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千

　　“丞相。长乐公主出宫了。”允一单膝跪在唐辞身前禀报。
　　唐辞捏着桂花酥的手微微一顿：“这娴妃。还真是一点就通。也不枉本相好不容易把她送进去承宠……”
　　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糕点，微微一笑：“日子真是准的很。我这前脚做好了，后脚怕也就到了。”
　　允一回道：“丞相。长乐公主往这里来了。”
　　唐辞点了点头：“知道了。退下吧。”
　　想了想又问：“她是偷着出来的？”
　　允一点头：“是。皇上不知道，娴妃娘娘传来的信上说皇上只是答应了偶尔让长乐公主出宫游玩，可没答应公主这么频繁地出来。”
　　唐辞道：“赶着上门来的猎物。不收网哪成。”
　　暮柔坐着马车到了小院门口的时候，唐辞正好从门内出来。
　　暮柔愣了愣：“丞相要出去？”
　　唐辞道：“臣只是闲来无事。上街逛逛。公主怎么有时间到宫外来游玩？可要仔细着安全。”
　　“多谢丞相。丞相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能否带着本宫去玩玩。也好看看平凡人家是怎么过的，回去本宫也好向父皇禀报。”暮柔笑着问他，眼睛里满是波光粼粼的流动。
　　唐辞抬眼看了看暮柔那微微上挑着眼尾的眼，拱了拱手：“公主派遣，臣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丞相不用如此拘谨，本宫不过是出来走走。”
　　唐辞笑道：“是。那就请公主到枫台略坐一坐。”
　　枫台在挨近水边的林子里。旁边有茂密的林子，有时候很多官员商事所用。也有不少世家公子小姐常来这里喝上一杯茶，隔岸看看湖边风景。
　　二人进了雅室，便进来茶娘服饰两人用茶。唐辞看着茶娘娴熟的动作，然后隔着她对暮柔说：“公主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臣知道这附近有不少铺子都是极好的，多得是宫中没有的新鲜玩意。”
　　暮柔看着唐辞线条柔和的脸，然后点头：“丞相做主吧。”
　　她看的是唐辞半垂的头，微微倾斜着。于是那乌黑的发便有几缕不听话的从玉簪里跑出来滑在肩上。脸部线条很柔和，没有男子过分硬朗的下颚线但是却不阴柔，多带着的是书生气息。眼睛偏长，像一潭古井。一眼望不到底，却有着漩涡般强大的吸力。
　　唐辞没注意，只是垂头抚摸那茶杯上雕刻的花纹。手指缓慢的移动，暮柔看见他的手很白。像是常年不见阳光，手上没有茧子，手指修长而有力。慢慢地滑动的时候，配着他淡漠的脸，那场景就像是一幅画。
　　暮柔和唐辞从枫台里出来的时候将近中午，正是快到用午膳的点。唐辞因晓得附近酒楼数画堂春菜肴香甜，便带着暮柔去了画堂春。暮柔进了隔间看着墙上的字画不由得赞了一声：“果真是好酒楼。能弄到梅庆元大师的字画，想必这酒楼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
　　唐辞笑着点头：“不错。这画堂春数着开了有六十年了。先帝晚年最爱吃画堂春的菜。曾经让画堂春的厨子进宫作为御厨，今儿公主尝尝，若是喜欢就带了去。”
　　暮柔看着他：“带了去？难不成这画堂春……”
　　唐辞点头：“正是臣买下了画堂春。这酒楼里的厨子都是从民间找的拔尖的师傅，又经过统一训练才算过了关的。本着我闲来无事，便倒腾酒楼，平时也当是解个闷。没想到竟然挣了几笔小钱，臣便好好经营了下去。”
　　暮柔道：“怪不得丞相做的一手好桂花酥。这京城里数着做的好的也就是画堂春了，可没想到你就是画堂春的主子。”
　　唐辞道：“公主若想吃了，便让丫鬟出宫来买便是了。臣待会和掌柜的说，常给公主备上。”
　　“画堂春的桂花酥到底没有丞相做的好吃呢。”暮柔调侃了一句，“自从那日本宫尝了丞相的桂花酥，便对这画堂春的糕点再不起兴趣了。”
　　“那臣便做好了，让霈清来取就是。”唐辞笑着回道。
　　瞅着又快到了回宫的时辰，唐辞便只与暮柔略略歇息了一会子，然后送她上了马车。
　　待要走时，暮柔回过头对唐辞说：“本宫每七日出宫一次。丞相若是不嫌弃，本宫就多多叨扰了。”
　　唐辞垂头：“臣恭迎公主。到怕公主嫌臣不会哄人开心呢。”
　　暮柔不由得笑了起来，脸颊扬起一个浅浅的酒窝：“本宫自然不会。”
　　看着暮柔的马车走远，允一才从暗处闪了出来：“丞相。娴妃娘娘来信。”
　　唐辞回头看着允一手中的信封，脸色慢慢地沉下来：“她倒是消息灵通。这边刚回宫，那边就发了信。”
　　随手接了信看了看内容，唐辞笑了笑：“是个有眼力的。也罢，这次镇远大将军护国有功，应该嘉赏才是。至于宫中不安生的后妃，找人清理掉，不许让人怀疑到娴妃身上。”
　　想了想忽然问：“过几天就是殿选。无论如何让清柔进去，这宫中可不能光她娴妃娘娘一人独大。免得鸟儿翅膀硬了便捡高枝飞去了，本相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允一点头：“是。苏公公那边，属下这就去安排。”
　　唐辞又叮嘱了一句：“让清柔进宫就是贵人。这件事办砸了，那苏培的御前太监也不用做了。”

　　“穆姑娘。过几日就是殿选，丞相让您务必选上，否则就不必见他了。”
　　穆清柔死死地攥着手中的帕子，盯着面前前来传话的允一：“我才不要去伺候那个老头子。我才不信辞哥哥会让我去！”
　　允一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玉佩放在桌子上：“穆姑娘，这是丞相大人的原话。不听话的棋子，穆姑娘也知道会如何处置。”
　　“我要见辞哥哥！”穆清柔忽的一下站起，“我不信。我可是辞哥哥的妹妹，他怎么能这么把我送进那种地方！”
　　门吱地被打开：“怎么，我多了个妹妹？”
　　唐辞推门进来，看着气的脸色发白的穆清柔：“无论你愿意不愿意，你都得去。并且，必须得是以贵人身份入宫。”
　　“穆清柔，你可别忘了你姐姐的病。也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穆清柔气急败坏地反驳：“她是嫡女，我是庶女。她和我半分血缘都没有，还想让我就她？做梦！”
　　唐辞手中的折扇咔嚓一声便碎在了手心：“你再说一遍？本相告诉你，若不是你姐姐穆婉是本相心悦的女子，你以为本相能容忍你的脾气？如此不听吩咐，还不如直接处理掉。”
　　穆清柔跌坐在椅子上，缓缓地垂下了头。
　　唐辞嗤笑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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