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娥传

　　经过这次警告，有些人的确有些收敛。可还是有些人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打定主意认为素娥还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要不然他们根本活不了这么久！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一番警告了事。
　　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顺着山间小路到山下的这段不短的路两侧挂上了灯笼。跟着阴冷的风胡乱摇摆的还有朱大人快吓破胆的瘦削的身板，朱大人坐在四人抬得轿子里不停地流汗。青黄的脸上一双暗淡无光的三角眼不易余地地暴露出恐惧的神色，一双骨瘦如柴的手来回搓着，喃喃自语着“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
　　他的随同听见声响撩起轿帘问：“大人说什么，小的没听清。”
　　这一下彻底将朱大人吓疯了，大喊：“别！别杀我！我没叛！我没有……”
　　随从见状也吓坏了“大人说什么呢，谁要杀您啊，您没事吧？”随从见朱大人不理他，只好吩咐轿夫加速前进。
　　“她会杀了我们的！！”城中一处隐秘之处传来一声惨叫，“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
　　从山上下来朱大人并没有回府，而是径直来到这处隐秘据点，到现在他仍然没有从绝望中醒来。
　　“快闭嘴！你想退出？晚了！”逆光处一位中年男子压低这声音怒斥着。
　　“难道你想让所有人知道，你一区区末流小官就贪污百十万两白银？你要知道我们的利益是共同的，只要仗一打起来，咱们的收益是无穷的。在场的各位都是为了这共同利益来的，再说你们有谁能看得惯她慕容素娥一介女流对你我指手画脚。现下有近一半的朝中大臣是向着咱们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手中即没有兵权，身边也只有那么几个人可靠，不足以为虑。”
　　即便在如此幽暗的屋里，依然能看见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烛火所照着的方向，那一双憎恶、阴沉又杀气腾腾的鹰眸。
　　“行了，都别哭丧着脸。现在她手里一定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静观其变，还要想办法将这火势引到别人身上去。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今天各位回去好好休息，别杞人忧天。”男子沙哑着声音言辞凿凿地分析情势，笃定自己一定能全身而退，大步流星地夺门而出。屋里留下战战兢兢的一行人愁眉不展，在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后自行离开了。
　　就在此时，海棠宫沁云殿内灯烛和暖，轻柔的素纱锦帐高挂在精雕细琢的楠木架子上，因为太长而推在床榻上的部分缱绻于素娥身上身下。素娥无意识地抬头看向架子两侧镀金的凤首，露出舒心惬意的微笑。
　　再来看这两尊上仰着的凤首：纤细的脖颈上羽毛经纬分明，都是极细的金线编织而成；而凤眼则用极珍贵的红宝石镶嵌闪耀着高傲的光芒；尖细的喙含着硕大圆润的东海明珠在灯火通明的屋内还显耀眼，美得不可方物。
　　正当素娥揉搓着扇子冥想时门前烛台上蜡烛熄灭了一根，随后一个身着一袭玄铠的人跪在素娥床边。“一切妥当，他们还在那。”此人就这么没有一丝活气，一味僵硬的跪在那等待素娥的指示。
　　“好……你幸苦了，继续盯着。”素娥长舒一口气，直起上身换了个姿势。“记住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本宫这里，你放心地去做你的工作，但还要慎之又慎。”
　　“属下明白，定不负使命。”还是那样死寂沉沉的声音，除了坚定沉着再无其他感情色彩。
　　“他们是多么希望本宫是瞎子、聋子，那本宫就遂了他们的心愿。这阵子本宫不会再明着提这件事，你将是本宫的眼睛、耳朵。替本宫去看、去听更多的隐秘之事。”素娥放松地靠在绣样极精细的香枕上，不慌不忙地下达任务。
　　“可是，您的安全也在属下的职责范围。如果……”终于，一向冷酷的他表现出一瞬间的温柔，但只是一瞬。
　　素娥惊诧于面前这个旨到即行的人，现在也会关心她的安危，不知怎的心中涌上一股暖意。她笑了，她一次真心的笑竟是因为下属对自己关切的一句话。“放心吧，没事。”
　　“现在还不到时机，找个可靠的人去查查还有谁与他们来往甚密。记住，你的任务是把这几个带头的要看住了，去吧。”下一秒屋内回归寂静，素娥躺在床上将身体埋在被褥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睁着眼睛出神。
　　这时沁玉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小声问：“宫主，您睡了吗？”
　　“还没，睡不着。”素娥见沁玉端来夜宵便坐起来，示意她坐在床边。“来，陪本宫说说话。”
　　沁玉恭恭敬敬地踱步到素娥跟前。让床头的灯照着，沁玉抬头看向素娥，这才让人看清她娇羞的小脸。虽没有娇好的容姿，又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脸上自然没有朱红粉黛倒也格外的清新可人。
　　“怎么脸红了？还这么容易害羞。”素娥看着沁玉红扑扑的小脸，竟一反常态地一脸宠溺。“坐下，你是不是有话想问。”不愧是素娥，一眼看穿眼前这小人儿的心思。说着牵过沁玉娇嫩的玉手让她舒服地坐下。
　　“宫主，朝上的事奴婢听说了，会有很多人对您不利的。”沁玉说这话时早已哭红了眼眶，怯怯的不敢正眼看素娥。
　　“不用担心，我没有证据怎么敢摊牌。再说现在才刚刚开始，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时只能让他们自乱阵脚，我才有机会抓他们的把柄。”素娥看着面前眼泪汪汪的沁玉，心里不知怎样才能让她安心，毕竟素娥一贯的作风就是如此。
　　“再有，危险啊……”素娥想了许久也不知道如何说才能不吓到这孩子，还有这是十分机密的事断断不该于她说。不是不信任，而是不能说。素娥这一晃神让沁玉更加焦虑，急红了脸，一把抓住素娥的胳膊着实让素娥吃了一惊。心下想：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大力气。
　　“奴婢一定誓死保全宫主！”这么小的人儿突然泪如雨下，抓着素娥的小手说什么也不松开。
　　“你想护我？你想护我！”素娥从未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她没想到这个走路都不太稳当的孩子会这样歇斯底里的哭喊，不为别的只为护主。
　　“玉儿乖，我怎能让你涉险。朝中的事本于你无关，这是各方势力的角逐，不是你一个孩子能挡得了的。”素娥极力的想阻止这样一种危险的想法，这样莽撞又真挚的热情是极度危险的，对任何人都一样。
　　“不！不管发生什么事，奴婢都会挡在您面前，护您周全！”沁玉根本不听素娥说话，干脆跪在地上对着素娥磕头。素娥见状事态根本不在她的预期内，劝是劝不了了。
　　“真是的，没办法了。起来吧，我答应你不会轻易涉险，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好好护着你。”素娥捧起沁玉的脸，沁玉早已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主仆二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相拥而泣。时间就这么慢慢过去，许久以后素娥还觉得脸上有热泪两行。素娥心里乱的很，抱着沁玉的手下意识的紧了很多。她太害怕失去这位可爱的妹妹了，她久久不能释怀：今夜怎么这么容易伤感，是因为那个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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