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宗主他们每天都想以身殉道

作者:试图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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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梦寐(1)


      正值傍晚,夏日余晖洒满龙梭山。虽近夏末,可是山上的银杏还是一派绿意盎然的模样。晏虚白就着晚霞,看向遗仙阁院中的几株高树,金光满镀,实在是很好看。

      “阿愉,今日拜访的各宗已经都走了。明日尚有中南域,三家主宗及十八附属宗的人前来,还如今日安排在遗仙阁会面。”

      晏虚白在院中站了没一会,就听到有女子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转过身,看见女子端秀姿态,满目和蔼,他不禁嘴角微翘,语气中带着隐隐撒娇,道:“姑姑,世家间的人情往来,我素来不擅长。明日可否让姑姑代我去见他们。”

      半个月前,从却月城中救出了那群被撸劫而走的少年修士后,这场因为裴哂思私心挑起的事情终于算告一段落。而各宗为了表示谢意,主事者纷纷前往龙梭山,登门拜谢。当时晏虚白受了重伤,推了不少,可现在养了大半月,虽未痊愈可也是能够见人了。晏虚白便被端荧催着去见,只说“宗族间往来,不可一直推辞”。

      端荧脸上也挂上温柔笑意,只言:“既然你觉得劳累,那明日我随你一起会面,但代替你去可是万万不行。”

      “谢谢姑姑。”晏虚白笑着回道。

      端荧看他虽然面上没有过度表情,可是这短短四个字却是雀跃非常,道:“感觉你自从从却月城回来,性子倒没有那么冷淡了,如今居然也会撒娇。”

      晏虚白脸色一阵热,立刻又端正起来,小声问道:“我…姑姑在取笑我?”

      “自然没有笑你,若是傅长老能让你一直笑逐颜开,我也希望他在晏门多留几年,不要那么快回道场。”端荧道。

      听她提到了傅归岚,自然也就想的多了些。

      “先生并未和我说要回道场之事。”晏虚白看着通往闲潭筑的月门洞,树影丛丛,那里必然有不少蚊虫吧。

      端荧道:“晏门基业固然重要,可是你对傅长老的心意如何,你可有对他说过?就如此让他在晏门待到终老吗?”

      晏虚白脑海里盘桓着这些话,心中皱起涟漪,又看见门洞后树影晃动,只言:“我便留他在晏门做教谕好了。”

      听到这个话,端荧笑了笑,道:“世间修士中,也有不少与同性结为道侣。可是此行虽会惹人闲议,但也并非不可…”

      “姑姑…”晏虚白张了张嘴,转过身来,不去看那丛树影,又朝端荧走近些,语气落寞道:“晏门不是普通宗族,我若那般行事,便是晏门之耻,我…我自然不会那么做。”

      院中蝉鸣阵阵,太阳已经落山,炎气将退,它们还是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如此时局,却月城陨落,仙桃宴里颓势。正是龙梭晏门需要苦心经营的时候,若是此时我作为晏门宗主,而为晏门带来污点,那就是…恶罪。”晏虚白说着,眼眸渐渐垂下。

      端荧虽然想劝,让他不要想的这么沉重,可是转念再想,似乎是她自己对晏虚白的不忍,而考量有欠。

      半晌沉默,只有院中的蝉鸣不止。周围的凉意也渐渐将暑气驱赶,让人比白日舒坦。

      见着晏虚白既不打算走,也不打算说话,似乎是陷入的深深地思考里。端荧轻轻唤了他一声,又道:“早些回去吧,明怀应该也有事情要与你说。”,晏虚白点点头,脸上表情缓和了些,端荧又道:“还有,我下午看见傅长老从山脚买了酥梨回来,说是要常常蜀地的梨与江南的梨有何不同,怕是此刻也在等你。”

      晏虚白眼中突然闪过亮光,不知是回忆起什么事情来,嘴角笑意一闪而过。正要和端荧作别,可是却又停下脚步。

      “怎么了?”端荧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姑姑,你还记得滴天髓吗?”

      “自然记得。”

      晏虚白眼中眸光暗淡,道:“姑姑知道她是书灵吗?”

      “自然…也知道。”

      “那日在却月城,我与先生身陷险境,师姐散了修为替先生疗伤。最后又和我说,她是‘来自晏门’,我就是有些好奇,她与晏门有何渊源?”晏虚白说完,看向了端荧,原来心里难过的不止他一人。

      端荧叹了口气道:“是又化回书简了吗?”

