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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变
之后的一切都十分的顺利。
艾利克和修边演习边玩儿似的把西伯利亚搅了个天翻地覆,中央星系也不甘示弱,真的假的乱炖成一锅花边新闻。
文森在幕后喝茶吃点心,在琢磨着布局的同时,还不忘美滋滋的听艾伯特大声播报关于艾利克和修之间的奇闻异事。
啧啧,兄弟反目、利益分配冲突、吞并西伯利亚,这些还算正常的,更扯的还有什么争风吃醋、因爱生恨、生离死别。
文森似笑非笑的看向一旁刚合伙炸掉“非法武装”空间站的艾利克和修。
“哟,什么时候你们相爱相杀了?”
豪门贵公子的爱恨情仇,有意思。
艾利克的脸黑似锅底。
当文森听到自己成了故事里的白月光红玫瑰时,嘴角也不免抽搐了一下,他问修:“这剧本谁负责的?”
“多洛雷斯小姐。”修头也不抬的继续看公文。
“……”看来他有必要和多洛雷斯聊一聊了。
中央星系。
杨歪着脑袋听着侍立于左右的属下依次汇报。
嗯,多亏了残留在此的“同胞”,血统渗透的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两年不到的时间,就已经覆盖了古地球星域的高层。
仇恨真是最容易煽动利用的感情。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撕裂美好的伪装,把不那么好看的现实摆在他们的眼前,又给了他们一线希望罢了。
如果不是积怨已久,可就不像现在一样轻而易举。
空间屏障只需要轻轻一击,便可彻底瓦解,那可是当年萧良和不惜以生命填起来的保护层,如今却被他们想要保护的人们满怀恨意的掘开。
而他们高贵的女王宁愿将自己困在城堡中,也不愿背弃她的理想。
无论是银河还是亚述,哪里存在着真正的和平呢,亚述有着泾渭分明的血统阶级,银河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不过是一群人为了自身利益抱团在一处打击另一拨人。
享用着胜利者的果实,在败者鲜血淋漓的废墟上高唱和平的赞歌。
长久的和平并非不可能,绝对的强权伴着高压的铁拳,拔去苍鹰的利爪,磨去野狼的尖牙,敲断挺直的脊梁,世世代代的驯化,才是真正的“和平”之道。
但这种“和平”,即使是杨自己,也不想拥有。
杨吩咐道:“亚哈斯,这次的宣讲任务就交给你了。”
“是,神使大人。”亚哈斯底下头颅,等杨让他退下的命令。
杨却笑着说:“摘下你的面具。”
亚哈斯抬头仰望着他,这是要把拥有艾利克身体的他推到风口浪尖。
“怎么,我给予你足以搅乱人心的机会,你……不愿意?”他含笑的声音比空茫的宇宙更冰冷。
亚哈斯不是不愿意,他只是畏惧从高空坠落后的粉身碎骨。
记忆中安东尼奥的死状仿佛还近在眼前。
亚哈斯摘下面具,放到副官手捧的托盘里,黑色的天鹅绒布上,精致的面具泛着银色的冷光。
目送着复仇者的离开,杨望向他的副官:“搅弄风云,算不算是死得其所了?”
可她再也不会笑着附和他。
杨虔诚的牵起他亲爱的木偶小姐的手,轻轻烙下一吻:“总有一天我会破除女王对你施加的异能。”
千倍万倍的奉还,洗刷他们一族被流放的耻辱。
啊,就让他见证旧世界的轰然倒塌吧。
我神圣的亚述帝国。
杨笑看亚哈斯登上神坛,如醉如痴的听高台下成片的吸气声,骚动在信徒中点燃,撩起一片火光。
嗯,很好。
执掌联盟权柄,统御家族势力的领导者,竟然是血统不明的杂种。
他们引以为傲的异能是异族人的象征,他们令人惋惜的基因病是杂种的证明,代代传承的高贵是旧时代遗留的产物。
由天堂一朝堕入地狱,是那么的凄美。
亚哈斯在手臂上划了一刀,血从伤口流出,落在镶嵌着宝石的小巧金碗里。
那仿佛不再是血液,而是诱惑的血腥玛丽,散发着妖邪的气息。
赞美神血。
杨站起,声音很轻,像父亲对孩子饱含爱意的低语。
“神的孩子们啊,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日,为何找不到治疗辐射病的方法?”
“为何贵族们不会辐射病缠身?”
“为何我们的亲人再也回不来?”
