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腹黑男主我跑路了

　　陪余葆下棋并不是简单事，他心思缜密，棋艺颇高，最常干的便是棋局中观人品套人话，寻常官员最怕他来这一套。
　　“林大人的棋艺老夫早有耳闻，今日的规矩，只能赢不能输啊！”余葆笑着道。
　　林月夏摇头：“恐怕传闻有误，丞相还是给在下留条活路吧！”
　　余葆哈哈一笑，二人开始弈棋，不过走了几步，余葆就似漫不尽心地道：“前些日子听了听说你查到了些李三姑后人的东西，这段日子没见，后面可有什么下文？”
　　林月夏：“查到了半本残书、匕首，恐怕还有一些其他的，还没来得及看，官衙便被烧了。”
　　“哦，是什么东西，竟还没来得及看，林大人办事向来周全，可是不应该啊。”
　　林月夏道：“当时是还在金尘观，师爷他们已经帮我过目了，说是些女人的东西，拉拉杂杂，不确定同李三姑到底有没有关系。”他已经知道，官府里的赵捕头和师爷他们都已经死于火灾意外。
　　余葆斜睨着他：“怎么好好的，衙门就着火了。”
　　“当日月夏正好不在，听说是有虎患，加上走水，十分不巧。”
　　余葆望着他：“林大人连老夫都信不过吗？”
　　林月夏苦笑一下，低下了头。
　　二人又下了一会儿，余葆看那棋面，他显见是要赢了，冷笑一声，站起了身：“你以为燕家那些把戏，老夫真的看不明白吗？燕家做事向来霸道，燕亭洲办事未免太绝，把老夫都不放在眼里。”
　　林月夏低头，他回京城才不过两日，已经听到过一些风声，他二哥林梦秋还问他，不是派的他去奉阳办差吗？怎么燕家也掺和进去了，朝中都传闻燕家这次得罪了奉阳地方的势力，要知道奉阳是余葆起势的地方，那边有点脸面的人都和余葆脱不开干系，开罪了余丞相可是大事，还问林月夏有没有被牵扯到。
　　林月夏连忙起身，一撩衣摆跪下：“在下不敢，此番有负丞相嘱托，没有把差事办好，是属下的错。”
　　余葆见他这样，伸手碰了碰腰上那匕首，保养得颇为得宜的手指婆娑着那有些钝的刀口：“老夫知道林大人的难处，此番奉阳之行，当是九死一生。”
　　林月夏不响。同燕亭洲比起来，他和余葆的关系实际上要疏远得多，余葆此番是否真的是反感燕亭洲，并不好说。
　　余葆在小亭子里来回踱步，半晌道：“本来老夫前番给你去信，是看了了听呈上来的匕首，想是你此次调查应该是有些收获，就想事情有些眉目找你来聊聊情况，谁知道却让燕家完全搅了局。燕家行事素来跋扈，老夫只想着只要能办事能用，并未太在意那些小节，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敢把老夫当傻子。”
　　林月夏离京时只当余葆这次派自己去奉阳恐怕羞辱成分居多，没想到罗仙教的事情在余葆心中分量远远比自己想象中严重，脑中掠过当时师爷给自己看的那幅红罗盖头，还有此时在余葆腰上的那枚匕首，想来余葆恐怕同罗仙教牵扯得比想象中要深得多，那就更加要谨小慎微了。
　　余葆见林月夏神色平静，毫不惊慌，也始终不肯说出什么有用的话，不由在心下叹息，都说这位林三爷不简单，果不其然，想来从前自己倒是是小看了他。
　　余葆坐回位子，示意林月夏起来：“天还凉着，听说林大人此番落了水，地上湿气重，快些起来吧！”
　　林月夏起身坐到余葆对面。
　　余葆打量他神色，低声道：“既然要回京，何必要绕远道走凝山？”
　　林月夏拿不准他知道多少，眼睛回视着他，袖中拳头握得更紧。
　　余葆一双鹰隼似的眼睛在林月夏脸上扫视一番，忽而笑了：“难得看到林大人如此紧张，儿女情长的事情，老夫自然是懂的。”
　　林月夏微微蹙眉。
　　余葆道：“林大人放心，宋云廷的事情，既然已经处置过了，老夫素来不是什么反复无常之辈，他的女儿我自然不会再追究，老夫也知道你同她也是青梅竹马，不同寻常。”
　　林月夏手中拳头放松，微微一笑：“余丞相恐怕误会了，我同柔妹只是兄妹之情，我们……”