      晏虚白点点头。

      “当年黛山灵鬼作乱之时,百家联盟,协力对抗。老宗主与仙桃宴里当时的宗主交情颇深,虽比傅书离大了十几岁,却还是与其成了好友。老宗主当年知道傅书离修炼的功法,忧其心神祸乱,便会时时送些敛神静心的书册过去。而滴天髓就是在仙桃宴里倾覆的前一年被送往过去的。”

      端荧说完这些,目光略有涣散,似乎旧事太远,难以搜寻,“那时我在晏门待了也不过一年,作为外门弟子,自然要去做这些装箱打扫之类的杂事。去书阁寻书的时候,发现那策书灵气盎,隐约有化灵之相。且若是凝神与书册共鸣,未成形的书灵还可以回应你只字片语。我年少贪玩,发现这事以后,借着打扫之名,在书阁还与她玩闹了几日。”

      “后来仙桃宴里被毁,我以为滴天髓也随着一起消失,没想到多年后还是可以见到化作人形的她。”端荧说完,脸上露出些悲伤笑意,“不过她却不记得我了。”

      端荧说完这些,又看着晏虚白笑了笑,道:“都是陈年旧事,不知道她下次化灵要等到何时。”

      晏虚白没有回答,想起了她消散前的面容。

      “百年后若再化灵,希望可以永远在晏门。”

      怕是真的要再等百年了。

      晏虚白离开了遗仙阁,沿着庭院间的相连的石路走着,来来回回慢慢悠悠,可是心里却不怎么自在。

      原本往闲潭筑的路被他用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完,还未到月门洞,远远地他就看见晏明怀与傅归岚都相对站在院中,似乎在说些什么。

      晏虚白有些好奇,不知道他们二人都会聊些什么。这么一想,他便快步朝着月门洞行去,甚至走动时还牵扯了腹部的伤口,疼的让他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兄长。”

      晏虚白听到明怀的声音,匆匆抬头,把扶在伤口上的手背到身后。晏明怀看到他的动作,赶紧上前来,搀着晏虚白往院中走。

      闲潭筑的院落不大,一株高大的落日银杏,还有石桌石凳,此时都安安静静地立在将要褪尽的辉光中。

      “你们在聊些什么?”晏虚白被搀扶着走向院中,眼睛不自觉留在了傅归岚身上。

      傅归岚当时也受了伤,封印虚无时受了些许鬼气侵扰,不过最重的伤还在他的手上,傅昙用胜邪刺入的那下,几乎就把他的掌骨碾碎。虽说是修仙能士,皮肉之伤不会在意,可到底还未登仙,肉骨凡胎的躯体还是要好好养。

      此时,他的手上自然还缠着些许敷料。

      “只是闲聊而已。”傅归岚笑着看向人,耸了耸肩膀,又朝着晏明怀看了一眼。

      “嗯?”晏虚白略有疑惑,侧脸打量着明怀,见他脸上似有难做,便道:“明怀?何事需要瞒我?”

      被突然点到,晏明怀一惊,松了扶住晏虚白的手,又把折扇拿出随意摇了摇,半笑道:“没有瞒兄长,只是有些事情要和兄长单独说…”说着,他又拢了拢袖口。

      晏虚白还未开口,便见傅归岚朝他颔首笑道:“我便先回雪涌苑,晚些时候再来找你。”,说罢又朝晏明怀看了一眼,拱手行礼,意味深长地说道:“二公子,这些时日劳您照拂了。”

      晏明怀也只是回礼,并未说话。傅归岚也想的开,没有打算等回应,便径自朝着月门洞方向走,还未走离晏虚白三尺,就他一把拉回来,“先生受累,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和明怀去露台,言语几句便好。”

      傅归岚点点头,看着他二人一前一后沿着楼梯上了露台。晏虚白的少年身形显得孱弱,完全不似晏明怀那般,已经成长完全的身形。他这么看着两人,觉得晏明怀似乎才是那人兄长。

      上了露台,晏虚白点了萤火照亮周围,又抽取些许灵气将书案上的灯盏点亮。按着平时习惯,勾着团凳坐下来,目光又不自觉落在了桌上堆积如山的书册上,其中一册展开,上面是最近内外门弟子的课业汇报。

