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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白芷茵捧着茶杯,目光落在桌角,迟迟不愿抬头直视白衿青。
她咽了咽干涩的喉,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情绪扼住了脖子。
“为什么……不承认?”
为何景寰如此逼问之下,她仍然不愿告诉他那伤药是她拿去的?
白衿青一字一顿道:“因为,本就是你救的。”
上一世白衿青同景寰成亲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白芷茵闭了闭眼,大概这一切噩梦,都是过去了。
“芷茵。”白衿青轻声细语,“我做了一个梦,在那里你过得很不好,而我,却顶替了你对景寰的救命之恩。”
白芷茵难以置信,惊得险些打碎茶杯。
“可那些都是梦,我从未有过害你之心。”
白芷茵对上白衿青笃定的目光,从她清澈的双眸中看见了一个慌乱的自己。
为什么,她总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白芷茵苦涩道:“我骗人了。我说那药是你给我的,可你那晚并未出现。”
她太害怕了,如果她将实情说出,是不是又会如上一世一般?
白衿青摇头:“就算没有我,你一样会拿药救他。这根本不是关键。”
白芷茵泫然欲泣,随即忍住泪水诚恳道:“之前我一直猜忌姐姐,是我不对,姐姐能原谅我吗?”
“我又何尝不是呢?”白衿青真心地笑了,“也许我们做了同一个噩梦。”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白芷茵什么都没做错,不过是现在她来了,那个会嫉妒妹妹的白衿青不在了,反倒让白芷茵愧疚起来。
这本重生爽文里强大的白芷茵,一路步步为营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外在的富贵荣华、打脸虐渣,看得她们读者爽快不已、拍手叫好。
可这个姑娘,从她上一世便得不到关注,纵使重生一回,仍然带着骨子里的自卑感。这本书里都在写她如何冷静地复仇,让别人再不能伤害她,可这只是她为了填补自己内心的工具罢了。
和景寰在一起后,她仍然要面对诸多变幻莫测的人心,看似游刃有余,实则如履薄冰。
为她铺路的,是工具人,而她白芷茵,又何尝不是这本书里的工具人呢?
白衿青看到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妹妹,她最渴望的,是真心。
“芷茵,你可以信任我。”
*
白临安本想来告诉白芷茵她入宫的事可能有转机,却听说她去了白衿青那儿。
一进屋便是熏天的酒气,白临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两个妹妹,大晚上在这把酒言欢,竟还喝得不省人事?
二人皆是摇摇晃晃的,一个站起来要回屋,一个站起来要跳舞,倒是极为默契的不让丫鬟扶着。
四个小丫鬟见了他,都向他投去求救的眼神。
白衿青迷迷瞪瞪地向白芷茵那儿走去:“小茵子,你别动!”
白芷茵倒是文雅许多,傻傻地笑了一声,一跺脚勉强站定:“我没动!”
二人已经醉得保持不了平衡,偏偏又以为自己能跑能跳,这一话毕便是齐齐要往地上倒。
白临安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了白衿青,刚刚松了口气,却见原本离他更近的白芷茵被知秋扶着,勉强站稳了。
四个小丫鬟不约而同地怔楞了一瞬,很快恢复动作,扶着自己小姐回她们的寝屋。
白临安心虚地将白衿青还到闻兰和含桃手上,帮着知秋和见夏背着白芷茵回去了。
白衿青躺在床上闭着眼喊着:“我——男——人——呢!”
含桃赶紧捂住她的嘴。
将将走出屋门的白临安听了,额角青筋暴起,想回去好好问问白衿青到底在想哪个男人。
知秋察觉到了白临安停滞的动作,凉凉地说了句:“四少爷,我们姑娘今日可是哭了好半天了。”
白临安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背起白芷茵出了院门。
白衿青摸到了海螺哨子,顾着腮帮子重重地吹着。
闻兰和含桃对视一眼,默契地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她们如何能不知小姐已经有心上人,将要定亲了呢?虽不知二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们都能看出小姐很喜欢他,那人也从未有过什么逾距的行为。
可是闻兰还是不放心。她贴在门边听到了动静,赶紧跑到床边,盯着刚翻窗入内的谢赫道:“你不许乱来!我看着的!”
