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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的身影融入进了人海，犹如雨滴坠入湖泊，再也分辨不出。
陆源怔怔的提出了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不肯发誓？他不想活了吗？”
书生叹了口气，回答他：“为了信仰。”
陆源不理解：“信仰比命还珍贵吗？”
“对他来说，是的。”
陆源沉默了片刻，忽然像是抑制不住愤怒一样，提高了音量：“为什么要制定这样一条法律？它是对的吗？法律也是人制定的，凭什么就不会有错？！又有谁来证明它的对错？是靠百姓的鲜血吗？！”
陆源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的时候，几乎已经成了嘶吼。他喘着粗气，像是一头刚犁完了地的黑牛，除了力气，一无所有。
书生没有介意他的怒火，只是仰起头，望着眼前高大的城池缓缓张开双臂：
“这，就是权利。”
书生宽大的衣袖在风中飞舞，他似乎在拥抱这座陌生的城池，似乎也在拥抱着权利。
卢优揉了揉眉心，看到拖车上躺着的络腮胡，插话道：“我们进城吧，先找个医馆给他看病。”
没有人提出反对，大家默默的跟着卢优进了城，将络腮胡送去了医馆。医馆不远处就是一家旅店，卢优又过去帮大家开了两间房，叫大家分别洗漱。
九妹疯狂扒饭的时候看到姜小婉正在念叨着什么，仔细一听，好像说的本地话。
九妹问姜小婉：“你也会说这里话？”
姜小婉摇头，她念叨的就是刚刚卢优说的几句，毕竟他们接下来还要穿过这个国家，学两句也用得上。
洗漱完，吃饱饭，姜小婉浑身轻松的躺在床上。她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了，但是此刻她并没有困意。
穿越过来这短短的三个多月，姜小婉经历的事情比她前世加起来还要多。她第一次见到人被杀害，第一次在深山徒步，第一次见到狼群……太多的第一次冲击着姜小婉的内心，让她感觉自己累的都喘不上气。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姜小婉每一天都在提心吊胆。难以生存的焦虑感在她的脑海中翻涌，让她不得安睡。
姜小婉会的技能太少了，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要靠什么生活，继续比赛吗？她没有灵根无法修炼，早晚有一日会被别人踩在脚下。
演戏？更不可能，这里的表演模式还停留在戏班子的状态。
那么她还能做什么呢，卖苦力？端盘子？不是不能做，可是前途又在哪里呢？能够安全的端一辈子盘子吗？
九妹此时也洗漱完毕躺在了床上，姜小婉望着眼前这个青涩的小姑娘，忽然开口：“你有想过去了神州要靠什么生活吗？”
九妹愣了一下，瞪着大眼睛回复她：“说书的都说仙人会法术，变出来的粮食吃用不尽，还能差我这一口吗？”
姜小婉：“……”
姜小婉收回自己的目光，她是傻了才会问这个小女孩。
九妹倒是没有姜小婉这么忧愁，她还反过来安慰姜小婉：“你别想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能修炼就一起修炼，如果不能修炼，那我就嫁人呗。”
“嫁人？”姜小婉把脸又转向她，低声呢喃。
“是啊，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九妹理所当然的说，“我跟他睡觉，给他生孩子，他就得好好的养着我。”
姜小婉反问：“那他要你生男孩呢？你不是不喜欢男孩吗？”
“忍了呗，或者跑掉，换一个男人接着过。”
九妹也被姜小婉说愁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哀怨道：“没办法啊，谁让咱自己活不下去呢。”
听到这句话，姜小婉把自己未出口的言语又咽了回去。
她参加比赛这么多年，什么都学到了，唯一没有学会的就是软弱和投降。
嫁人这条路，姜小婉想都没有想过。她一直坚信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如果没有自立能力，那嫁人和卖身也没什么两样，不过是失去自我后的苟延残喘。
但是如今想来，九妹说的很对，是她错了，她的想法过于单纯和片面。对于活不下去的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生存哪还有什么正确答案，不过是舒服一日算一日。
自尊自我，能当饭吃吗？
姜小婉也不想矫情，但是这口气她咽进肚子里，噎的她胸口直疼。她这口软饭还没吃上呢，单单就是想想，都好似在腊月里揣了一块寒冰，冻的她浑身发抖。