      “坐吧。”晏虚白轻声说道。可是他的堂弟没有去捞团凳坐,而是走到倚栏边,朝院中看了一眼,又迅速背过身,道:“兄长,玄门各宗都在悬榜捕傅昙,只是道场未有此举。傅昙本是傅先生胞弟,虽然先生大义,可此时若悬榜,会不会伤到兄长与他的情谊。”

      拿着朱笔的手一顿,晏虚白抬头看了眼晏明怀,道:“先生既已大义,我们就不要多作揣测。且,先生本也同我说过,傅昙所逃之处玄门百家并无可能寻到。所以,晏门悬不悬榜在他看来都是一样。”

      却月城事情结束后,白云泽的人来了不少帮忙清理后面的事情,而当傅归岚将被囚修士封禁打开,协助众人恢复了少年修士的魂魄灵识后,才发现…傅昙不见了。傅归岚也与晏虚白说过这事,只因当时心中闪过一丝动容,便下手留了三分余地,本想事了后慢慢再劝说,没想到傅昙居然趁着当时混乱,逃走了。

      晏明怀应下吩咐,又言:“如此,我明日便吩咐弟子去辖域内张贴。”,说完,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庭院,惊异地发现原本在树下静坐的男子,这会却不见了,“傅先生他...”

      “如何?”晏虚白抬头瞟了晏明怀一样,以为是还有别的事情,却看他没有转身,只是回道:“他走了。”

      晏虚白笑了一下,将手中书册放下,又换了一本展开来看,“先生本就多为他人考虑。留而复去...倒也像他会做的事情。”

      “青沉夜如何?可恢复了。”晏虚白突然问道,并不是想急于看见赤泽水境的衰败,而是忧心晏明怀。

      这些时日晏明怀过去探望几次,次次回来都不甚喜悦。晏虚白也是在养伤便没多问,今日见他又是一声风尘仆仆模样,便猜测他又去了上虞。

      “青宗主被抽取的半魂,在却月城受了鬼气侵蚀。且半魂离体多日,虽然我及时给他反魂入体…可还是留下些隐疾,如今身体不甚康健…能否继续经营赤泽水境尚且不知,且他家族内的老人们,似乎又开始要夺权了。”晏明怀说着,眼中眸光比先前暗淡,“不过,他倒是心性恢复从前一般。”

      “心性?”晏虚白抬眸看向晏明怀,发现他也看向了自己。

      晏明怀点头道:“落照山围逼先生那次,青宗主不是也在其中吗?那时他已经被裴惜安抽走了些许魂魄,所以才是裴惜安说什么,他信什么。至于青栩的死,其实也另有隐情…”

      说道这里,晏虚白感到好奇,当时他与傅归岚曾经猜测,青栩只是不巧因为收了晏虚白给的手钏,才成为婚宴上攻击的靶子。此时若说有隐情,难道他们当时猜错了?

      “你且一说。”

      晏明怀道:“当时青栩被画神伤到灵识,可也并未无法救治的地步。可是只一夜之间,便回天乏术。当时以为是外伤过重,可是后来青宗主被告知是灵识破碎,如此一来必然不是婚宴上一伤这么简单。”

      “可是,灵识破碎一说,不就是裴惜安告诉青沉夜的吗?”晏虚白问道。

      晏明怀将扇面收起,骨节发白地用力捏着迟云,缓缓开口道:“确实是他,可是他的话没有假。”,他略一停顿,眼中闪过些许愤恨,“青栩自幼少入罔境,恐怕仅有的一次就是沧澜山。当日入境后,我便发现青栩气若,后来寻机偷偷用步虚看过她,见她杳冥渐淡。我因术法不济…不能像兄长一般同时阅尽众人,以做对比。便也只当是在罔境中,所以杳冥光芒会比在境外淡...”

      晏虚白当日也曾用步虚探查过在场众人,他略一回忆,想到当日所见景象,确实青栩的杳冥较他人浅淡许多,且隐约有断流之样。

      “你没有看错。”晏虚白道。

      晏明怀眼中闪过愧疚神色,又言:“如今我才知道,那时裴惜安已经开始抽取青栩魂魄,准备将其灵识封禁。”

      “此事…你又如何知晓?”晏虚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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