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以缰绳

　　马背上的山峦起起伏伏，阿叶双腿夹紧马腹，腾出手来把吹散的长发扎起来。
　　用的也不是五彩斑斓的发箍，是今早绑布袋用的麻绳，长长一根，磨过少女手上的茧子，痒痒的，不疼。
　　盘山公路削去了山峰的陡峭，有大巴沿着公路绕着爬上山来，上面装满了好奇的目光，马儿打了声响鼻，似乎是瞧见了有人盯着他看，黄棕色的尾巴自在地晃了晃。阿叶笑了笑，双腿一夹，甩着鞭子呼了马屁股一下。
　　于是山峦更加颠簸了。

　　把两个布袋卸下来提在手上，将马儿兔兔寄在镇子口大树下，也不担心有人来偷。
　　俺家的兔兔可聪明了。
　　少女穿着棉麻织的浅灰色衣裳，七分袖七分裤，上衣袖口和领口各绣了块红印，图案看不真切，其实就是被山里的刺梨刮破了随意缝补上的红布。
　　乍一看突兀得很，但是配上少女笑眯眯的模样，又觉得极为合适。
　　从山腰下来，温度明显高出了一个度。阿叶掀开领口扇风，幸得穿了短衣裤，否则还不热成个傻子。
　　少女冲着阳光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热闹的集镇。

　　在卖豆腐的阿婆旁边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从布袋里掏出两块布，小的垫在地上，大的铺在面前，寻了几块石头压住四角。
　　小心翼翼把布袋里的物什取出来，肉嘟嘟的野山菌，零零散散，有大有小。蕨菜用秸秆捆好，成捆成捆摆好。已经剥好的青豆，用了个小盆装着，外头套了个小的布袋子，绑着袋子的麻绳松了些，估计在马背上被颠散了。还剩些胖乎乎的四季豆，算不得多，但胜在青绿喜人。
　　摆好物件，太阳已经升上来了，正好照在阿叶汗涔涔的额头上。
　　少女暗暗叫苦，可算是知道这地方为啥空出来了，旁边都被房屋和树遮挡了些阳光，独独这里正好被晒着。
　　可东西已经摆好，偷懒的少女怎么也不情愿挪窝了，勉为其难往后挪了挪，让青菜们稍微躲避些，别还没卖出去，就蔫了神气。

　　一切准备妥当，阿叶扯着袖口擦擦汗。
　　“嘿，新鲜的蕨菜菌子，剥好的青豆，喜人得紧嘞！”
　　少女鼻尖还余了点未擦尽的汗珠，惹得她皱皱鼻子，一嗓子喊出来，已经引得不少人往这边看。
　　比如阿叶的忠实客户李阿姐。
　　李阿姐胖乎乎的，总是系着围裙就出来了，看起来总是一副要就地办厨的模样。
　　“哟，这豆可真不错。”
　　李阿姐嗓门可比小姑娘阿叶的大多了，旁边的豆腐阿婆都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姐真识货。”阿叶一张嘴，满是大人的口吻，小姑娘冲着胖女人挤眉弄眼：“给姐装起来？”
　　“屁大点小孩装什么大人嘞？”李阿姐把手在围裙上擦擦，从边上的口袋里拿出钱来。
　　这笔交易就算是成了。

　　等到左移右移都没办法躲开太阳的时候，阿叶的东西终于卖完了。
　　剩了一小把蕨菜，和豆腐阿婆打了个商量，换了四片香干。
　　行了，打道回府。
　　少女收拾收拾，带着空空荡荡的布袋，骑着马儿悠哉游哉回了山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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