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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原本季初白还没感到胆怯,但这话出口后,季初白似乎有些想就地逃跑。
这个男人的身上太有压迫力了,他说的话简直叫人不容拒绝。。季初白从心中忽然冒出一丝恐惧之感。
季初白一时想不起来该说些什么,只得呆呆地坐下。
他挠了挠头,硬着头皮道:“禀大帝,晌午之时见您归来,察您面目似有烦心之事,本想为您疏通一二,解决一番。间您困难似以解决,便不敢再来打扰,万望见谅,请容我就此告辞。”
言罢,还顺然地又做了一个揖。
季初白其实内心很想抽自己两巴掌。这几天先生一直强调,对待对方的态度一定要恭谦,尊敬,不得无礼。
但就自己刚才那番话,感觉总有些“我拉下脸皮来找你,见你不用我便走了”的意思。尽管本人并无此想法,只是单纯的想关心一番罢了。
十分丢先生的脸。季初白有些为先生的工钱而担心起来。
就在他窘迫之际,对面的人开口了,依旧是那低沉悦耳骨感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平平淡淡,不掺杂任何感情在其中,却带着几分压迫的味道,叫人更是不容拒绝。
“不必多礼了。既已来,便……同我谈谈吧。”
这下季初白听出来了,他此时心情是真有些不悦。但对方话语有些生硬,季初白明白,对方在努力放缓自己的语音语调,好使听起来平和一些,同时也在暗示季初白:对我不必多礼,平常对待即可。
季初白正要发话,听见对面又叹道:请渡酌来做你先生,仅是想要你懂更多的知识,不是要你低三下四的。
季初白答道“是”,心中又茫了一瞬:原来先生叫渡酌?自己还从未听他提起过,潜意识里认为他就叫“先生”了。
季初白的思绪很快又飘了回来,认真地想了半晌,“回禀大帝,我似乎好像大概还是想知道您因何而不悦?”
对面之人走下身来,绕去身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正面肯定会被大长袖子糊一脸,作者按),道:“一些琐事罢了,不必听。有劳为我而分忧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不用对我那般尊敬。你可以称呼我为‘清玉’,我的名字。”
季初白愣了愣,出口问:“一槛风声清玉管,数枝月影到窗纱?”
清玉挤出了一个很很淡的笑,有些勉强,又格外让季初白心安。
“那……清玉哥哥?”季初白还是觉得有些冒犯,毕竟眼前这个人按年龄绝对有千余岁,自己还是要尊敬对方的,不能就此而放肆。
“……”清玉没有在回答。
季初白觉得这样沉默着也十分尴尬,连忙将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便又问:“我可能问个问题?我之名‘处白’有深何意呢?您为何要替我取这样一个名字呢?”
清玉闻言,思酌片刻,便答:“想来‘旭日生时东方初白’一意渡酌,就是先生,他应该同你说了吧,所以,你是想知道为何我要赋予你这般意境的名字?”
原来先生的名字叫渡酌啊!季初白思绪飘了一下,这个名字也十分好听,为什么先生从来不肯告诉自己呢?
好在又及时拐了回来的季初白点了点头。
于是清玉缓缓开口:“东方唯有在黑夜逝去时才会旭日东升,你亦是如此,在经历磨难之后,便会迎来希望。你可以理解成为此名是在愿你从黑暗中透露出一丝光明,困境中找到一丝希望吧。想来渡酌应教导过你,‘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我们都希望你能引以为戒,守住一份初心,护万世开太平。”
季初白欣喜地“嗯”了一声。他感到有些奇怪,明明眼前这个人自己仅见过寥寥几面,却宛若多年的知心老友。
或与自己的前世和他真有些渊源?
季初白想了想,又大声回道:“定不负先生的教导!”
清玉突然问道:“你可曾愿守护这苍生?”
季初白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何要突然发问,但还是点头答了应。先生曾赠言于自己:好奇心害死猫,不该问的别多问。
这件事想来并不容易,但自己似乎很有信心,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对方将这等重大之事交给自己,也是另一种对自己的肯定,不是吗?