含桃跟着她后面跑来,对谢赫抱歉地笑笑,赶紧拉着闻兰走了。
谢赫哑然失笑,他视青儿为珍宝,怎么可能委屈了她。
白衿青略略歇了片刻,有了些精神,一睁眼便看见床边的谢赫。
她不满地扯他的脸:“换过来,我喜欢帅的。”
谢赫觉得好笑:“若是我现在这脸才是真的,你便不要我了?”
白衿青盯了他几秒,认真地回道:“要。”
谢赫满意地揉揉她的头顶,柔声道:“青儿真乖。”
白衿青点头,得意道:“我不是那么肤浅的女人。我不光看你长得好看,还馋你的身子。”
谢赫:“?”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白衿青完全没注意到谢赫比以往都更加热切的眼神,说完这句便沉沉睡去,完全没了意识。
谢赫看着她染了酒气粉嘟嘟的脸颊,忍不住轻轻将唇印了上去。呼吸交缠间,他吻上了白衿青的嘴唇,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一下。
让她以后再乱说话。
*
翌日清晨,宿醉后头痛欲裂的白衿青被闻兰咋咋呼呼的声音吵醒,她威胁地看着闻兰:“你说出来的要不是好消息,我就把你的糕点给扣了!”
闻兰咽了咽口水,不确定地开口道:“见夏说三小姐让我来告诉您一声,事成了。”
白衿青闻言又惊又喜,大喊着“太好了!”
白芷茵不必入宫,是不是景寰回来了,阻止了白芷茵入宫?
可白衿青不知道,这事却转移到了她身上。
白玉堂孤身一人坐在书房中,闭着眼睛思量着对策。他蹙眉凝神,额上沁出些许汗水,挣扎了半晌,终于还是谴人喊来了白衿青。
他一贯懂得明哲保身,先皇驾崩后眼看新皇被人质疑,明里暗里与薛丞相较劲,他实在不敢将身家性命都赌上去。
他又并无实权,皇上平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许了他站在中间,也没多说过什么。
皇上唯一关心的,不过是自己那堂弟白永丰,那还是因为永丰和谢家的关系才多问了一二。
可圣上看上了茵儿,现在似乎又不情不愿地松了口,便是咬住自己不放,硬逼他送一个女儿入宫。
这是逼他表明态度。
白玉堂本已决意让白衿青入宫的,可现在看到她一双纯真的眼睛盯着自己,又有些不忍,说话便有了几分犹豫:“青儿,你……可愿入宫为妃?”
白衿青霎时间吓得额头冰凉,方才走来的热汗这时全转了凉,贴在背后让人恶心坏了。
白衿青无视白玉堂期待的眼神,管他什么狂风暴雨,朗声道:“我不愿意。”
“青儿……”白玉堂语气软了几分,但仍不愿放下自己的威严,“你也知道辞儿的性子,让她入宫,她怎能保全自己?”
白衿青虽不懂为什么她和白书辞非要有个人入宫,但听他这么说,语气冷了几分:“难道我心思叵测,入了宫便能和人算计来算计去的,给您挣点光回来?”
白玉堂哑口无言,青儿确比辞儿懂事,可他如何不知这个女儿其实也是没甚心眼,只有被人害得份。
他是个偏心眼的,以前最宠爱辞儿,因为青儿的出众才华也对她多关注一些,却冷落了茵儿。如今茵儿不计前嫌,又是如此贴心孝顺,真心爱戴他这个父亲,倒是青儿近来不与他亲近,连“爹”都没听她喊几声。
二人正僵持着,房门“嘭”地被推开。
“青儿绝不可入宫。”
白衿青回头,是白临安。
只见他脸色铁青,几乎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来:“我愿面圣澄清一切,一切后果我一人承担。”
“放肆!”白玉堂大怒,“你现在管到我头上来了?”
白临安毫无惧意,脊背挺直,微微侧头对白衿青说:“青儿,你先回去。”
“四哥……”
白衿青看白玉堂滔天怒气正找着宣泄口,白临安这回真是把他爹的威严放在地上摩擦,心里替他捏了把汗。
白临安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只是脸部线条实在有些僵硬,他说:“回去。”
白玉堂背过身去,周身笼罩在低气压中,可并未出声让白衿青留下。
他亦不知,究竟怎样做才是最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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