗珠,将自己微薄的灵力输送给他。
就这样鼠小妹夜夜陪着青年,他们依然没有见面,没有说话,但青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每天都是带着笑意醒来,每天似乎都格外开心,如果忽略他越来越瘦削的肩膀的话。
鼠小妹虽修行尚浅,但坚持每晚都给青年输送灵力,青年因此多活了几年。
有天夜里,鼠小妹正给青年输送灵力,没想到他竟突然醒了。
“我知道你在。”
……
“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
“我活不长了。”
月色皎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立在床前,束着发,两鬓有些碎发随着清风摇曳生姿。
青年怔怔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的少年,先是震惊然后嘴角就缀上了释然的笑,他紧紧拉着少年的手,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青年的病就好了。他照旧去茶馆说书,每日两点一线,侍奉寡母。直到料理完寡母的丧事,青年便不知去向。
鼠小妹也在那日离开了京城,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精致的小坛子,回到了故乡,不过却是十七岁的少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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