这般想来,季初白自是高兴极了。
天早已不知不觉黑了下来。这场谈话也该结束了。
最后清玉对他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话你一定要记住,莫要违背自己的初心呐。”
那一瞬,他的身影似乎高大了起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离开清玉的房间后,季初白独自跑到阳台上去吹吹风,细细思索了起来。
这句话在先生的藏书中曾见到过,书上解释道:
(1)为天地立心:天地本无心,但天地生生不息,生化万物,是即天地的心意。所以程明道说:「天地无心,以生物为心。」又说:「天地无心而成化。」因为天地生化万物,只是生生之德的自然流行,并非有意生出这样一个大千世界。所以是「无心」而「成化」。无心而有心(以生物为心),这是人对天地生生之德的亲切理会,通过人的理会指点,天地生化万物的心便显立了。
(2)为生民立命:命有理命与气命两个层面,这两层的命都不可伤害,不可弃废,必须有以安立。儒家圣贤开显的「安身立命」之道,正是为了生民。有了这个道,「百姓日用而不知」,却能潜移默化,加上伦常政教的设施,使生民的生活有了依循,而得以护持生命,贞定活路,这就是「为生民立命」了。
(3)为往圣继绝学:儒家圣人之学,自两汉以下,而魏晋,而南北朝,而隋唐,千百年间,一直未能善续先秦儒家的学脉。无论□□,或哲学之慧,都开显不出来。尤其唐末五代之时,华族的文化生命萎缩堕落极矣。直到北宋之初,普天之下竟找不出一个像样的师表,所谓「学绝道丧」,实未过甚其辞。到理学家出来,才复活了先秦儒家的形上智慧,使天道性命(心性义理)之学,内圣成德之教,重新光显於世。思想的领导权即已从佛教手里拿回来,孔子的地位自然重新显立。这一步「为往圣继绝学」的功绩,在人类文化史上是独一无二的。可惜满清以来,士人心思卑陋,反而诟诋理学,这诚是学术上昧天良的一大憾事。
(4)为万世开太平:儒家以「内圣为本质,以外王表功能」。功能之大者,便是开出太平盛世。而且不只是一时,而是为千年万世开太平。「太平」二字与「太和」一样,乃是儒家学术中最渊懿庄穆的观念。不过,儒家虽然具有开万世太平的宏愿,也能在「道」的层次上讲论天下为公的仁政王道,但在体制上则只成就了「治道」,而未能开出「政道」。如今民主政治的体制,却正是政治层面上的太平轨道,再加上科学,就更可满足「开物成务」、「利用厚生」的要求。以民主科学配合儒家的礼乐教化以及「太平、太和」的理念,的确将可为人类世界开创无疆的休美。
但季初白并不理解这番话有何含义,只知这是自己将要花一生追随的,人生的意义与价值。
于是,季初白将这番话铭记在心。
夜晚的风丝丝的,凉凉的,吹在身上很舒服。
季初白在走廊上拐了个弯,回房睡觉了。
当年张天师面前许下的愿,终于要实现了。
会用怎样的方式呢?季初白不知道,但他依旧很向往。
一夜好梦。
季初白醒来时,天还蒙蒙亮,太阳刚刚升起。
这是属于季初白的日出,光彩照人,映射众生。
充满了生机,欢愉,以及希望。
本章完。
谢谢大家!
鞠躬!