　　余葆哈哈一笑：“林大人的心情老夫理解，她如今的身份不光对你毫无助益，恐怕还颇为麻烦，娶她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压低声音，“只是她同燕家还没有断得干净，你们这样藕断丝连只怕更让燕亭洲恨你入骨。”
　　林月夏已经领会了余葆的真正意图，便不再否认，只等余葆把想说的话说完。
　　“我知道你顾忌燕家势力，林大人放心，自有老夫为你做后盾，经过此事，老夫自是知道谁才是可信之人。”
　　林月夏连忙表上忠心：“大人明鉴，多谢大人抬爱。”
　　余葆觉得时机似乎已经成熟，便道：“林大人不妨同老夫说说，你此番可有见到李三姑后人？”
　　“之前也是苦苦找寻，听说她已经被卖去别处，后来才知是郝家庄，那里甚是隐蔽，还不待属下前去探明情况，就……”林月夏道。
　　余葆站起来，背对着林月夏看着花园春景：“这么说来，你认为她确定已经死了？”
　　林月夏缓缓道：“因为没见过，所以并不确定郝家庄里的那些尸首里是否确有其人。”
　　余葆回头看他：“好，林大人，老夫再问你一件事。”
　　“大人但说无妨。”
　　“你可知道燕亭洲为何要亲自前往金尘观？”
　　林月夏无语，他当然知道这是整件事情里燕家露出的最大的马脚，但是这件事的答案，他并不知晓。
　　“有人说，他是为着宋柔，但是若真是如此，他何必还要前往金尘观和了听见面？老夫听说，他在金尘观十分招摇，还任凭燕家那些私兵带着兵器在道观内来来往往，那一日你也在场，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林月夏回忆那一夜，自然知道燕亭洲的主要目的是下套让他和金六娘在同一场合出现，那些私兵也不过是在燕霖洲的带领下猎杀金六娘，而这些，他都不会说的。
　　林月夏微微蹙眉，半晌道：“属下实在想不出来。”
　　“确实颇不合理，老夫总觉得他这么做颇不寻常，这样，老夫现在就将你调回京城，官复原职，你私下帮老夫继续调查这件事情。”
　　林月夏忙道：“多谢丞相信任，属下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余葆一笑：“对了，林大人，上次说的你哥哥的女……”
　　二人正说着，却听到园子里传过来吵闹声。余葆站起身来，皱着眉看向那边，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林月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见到一位故人。
　　“不让我见我也得见，一把年纪了，做得都是什么事情？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只见一个气质端丽的老妇人正气冲冲向着这边来，正是余葆的发妻齐氏，身后跟着一个打扮得颇为精致的歌妓模样的女子，对比老妇人的来势汹汹，女子的动作看起来颇为瑟缩，缩手缩脚，似是羞于见人。
　　林月夏认识那女子，原是他看着长大的，去年秋天被抄掉的王家的长女，王媞，她今年方才十七岁，往年逢年过节王夫人来林府拜年时，常常带着她。王媞远远地看到林月夏，脸倏忽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林月夏记得二哥曾受王家人之托寻找充了教坊司的王家女眷，却独独没有王媞的音信，原来她竟然在这里。
　　“夫人，使不得，丞相大人正在见客。”赵管家正想办法拦住老夫人，却挨了一巴掌，齐氏武将之女，手劲儿还不小，打得赵管家龇牙咧嘴。
　　余葆望着齐氏，一脸厌烦：“你来作甚？”
　　齐氏看了林月夏一眼，对着余葆道：“哼，若非有事，老身又岂会来这里，当着小辈的面儿，我如何启口？”
　　余葆冷笑：“既然不知如何启口，还不快些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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