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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令月
令月不是皇宫中最小的孩子,她还有一个很小的弟弟,却得了几乎所有孩子身上的宠爱。
柳贵嫔说,她大概是庆帝最喜欢的人。
除了出生的时候,令月一直长得很可爱,有一双漆黑的眼睛。但也许是早产的缘故,脑子发育得并不好。
四岁,太子、二皇子能够出口成章、骑马射箭的年纪,她才学会走路,呆呆傻傻,似乎一辈子都停留在四岁。
女夫子说的话也听不懂。只是喜欢蹲在湖边看蝴蝶。一只又一只,划过湖面。
奴婢对她不尽心,她并不知道,还是对他们弯着唇笑。因为他们总是陪着她。
他们让公主待在藤椅上,累了就抱回去睡觉。不担忧像三皇子小时候的哭闹。
一开始,谁也没有注意到令月过得不好。
她说话坑坑吃吃,告状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太医说,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好后,太后和庆帝渐渐忽略她,她被养在偏僻的别院,只有柳贵嫔偶尔出宫来看看。
孩子是可以有很多个的。
炎热的夏天,和以前一样,令月被丟在花丛里和蝴蝶玩。花丛里有很多的蚊子,待得难受,抓破了皮肤后。她开始哭。
低低的声音。
“公主,你又怎么了。”侍女将布粗硬地擦着她的脸。动作重了,让女孩的眼泪掉得更多了。
空荡的别院,没有别的宫室的奴仆,连忍耐一个小孩子也不需要。这个公主并不受宠,母妃大约是死了,哭一哭其实并不重要。没有主子不会责骂他们。
只是到底心下不安。
“别哭了。再哭,晚上没有糕点吃了。”侍女将糕点拿过来,扔在地上,让女孩知道这句话。
令月被吓住了,真的就不哭了。
奶娘涂着难闻的脂粉走过来,伸出手,她还是乖巧地让人抱住。
皇室的态度似乎是想让这个呆傻的孩子自生自灭。令月却没有那样死掉,只是整日睡觉和抱着装蝴蝶的玻璃瓶发呆。六岁的时候,渐渐学会认人了。
庆帝第一次见女儿,她穿着干净的裙子。
女孩踩在榕树上,短小手臂攀着灰瓦,毛绒绒的脑袋一点点从宫墙上露出来。迷茫地望着和别院不同的地方。
他没有几个孩子,却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女儿。因为她灰扑扑的,不像一个公主。
幼女的目光在别院里晃啊晃,看见窗台边的男人。停留一眼后,又垂下眼。
巡查回来的宫典喝了一声,她从树上爬了下去。
女孩似乎没有人教导,也没有玩伴,常常隔十几日,会来这堵墙上望一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偶尔会和写字的庆帝的目光撞在一起。
会有人保护皇帝的安全,没有人认识这个小孩后,庆帝没有再管过她。她也大约不是来找他的,她望见他的目光很平淡又空洞。
第四次的时候,庆帝站在那颗树后不起眼的位置看着她。
正午的时候,梳着一个辫子的小姑娘跑过来了,背着鼓囊囊的布包。她习惯了和树木在一起。慢慢没有受伤地爬上去。仍然用手抓住石墙,向墙外看。
头垫在胳膊上,看着院子里的奴仆。
“你在看什么?”茂密的树叶看不到底下的人,有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令月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词语了,也懂了礼貌,她说,“你好……我……在……找人。”
“找谁啊?”也许她长得很可爱,他没有很严厉。
“父亲……”女孩道。
他以为是哪个宗室子弟留在别院的孩子。
“他叫什么?”
树上的人很久也没有声音了,令月愣了好一会儿,低下头透过树叶,看见男人眼睛,她讷讷道:“我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好像也不记得父亲长什么样子。
树叶里,圆圆的眼睛呆愣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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