九妹已经没心没肺的睡着了，姜小婉却怀揣着自己的焦虑，在间隔了快两个月后，重新呼唤了脑海中的系统：“系统，你在吗？”
【我在。】
系统好像一直在她的脑袋里待机，第一时间就响应了姜小婉的呼唤。
姜小婉有千言万语，但是不知道要怎么说，也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沉默了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请帮我打开商城。”
既然睡不着，就刷刷购物软件吧。
商城页面在姜小婉的脑海中浮现，她挨个商品看过去，虽然她现在一个成就点都没有，但这并不妨碍她制定购物计划。
这里面的东西大多都是修仙用的武器丹药之类的，也有储物戒指这种各有用途的小法宝，伤害性越大，价值也就越高。
在刷到价值十成就点的商品时，姜小婉被吸引了注意力：“这个‘自定义法宝’是什么？”
【就是宿主在买下这个商品之后，可以在脑海中自定义出一个自己想要的法宝，但不能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比如可以释放火球的长剑，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存在了，商城里面也有。】
姜小婉若有所思：“如果我想定义一个导弹拿到这个世界来用也是可以的？”
【导弹是可以出现，但是宿主定义不出来。因为你必须很细节的了解它的每一个构造，并且在脑海中幻想出实体。而且导弹的数量也是有限的，除非你设定它永远用不完。】
【另外，这个商品只有一次定义机会，如果宿主自定义的时候疏忽了哪里，商品也无法修改，只能报废了。】
姜小婉沉默下来，系统还真说对了，她并不了解热武器。
姜小婉其实没什么文化，她父母去世之后，赔偿金只够还完房贷车贷。所以姜小婉初中没读完就签约去俱乐部参加比赛了，学历也是经纪人后来帮忙搞得体校本科，她对现代很多高精尖的东西并不了解。
“算了，反正现在也没成就点，就不费脑琢磨了。”
空着钱包逛街，哪还能真挑上了。
关闭了商城页面，思维又回到了这个小小的房间，耳边九妹的呼吸绵长，姜小婉却依然没有睡意。
她翻来覆去，在内心默默的安慰自己——
没关系，她还有系统，只要到了仙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或许自我安慰起来作用，不知不觉，姜小婉就睡着了。
她这一觉睡了整整十个小时，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精力满满，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九妹比她起的早一些，见姜小婉醒来，就道：“你等下陪我去医馆吧，我总是放心不下。”
姜小婉知道她还因为之前守夜的事故耿耿于怀，吃完饭，便和九妹一起去了医馆。
络腮胡已经醒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九妹纳闷道：“卢优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络腮胡苦笑，“我把他气走了。”
“为什么啊？”
络腮胡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叹气道：“我跟他说，我要留在这里，我走不动了。”
姜小婉和九妹没有像卢优那样生气，她们俩都理解络腮胡的这个决定。
络腮胡一脸沮丧的说：“我没有办法，我伤成这样，强行上路只会拖累你们。而且看病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我的盘缠肯定撑不到仙界了。”
“可，可你在这里怎么生活啊。”九妹结结巴巴的道，“你会说这里的话吗？”
“做聋子做哑巴也比丧命强。”
络腮胡垂头耷脑，半弯的脊梁好似对命运的俯首。
听闻此言，姜小婉和九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说了两句客气话，叮嘱络腮胡好好休息。
两人从医馆出来，九妹不禁红了眼圈：“十一个人，只剩七个了……”
“没事的。”姜小婉安慰她，“人还活着就好，本地话也不是特别难学。”
见九妹泪流不止，姜小婉故意打趣道：“而且络腮胡长得也不太差，人高马大的。这么威猛就算是不会说话也能做上门女婿，肯定嫁得出去！”
九妹抹着眼泪用力点头，赞同道：“你说的对！”
活着这件事情，其实也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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