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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澄澜宫先得花
“啥?”
“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是什么问题?秦润子不解。这小美人不会是在屋里睡傻了吧?我不是用脚走进来的难不成是用头遁地来的?但是看他一脸正经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想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突然又感觉这样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自己有点亏。
何不趁此机会逗逗他?
“这可是个秘密。你凑近点,我悄悄告诉你。”秦润子心中暗笑,不断地朝他眨着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此人嘴角抽搐了两下,看向秦润子的眼神愈发怪异起来。但沉默良久,还是抬脚直面他而来。轻柔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得他一头一身,在光影变幻中,像是透明的泡沫般晶莹幻彩。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有良泉,铜铃,美人之属,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秦润子丝毫不敢眨眼眼,看着那张俊脸在自己眼前慢慢放大,直到他的鼻尖快要抵到自己的额头。
“你要跟我说什么?”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秦润子脸颊上,脑海中霎时间一片空白,只一句突如其来的声音不停在耳畔回响。
这家伙肯定偷偷踮脚尖了,肯定是。
不过这个距离着实是有点危险啊。秦润子想着自己现在晃一晃就能跟他刚一刚谁的头更铁,但这个想法还没执行,便被一声尖叫打破。
“你们――”秦璃子吸气,脸上一副又悲又喜悲喜交加的样子。
“姐?”秦润子费力转头,结果带动自己整个人都被挂在树上转圈圈。
“念,念……北……你……?”花圣卿看上去一脸的不可置信,嘴角开始大幅度抽搐。
“兄长。”白衣男子先是一惊,皱了皱眉,随后便颔首低眉,向后退了半步,以表示自己跟挂在树上的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毫无关系。
院外的两人平复情绪后再往院内看去。白衣男子已经坐在桃树下的石桌边气定神闲地自己跟自己下着围棋,而黑衣男子则跟个咸鱼一样还在随着惯性在阳光下旋转。
美味的咸鱼马上就风干了!念北牌咸鱼,纯天然,无污染!你,值得拥有!
“花念北!你怎么还不把他放下来!”亏我刚刚还有一种我弟弟出息了找了个好男人的错觉,原来花念北就是这山上的土匪头子!秦璃子愤懑。
“念北你快给他解绑!”花沉已经是欲哭无泪。今天现是自己把小舅子一个人扔在悬崖边上,然后亲弟弟又把小舅子吊起来风干晾晒……这敢情好啊,给小舅子做牛做马他估计都不会原谅我啊!
二人冲进院里,手忙脚乱地将要口吐白沫颤颤巍巍凄凄惨惨戚戚的小娘子秦润子救下来。“润子?润子!”秦璃子眼眶红了半圈。而她身后感觉事态似乎不妙的花念北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一愣神,往前凑了凑。“你给我滚……”秦璃子正要一鞭子甩在花深身上,秦润子突然醒了。“咳等……等等……”秦润子赶紧伸手制止秦璃子,不想这一动咳的更厉害了,一直咳到眼眶发红流下泪来。
娇俏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怎么样,可有感觉哪里不适?要不要找个郎中来看看?”秦璃子暂时放过了花念北,扭头握住秦润子的手嘘寒问暖。
“没,没事……其实挂着还挺舒服的,刚刚稍微打了个盹。”秦润子目光先是打量了下花念北,然后回神朝他姐勾勾唇。
“……”众人石化。
还是秦璃子最先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撇了撇嘴,朝他叹了口气。
“既然没什么大事,圣卿哥哥,我们走吧。”见她语气又冷了几分,花圣卿不敢怠慢,赶紧先把秦润子从地上扶起来道了个歉,准备带着他们先去自己的起居室――澄澈阁稍作歇息。
走之前,秦璃子狠狠地剜了花念北一眼。
“原来如此。”澄澈阁内,秦润子靠在藤椅上,双眼微眯,梨涡浅笑,笑意渐浓。
花圣卿则不同。他表面仍然是温润如玉,处变不惊的微笑,但是心底的慌乱与尴尬无法言说。“嗯。”喉结颤动,耳边一直传来自己吞口水的声音。
“也就是说……你们定娃娃亲我这个当弟弟的居然一点不知情?!真是好阴险啊~”秦润子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朝花沉眨了眨眼睛。而秦璃子坐在花沉边上,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
真是比修罗场还要修罗场!