在那番不长不短的谈话后的第三天,清玉大人简直是破天荒的没有像往常一样携着一身寒气消失不见,而是坐在门前的石椅上,静静默默的,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实在熬不住困意的季初白在清晨被渡酌发现在红木雕的长廊上睡着了,像一大块强力胶,粘在围栏上,呼呼的,睡得正想。小脸蛋儿倔强的靠着镂空的窗框,已经被压的通红通红。小嘴角儿一张一合,口水不住从里面流出,弄得到处都是。
渡酌哭笑不得地把人从栏杆上扒下来,真是的,多大个人了,还会做出这种蠢事儿。想来定是出来欣赏那片星空了吧。毕竟,季初白曾经同他说起过,觉得天上那紫徽星格外明亮迷人,看上一眼便觉心安,仿佛在冥冥之中给他指引。
因此,渡酌总是怀疑,季初白这家伙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毕竟所谓“前世鸳盟”,渡酌是从来不信的。
相比,他更相信自己看到的,悟到的,真正属于自己的。
哪怕是道义、礼记,甚至是佛法,他也同是如此。
或许,这就是清玉这般不染纤尘,却能窥晓天道但自己却无法的原因吧。
想至此处,渡酌有些苦苦的笑了一笑,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也不记是什么时候的清玉,那双盈盈如秋水,却仿佛含下了万千星辰的明媚而动人的眸子了。
也唯有他,才能一次次在苦难中,寻于那阔别经年的“连理枝”。
也只有自己,从未寻得,那么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啊。
相及此处,渡酌低下头来,抱起了季初白,带他回房间去。
原本,渡酌还是小心翼翼的抱着他,生怕吵到他。说句心底话,他对自己这个便宜得来的得意门生还是有些爱护的,甚至还带着些宠――对儿子的那种。
他低头看了一眼,季初白正睡的正香,丝毫不见要醒来的样子。
于是游手好闲,终日除了“带娃”就无所事事的万年老光棍渡酌先生转手换了个动作――他用力把人往后一甩,在快甩飞的时候又用手一拉,将季初白手窟上自己的肩膀,用背的方式,把人挂在了脖子上,只是用手稍微推了推季初白的背。
仿佛癞蛤蟆扛松鼠姑娘似的,怪不得松鼠姑娘见癞蛤蟆一次就骂一次。
呵!爱当谁儿子当谁儿子去吧,渡酌带着一丝难以描述,嫌弃着,又有点喜滋滋的心情,心道我才不稀罕呢。
许是季初白实在太困了,这么大动作,季初白竟然没有醒来,只是哼哼唧唧了两下,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然后又掉进了他的温柔乡。
渡酌小心走进房,把人放到那乱的不可开交的床上,任其继续呼呼睡了。
渡酌心中还是有些悸动。
毕竟,他们一起了这么久。
然而今天,就要分离了。
醉雪阁的几位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他们将接走这个孩子,给他最正统的教育,告诉他如何追求那些道法,如何护住这支离破碎的天下苍生。
自己又不是清玉,可以去醉雪阁走动一番。自己一个闲得慌跑来教书的,注定要在此地别过了。
或许,就是此生此世,不再相见。
缘分这种东西,是强求不来的。清玉和初白这般深深的羁绊,不也是如今才能道上几句话么?而自己这种难入红尘的东西,又有什么值得他人挂念的呢?
渡酌有些感伤的走出房门,见清玉正迎面走来,腰上挂着的如墨色般小银铃儿随着他的步子,“叮叮”想着,发出悦耳的声音。
渡酌有一搭没一搭的做了个揖,有些没好气儿的问道:“哎呦我说我们尊贵无比的北阴大帝哟,你这人呐可真是心急,他还这么小你就把他送去大排档当‘厨工’了,我都还没玩够呢,亏我还在他面前树立了那么一个玉树临风的人设,转眼就没啥用得了!况且还替你美言了那么多句!这小朋友怎么说送走就送走了,良心啊,良心啊!”
清玉微皱眉头,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未开口打断,就这么听清玉发牢骚。
渡酌顿了顿,突然一脸震惊地喊道:“我说你该不会是怕自己把持不住了,才急急忙忙地把人送走,我说大帝啊,你可真是个心急狂哦!”
清玉无奈,只得打断道:“别瞎说。”
渡酌一脸坏笑地回敬“是是是,我尊敬的大帝,小的这就闭嘴。”
清玉对他的油嘴滑舌弄得无奈,发觉这师徒二人性格还真是如出一辙的相似。
清玉有些欣慰。但自己这么做,渡酌仍同原来一般,没有变化。
那些以前的日子,终究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那无法言说的痛楚,终究只能自己一个人含着。
清玉承认自己有私心杂念,几百世下来也不只一次想要将一切都同季初白说出来,好让自己承受的少一些。
可终究还是不舍。
清玉忍不住在心中叹道,季初白,那个世间最狠的人,是你啊。你当初就那般的赴死,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可他终将无法问出口。
岁月早已将他磨砺的寡言少语了。
本章未完
但不一定待续
谢谢大家!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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