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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鬼
一行人坐着摩托车又原路返回学校,陈梳一开门就看见邓艾琳掺着醉醺醺的陈情东倒西歪的扭了回来。
她勾头往后探:“一善呢?”
邓艾琳语气平常道:“一善她上厕所去了。”
陈梳压下心底的猜测,不死心地问道:“哪的厕所?”
邓艾琳一脸无辜:“花样年华的呀。”
“花样年华的?”语气凉凉。
“嗯。”邓艾琳点头,一双小眼睛看上去非常严肃。
“花样年华的!”
邓艾琳醉意瞬间退去,惊呼一声。
陈梳看了眼时间,嗯,十点三十,还有十分钟关门。
邓艾琳:“糟了,我把她忘了。”
“嗯。”陈梳点头,抽出一张请假条“刷刷刷”飞快填写。
邓艾琳彻底清醒过来:“现在怎么办?”
陈梳低低叹息:“我出去吧,你照顾好陈情。”
“等等,你知道花样年华在哪吗?”
“去过,我先走了,晚上如果查寝的话记得不要开门。”陈梳抬手将两人的帘子拉上。
邓艾琳点头,对于应付查寝很有经验。
陈梳抵达花样年华时,快十一点了。
吧台一个年轻男人头微微仰着,正瘫在椅子上打着盹。
她敲了敲桌子:“辰哥。”
男人一个激灵,眼睛悠悠睁开,语气迟疑:“小梳?”
他又揉了揉眼睛,似乎在确定眼前之人是不是幻境。
陈梳点头:“嗯。”
“你怎么这个点来这边了?你现在应该上高中了吧。”
“嗯,先不说这个,你们这十点左右离开的一批学生在哪个房间啊,我有个同学落在这了。”
男人指了指墙角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是那个吗?”
陈梳转头,柳一善正睡得香甜,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
“是,谢谢辰哥。”
男人这才注意到她的胳膊:“你手怎么了?”
陈梳:“被撞了一下。”
辰哥:“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先打个电话,我送你们回去。”
“没事,你忙吧,我家近,我送她回去就行。”
这个点也确实不好找人,辰哥递给她一张名片,“行吧,等会要需要帮助的话,打我电话。”
“好,那我们先走了。”
陈梳走到角落手轻推柳一善,柳一善没反应。她又用力一推,柳一善直接炸了起来:“干嘛呀?”
陈梳心里苦,我一个伤员容易吗,她抬手拍了拍柳一善的脸:“一善,起来了。”
柳一善搓了搓头发,努力睁大双眼:“陈梳?”
“嗯,”陈梳点头。
“梳梳,”柳一善拖着哭腔。
“不敢当。”
柳一善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扑向陈梳,双眸氤氲,委屈的不行:“他们突然就不见了,他们把我丢下了。”
陈梳右手拖住她:“能走吗?”
柳一善脸颊又红又烫,细碎的刘海因为出汗微微贴着额头,她的唇形偏圆润,眉眼温和,不说话时显得脆弱又乖巧。
“嗯,你不听我说话。”柳一善半靠在陈梳身上。
路灯下,两人的身影摇摇晃晃。
走着走着,柳一善突然低低哭了起来。
陈梳余光扫过她的脸颊,不得了,眼泪都出来了,她低叹一声:“怎么了?”
声音带着浓浓的控诉,“你不听我说话,我都应了你。”
算了,不和醉鬼计较,陈梳哄道:“听,我听你说。”
柳一善撅嘴:“你刚刚都不听我说话。”
还记上仇了?陈梳无奈:“那我现在听,可以吗?”
柳一善:“那你应该先道歉。”
陈梳:“......”
齿缝里艰难地蹦出一句“抱歉”。
柳一善直接嚎啕起来,陈梳迅速张望了一番,还好现在街道上人不多。
先回家再说吧,走到一套老式房屋,陈梳扶着柳一善艰难地爬了三层。
掏出钥匙,推开门,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木制家具味。
陈梳将柳一善往床上一放,自己也直接躺到床上,等呼吸平稳一些,她侧头看向身侧的人。
柳一善还在嚎啕大哭,陈梳被吵得一阵耳鸣,唉,真能哭。
陈梳抬手碰她,柳一善侧身,背对着她,鼻间重重的“哼”了一声。
陈梳声音柔和:“怎么了?一善。”
柳一善:“呜......,他们都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说都不说一声。”
陈梳:“他们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回来找你了。”
柳一善虽然喝醉了,人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呜......,我知道他们不是故意的,可我就是难过嘛。”
陈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别的她还行,安慰人她是真的不行。
她起身去厨房烧了些水,一只手行动起来不那么方便,等到打完水回来,柳一善已经半眯着眼睛快睡着了。
陈梳单手拧干毛巾,用热毛巾轻轻擦拭柳一善的脸,柳一善睡意褪去一些,鼻子微动,眉毛舒展,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她突然伸手抓住陈梳的手腕,嘴唇嚅动:“妈妈,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眼角细泪顺着脸颊流入发间。
陈梳感觉自己的心脏被针扎了一下,说不上什么感觉,很微妙,不是难以忍受的痛,带着一丝麻意,却比痛更让人难以忍受。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她轻轻应了一声:“我不走。”
过了许久,柳一善慢慢放松下来,呼吸轻浅,小腹有规律的一缩一收,陈梳缓缓将手抽出。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透,灰蒙蒙的一片。
陈梳一向醒得早,她看了眼时间,五点半了,六点二十要跑早操。
“一善,一善,醒醒!”陈梳摇了摇柳一善的手臂。
柳一善翻了个身,慢慢悠悠张开双眸:“嗯呃,陈梳?”