“啊……哈哈……”花沉试图扯开话题,“对了,小时候我们几乎天天一起玩,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肇山花氏和幽都秦氏,在仙界是众人皆知的世交。特别是十七年前,那时两家孩子都差不多大,他们的母亲又是一见如故,姐妹情深,天天你来我往,还私下订了娃娃亲。
而那时也刚好是魔族摧毁了与天族和睦相处的条约,造反叛变的时候。天庭把平反这个重任托付到不久前才飞升上神的花瑜身上。秦江则接到消息后义无反顾地请愿一同出征。
两个女人,不仅仅是志同道合的姐妹,还在心里同时记挂着一件事,两个人。
平日里打打闹闹你侬我侬,把心事深藏,尽自己最大所能又不留痕迹地安慰对方,总是挑起夜灯一遍一遍地阅读仅有寥寥数字的家书,红着眼眶相视而笑。
战事持续了三年,屋外战火连天,屋内谈笑风生。
那三年是快乐无极的三年,也是饱受折磨的三年。
直到有一天,有两人同时跨进自己已经盼望了三年的家门。两位娘子都在笑。一位笑的失礼而夸张,一位笑的恬静又安详。
于是有一位笑着笑着就哭红了眼。
一位叫做朱珊韵,另一位叫做温婉。
温婉死了,死在了那一天。从那以后,花秦二氏的交集像是被一刀横割下来的面团,安静地断开。
“记不太清了……”秦润子挠头笑笑,面颊两侧浮现出深深的梨涡。花沉正想接下句,突然室外有脚步声传来――“穆清君!洛氏和陈氏的人都到了。”一位弟子急匆匆地闯入澄澈阁来报。花圣卿站起:“那你们先在此歇息吧,我忙完便来。”说罢朝两人微微颔首,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等花圣卿走后,秦润子凑到秦璃子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正端着一副淑女架子品茶的她。秦璃子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默不作声。良久,秦润子开口:“花圣卿对你是真心的。”
“这还用你说吗?”秦璃子反呛他一句,却不想他已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怎么你姐要嫁出去了,你却一副要出殡的样子。”秦璃子看他这副脸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哪儿有!”秦润子反驳,“我只是……”像是整个人都被定住一般,秦润子死死捏住手中的茶盏,最终叹了口气,又扬起笑脸:“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我阿姐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嫁出去!那得是三界最有面儿的!”
“我们倒是不准备置办的太盛大。”秦璃子放下手中的茶盏,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天父亲让自己多注意下润子,“你也看到了,虽然花氏在仙界赫赫有名,鸟鸣涧也修建的人模狗样的,但是崇尚幽静低调,连家仆都没有,自家的弟子也不上百人……”
“就这还想娶我阿姐,免谈。”秦润子一副霸气侧漏的样子,昂着脸朝门外摆摆手。
“噗。小兔崽子,你不同意也没用。”秦璃子捂嘴笑了。
眉眼弯弯。
秦璃子在澄澈阁坐了一会后便被花圣卿派来的弟子叫走,秦润子便百无聊赖地在鸟鸣涧四处溜达起来。走着走着来到一处莲池,正在池边逗鱼时,突然听到有喊叫声从背后传来。“白愿哥!”脚步声渐渐逼近。秦润子一扭头,便怼上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蛋儿。这小公子一袭青衣,宽大的帐袍罩在瘦瘦小小的身躯上着实有些滑稽。
这家伙,还是个小孩儿呢,却老喜欢穿比自己大的衣服,装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殊不知这样穿反而使衬得自己更呆萌可爱。秦润子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小洛洛,别来无恙啊。”
“别摸我的头!我又不是小孩了!”洛尘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赶忙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头,惹得秦润子一阵狂笑。
洛尘是玄门洛氏最小的公子,既淘气又贪玩。曾有一次,他偷偷溜到人间玩,看上一件小玩意买下来,结果竟然是当地富商家丢失的珍宝。于是便被当成小偷,被七八个捕快架着带到了衙门就是一顿毒打,狠逼他招供。偏偏这小孩也是个硬骨头,没做过的事情自然是死也不从。