杨端起血液,赐给神坛上奄奄一息的病人。
“因为,那些所谓的贵族就是神赐给世人的生机,他们明明是神与凡人的混血,却背弃了神的誓约,堕入了权利的深渊。”
“神决定,舍弃背叛之人,让无辜的世人得以救赎。”
礼拜结束后,作为第一位饮下神血的约翰被其他信徒团团围住,俨然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过震撼,本能的想要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作为第一个被选中的人,约翰自然不是傻的,他很清楚,亚哈斯大人所言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他刚一听到时心脏也难免的停跳了两拍。
眼界的限制让约翰看不清前路,但他能确定的是,拯救他们的神所图不浅,一旦消息传出,颠覆整个联盟也不是不可能。
一边是背弃他们的同胞,一边是利用他们却给予他们新生的异族,思索一二后,约翰很快的做出了选择。
他选择了新生。
普罗米修斯。
文森换上了久违的家族礼服,白手套上是银白的狼头戒指,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几乎要痴了。
漂泊万里,他终于可以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地下城的很多老人们从安其罗时代就移居到此,时隔十数年,在这一天得以重见天日。
文森沉睡的那些年,修和艾利克一直在帮他造势,才能让他这个死人从冥界归来。
视线扫过台下的人们,他竟有些热泪盈眶。
他的眼中,仿佛窥见了一丝破晓天光。
布置好西伯利亚的大小事务后,文森再次留下了留守儿童雅各,与修一同启程返回联盟。
雅各可怜巴巴的望着临行的文森,一边为文森重回联盟感到高兴,一边为自己再次被留下流泪,十足十像颗没人爱的小白菜。
文森抱了抱这个他捡回来的孩子,摘下狼头戒指,放到了他手心。
“从现在起,你就是洛佩兹家主的第一继承人。”文森笑,“虽然现在洛佩兹上上下下统共也没剩下多少族人了。”
雅各喊出了他在心中无数次默念的称呼;“哥!”
“乖,给你吃糖。”文森跟变魔术一样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
而此时此刻远在亚述的安其罗半跪在女王面前,双手接过女王赐予的血液。
这些天,女王让他杀了很多的人,每个人都是那么的难缠,好几次安其罗觉得自己活不下来了,却又奄奄一息的回到女王身边。
安其罗甚至在想,是不是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守护着他,让他总能绝处逢生,不至于死得太快太没价值。
为了压制异能的反噬,为了活下去,他需要女王的血液,但他同样知道,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
他就像忒休斯之船,每次濒死女王的血液都会补上一点,从异能到记忆再到性格,他能感觉得到,属于他安其罗·K·洛佩兹的那部分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他……究竟是谁?
女王偶尔会对着他的脸发呆,透过安其罗的那双眼睛追忆一个早已死去的故人。
在这时安其罗会利用萧良在女王心中的地位,模仿他的风格,久而久之,他越发像女王记忆中的那个人。
就连女王也说,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他与萧良有二三相似的地方,虽然这份相似是他伪造出的。
短暂的一周休息后,女王再次下达了命令。
她用无机质的眼睛直视着安其罗:“任务完成后,我会给你关于伯特所在地的情报,祝你好运。”
“借您吉言。”
中央星系古地球星域。
街边正播放着广告的投影闪了闪,一个镌刻于每个联盟记忆中的面容出现在行人眼前,突然的变化引得不少行人驻足,以为是联盟又出了什么重要新闻。
的确是“重要”新闻,重要到成为后世历史中新时代的开端,但对于身处于时代中的人们,则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战争。
那是以仇恨做种子,血泪为土壤,于污浊的黑暗中开出一朵娇艳到丑恶的花。
投影中的亚哈斯把当年的隐秘真假混杂,编织出粉饰过后所谓的真实,但这种时候,谁又那么在意这些呢?
辐射病的亲人回不来是真的,他们收到联盟排挤是真的,往日的不公平待遇也是真的。
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
在最初的震惊后,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不满一瞬爆发,在人群中就像病毒一样蔓延开来。
亚哈斯的宣言是搅乱人心的催化剂,也是轰然一响枪声,古地球星域上到军区、政府、通讯、新闻,下到航空港、文娱、广告牌,里里外外统统被杨接管。
古地球星域仿佛一只从内向外腐烂的苹果,往日的和平不过苹果最外层光鲜的表皮。
变故来的太快太悄无声息,快到多洛雷斯和茉伊拉他们只来得及仓皇而逃,残兵和增援混到一处,勉强守住战线。
天黑了。
仿佛再也不会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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