视线内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这是哪?”
陈梳:“我家。”
柳一善猛的坐了起来,惊道:“我怎么会在你家?”
陈梳走向厕所:“自己回忆。”
眼前的房间不大,收拾的极为干净整洁,蓝色的被套,书架上整齐的摆放着一些书,桌面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装饰品。
柳一善揉了揉额头,喝了酒还有些余韵,头昏昏沉沉的:“陈梳,你在干嘛?”
“洗漱,”厕所里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
脚步声渐渐靠近,陈梳递给她一把未拆封的牙刷:“没有新毛巾了,你先去刷牙吧。”
“噢。”
赶着时间回去,两人比平时还早到五分钟,陈梳因为骨折一般是不跑操,站在原地等。
柳一善突然凑近:“陈梳,我昨天晚上喝醉酒没干什么啥事吧?”
陈梳看着她的眼睛,想了会儿,决定说实话:“也没干什么,就是哭了一路。”
柳一善一脸便秘,满脸写着丢人丢大发了。
陈梳别过头,手指拨了拨鼻尖。
“你还笑我。”
“嗯,不笑了。”这人上辈子是个摄像头吧,这都能看见,陈梳收起笑意。眼尾眸光一扫,柳一善脸涨得通红,尴尬两个大字直怼脸上。
陈梳视线移开:“没事,也就我一个人看见了。”
柳一善低叹一声,有些不自在的看了陈梳一眼:“唉,好吧,没干别的事了吧。”
陈梳:“嗯。”
你还哭着拉着我的手,嘴里说着妈妈别走。
这些事,太敏感,也太私密,陈梳衡量了一番,决定当做没听见。
操场上人群渐渐汇聚,柳一善一边招手一边小跑着:“我去跑操了。”
“嗯。”
柳一善排在邓艾琳身后,脚步用力故意发出声响。
邓艾琳回头:“一善你终于回来了,昨天晚上对不起。”
柳一善头一扬,双手叉腰,重重地“哼”了一声。
邓艾琳一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没真生气。
邓艾琳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公主殿下,您能原谅奴婢吗?”
柳一善:“先拖出去打五十大板再说。”
人群慢慢动了起来,柳一善推了推邓艾琳,“走了,跑步了。”
冬天的早晨很冷,学生们双手兜在口袋里,鼻间呼出的一小团白雾,嘶嘶哈哈的抖着身子跑了起来。
柳一善其实不生气被落下,毕竟谁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次意外罢了,没必要揪着。
她只是不喜欢那种一出来就只剩一个人的感觉。
就算要离开,也该好好告别,不是吗?
柳一善早上洗了个澡,正坐在桌前梳头发。
邓艾琳抱起书起身,嚷嚷道:“一善,你快点,要早读了,我先去教室了。”
陈情踏出寝室门:“我也走了,徐文杰在外面等我。”
“好。”
陈梳不紧不慢的抱起书,抬脚将凳子往里一推。
柳一善眼尖,急道:“陈梳,你等等我。”
陈梳抬手看了眼手表,半倚在桌前,也不催她。
两人走到楼梯口时,一个将近一米九的中年男人正在走廊里随步走动。
柳一善心下咯噔一下,糟糕,李主任,躲也来不及了,完蛋!
李主任显然看见了他们,面上和蔼,声音温柔:“来上课了?”
两人乖乖点头:“主任好。”
李主任声音鹜的拨高:“柳一善是吧,老熟人了,又是你。”
柳一善低着头不说话。
“你看看你这个月第几次迟到了?有没有一点纪律观念。”
他又扫了眼陈梳:“还带着陈梳一起,不迟到的跟着你一起都带坏。”
唾沫星子在空气中飞溅。
陈梳面不改色:“报告主任,柳一善是因为帮助我才迟到的。”
柳一善心跳突的一顿,余光瞥了眼陈梳。
女孩的脸上一片平静,皮肤冷白,脸上很干净,偏长的双眸微微下垂,不说话时显得生人勿近。
李主任看向陈梳受伤的手,哼着声问:“是这样吗?”
柳一善忙点头:“嗯。”
李主任怒容收敛了一些:“这一次就算了,下次早些,进去吧。”
“谢谢主任。”两人忙从后门走进。
早读课间,陈梳正在整理题库,一只手按在了课本上,手背上浮现四个窝,陈梳心说这人的手握着一定软乎乎的。
“陈梳,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撒谎。”柳一善眨巴着眼睛问。
“嗯。”
“又是嗯,你就不能多说两句吗?”
陈梳抬眼:“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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