巧的是那天秦润子下山听说书,看见衙门口观者如堵便忍不住去瞧了个热闹。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直接从捕快手里把半死不活的人和那珍宝一并抢了过来,结果被那小孩崇拜的死去活来,像个跟屁虫一般在他身后跑了两个月。直到后来仙门听学,被他爹硬生生拽了回去,到现在也有将近两年的光景了。
“好像是长高了些……”秦润子抬手把他跟自己的身高比了比,微微有些惊讶。两年前才不过到自己的腰处,如今已经长到自己肩膀这里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秦润子又忍不住伸手掐住他的小奶膘,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软乎乎的。“唔……放手!”洛尘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被捏疼的脸,忽闪的大眼睛里氤氲出一层水汽。
小娇气包。
“……白愿哥今年怎么会有兴致来听学?”洛尘突然反手握住秦润子的手腕,“以前都没见你来过。”
“想来就来了呗。”秦润子挣脱开他的手,张开手臂将他揽过。洛尘还没有反应过来,差点一个踉跄掉进莲池里。
“白愿哥果然还是老样子。”洛尘垂眸,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喂,我什么样子了,你个小孩能不能别老用这种语气说话啊。”秦润子最不爽他这副样子了,赏了他一记爆栗 ,疼的他再次捂头叫嚷起来。
没待多久,洛尘的两个姐姐洛晴和洛雨便齐齐上阵把他叫了回去。秦润子再折返回去,却正好遇见落单的花圣卿。
“哟,这不是我未来姐夫嘛。你这个大忙人现在不应该在给来听学的子弟们安排住房吗,怎的有空跟我一样闲逛?”秦润子勾了勾唇,笑的意味不明。
“我想就今天的事情跟你好好道个歉。”花圣卿一脸诚恳,“今天是我冒失了,舍弟也不懂事……”
花圣卿还没说完,秦润子便摆摆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今天的事情……”后半句“没多大关系”还没出口,花圣卿立马接上:“我知道这不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问题。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情,只求佩玉君能高兴。”
秦润子双眼一亮。本来他就没怎么在意这些事情,但是有白占的便宜怎能放过?按捺住自己即将失控的面部,秦润子开口:“当真?”
看着秦润子突然变得戏谑的表情,花圣卿有些头皮发麻:“当真。”
“那我接下来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好。”
“澄澜宫的院内为什么会有机关?”
“实不相瞒,舍弟平时喜欢研究机关秘术。为了避免伤到别人,常常会在自己的院内设计机关来实践。白愿公子今天踩到的那个只是半成品,若你踩到的是已经完成的机关,恐怕现在还倒在榻上下不来。”
“为了避免伤到别人,便在自己院内实践是个什么说法?”
“舍弟素来喜静,又不常在百家面前露脸,鲜为人知,所以几乎无人来往。再来是他的居所在鸟鸣涧深处,基本上不会有人踏足,所以在自己院内实践是最安全的。”
秦润子听他娓娓道来,目光平缓而又诚恳,思量一番觉得大概不是骗人的。于是笑着拍拍花圣卿的肩。
花圣卿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些年来经常听秦璃子说秦润子有多么难处多么难缠多么诡计多端,想来也只是夸大的说法。今天看他们俩倒是如胶似漆,搞得自己都有点酸溜溜。
本以为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结果秦润子突然又开口:“让令仪君以后不许再在他的院内实践,新的地点我给他提供。”
“啊……?”花圣卿张了张嘴,最后只轻轻地发出这么个音节。
“帮我在他的起居室旁边收拾出一间屋子来吧,我住。”
秦润子说完这句话,甚至都不看花圣卿一眼,像是在下达最高命令的元帅一般趾高气昂。
“可以吧,穆清君?”
“呃……可以……”
“好!”秦润子将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的迈步离去,没走出几步又头也不回的大喊:“今晚我就搬过去住哦~”
脚步声渐渐消失。花圣卿抬手揉了揉眉心,又恢复了以往满面春风的表情。
忽然抬手,将一名路过的弟子招来:“给令仪君捎个信,让他今晚戌时来澄澈阁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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