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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在家里窝了几天混日子,唐双还是在除夕那天就被带去了妈妈的老家,下午点才到
花草村,白水绕村,桔梗连山。
车子一路颠簸,从宽敞的大道到车子驶不进去的泥泞小道,没了大城市的繁华喧嚣,只剩下小县城的安宁、闲适、恬静。
唐俊牵着陈汶的手走在前面,唐双带着米色冷帽不慌不忙地四处看。她生来就对这种田园风格有极大的向往。
这里不一定是人们固有思想的脏,相反是种着庄稼,稍陡的山上多是种着小树,周围零落地分布着一些白墙红瓦的房子。偶得烟雨,便是令人舒心的灰调,朦胧迷人。
可惜,南方极少下雪,不然冬天又会是她从未见过的白雪弥漫的样子。
路的尽头是层层竹树里藏着的三层屋,和之前走来看到的大体相像,具有年代感的大门上了锁链,门前破烂的春联换了新的,一条黑色大狗也难得穿了新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睡觉,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又站起来张望。
几年不见,大黑狗对自家人可不曾忘记,警惕几秒后认出他们来,摇摇尾巴往前走了几步。
唐俊陈汶笑眯眯地走过去摸它的毛,“小黑…穿新衣服啦?”
小黑去攀她的腿,伸出舌头想要舔她,又乖乖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陈汶对家里的动物一直特别喜欢,步入中年了也喜欢和狗玩闹,过了会儿才把唐双招来,“过来,看看小黑还记得你不。”
黑色的大狗在唐双的刻板影响里是具有攻击性的,她最后一次来这边的老家已经是初中一年级甚至更前的事了。每次陈汶唐俊回这边都赶上唐双上学补课,这只狗便在她的记忆里少有出现。
她怯怯地走过去,眼看小黑要来就一个飞步转弯拐到了陈汶身后。
唐俊敲她那样,自己过去给小黑顺毛,还说起了唐双小时候。
他不急不缓,边说边在唐双和小黑间转了个来回,“人家小黑按狗的年龄来算可以说比你外婆都大啦。我想想,你今年十五快到了,他呀就是比你后来几个月来我们家的。”
“你刚开始学走路,人家就在旁边看你举着手保持平衡,眼睛都不离地盯着你,陪着你。那几年,你不知道和人家玩得多好,还带着他去咱隔壁人家偷鸡呢。”
小黑也委屈地想唐双投去一个委屈的眼神,可怜巴巴的,低低地哀嚎一声,叫得她心软。
“爸…!”唐双被人揭了偷鸡的老底,不满意地嗔了一声,壮着胆子走到小黑面前蹲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它看。
小黑认得出她来是真的,也不会伤害她,小时候给她的安全感存在某个角落,这时突然蹦出来,恐惧消了大半。
小黑抬起自己的一只手,去蹭唐双的衣服,好像知道小姑娘爱漂亮一样,嘴角挂着口水没去舔她的新衣服。
唐双笑得眼睛弯弯的,从胸包里扯出一张纸巾一点点试探着给它擦口水,见它就乖乖地不动算是彻底不怕了。
“哟,女儿女婿回来了啊。”老太太听到外面的响动出来看看,带着老花镜眼一眯就把自己的宝贝女儿认出来了,自然也才出来旁边的是谁。
陈汶思母心切,跑去抱老太太,唐俊也紧随其后,叫了声妈。
老太太笑着推开她,在他俩两边敲了敲没见到人,问:“我孙女儿呢?”
“和小黑玩呢。”唐俊回答,后头就是陈汶朝着大门喊唐双过来。
不吼还好,这一吼屋子里做的大家子人男女老少都出门来看,导致唐双一伸着脖子露出被小黑挡着的脸就看到无比多的人跟看猴一样看她。
“……”
我犯罪了??
唐双被吓得舔了舔唇角跟机器人一样挺着背走过屋子的那一片空地,还能识别出外婆的样貌,到老太太面前硬生生喊了声“外婆”,把老人家心里乐开了花。
在唐俊和陈汶的引导下,把露出头来看到人都挨个喊了个遍,手又被老太太轻捏,目光在她身上游走,越看越欢喜。
老太太的眼睛给笑没了,“唐双呀,长成大姑娘了。诶?我记得上次见你还和我差不多的样子,这一年年的,肯长啊。瞧瞧这小脸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唐双羞涩一笑,“外婆还不是,越长越年轻。”
“哟哟,这小嘴甜的,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老太太转头,朝着后面的七大姑八大姨欣喜道。
一家人站门口说陈汶唐俊工作忙的不是,也心痛他们这职业,顺带一扯唐双,絮絮叨叨站门口聊了许久。也不知道是谁提醒了一句,大家才挤在房子的客厅里看电视。
小孩不少,就一和唐双同岁,其余的都是13岁以下的小孩,但这并不妨碍唐双和他们打成一片。大人出去买些漏带的食材和用品,她就个那个同岁的女生一起当老大,领着那些小孩去摘蘑菇。
当然,她在白日做梦。
一行人爬到山上到处翻找没找到蘑菇的影子,自己倒是搞得脏,看着天色黑得快看不清路了才又把他们带回去挨了一顿批。
除夕就是辞旧迎新,这脏衣服穿着吃年夜饭不和规矩,一个两个小家伙都被催着上楼洗澡换新衣呢。为罪魁祸首的唐双被罚了站,最后一个去洗。
现在也不是从前了,放烟花没那么讲究时间。这时天上已经有了早放的烟花,门口也有不少玩“鲤鱼跃龙门”这种类似火炮烟花的。
唐双在浴室换好了衣服,浴巾大大咧咧地搭在肩上,图方便穿了毛衣和长裤,冷风从阳台吹进来,稍稍有些冷。
她下意识抖了抖又突然停下,走到房间里的小桌子上拿过手机,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冷风给她脑袋吹通了,想起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手机里传来“嘀——”声大约响了三声被接通。
“喂。”等不及对面的人开口,唐双就拎起一件外套往身上一披,走到阳台上,扒着水泥围栏俯视底下玩的正开心的小亲戚。
她眼里含笑,“我们这边在放烟花了。”
对面静了几声,“没听到。”
“刚刚在放,现在只有我底下那群小孩亲戚在玩仙女棒了。”
“你不去?”
“我都几岁的人了,怎么可能还玩这个。”她叉着腰,看底下的人拿着棒子到处嚯嚯。
隐约能听见对面低声笑了。
季迟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讽意,“今天是除夕,尚未到初二,你还是14,刚好是可以承担法律责任的第一年,即将步入第二年。”
她撇撇嘴,小声嘟嚷,“你有多大嘛。”
“啥?”季迟知道她绝对没说什么好话。
唐双拢了拢外套,慢悠悠地走到旁边吊椅,一屁股坐下去,跟没骨头似的瘫在里面 “我问你,你在干嘛。”
那头的季迟刚从口袋里摸出钱来递给的士司机,看了眼自己小酌几杯就喝得满面红晕的兄弟然后潇洒地转头就走,一个回头都没有留下。
“刚刚和朋友出去庆祝了,要回去了。”
“哦。”唐双揪起自己的一缕头发绕着,“我也想和同学们出去玩增进感情啊~”
他季迟走到楼下,推门进入大厅,又到另一扇门前输入了密码,“那里没人陪你玩?”
“不至于,挺好的。我还带着我姑姑舅舅啥的小孩跑山上玩去了。”她转了个音,委委屈屈地压软了调,“然后我就被罚站了。”
其他的本领尚且不提,就光说唐双装可怜装委屈的本事可谓是随年龄增大而逐渐精进。这一软,是个人都得听酥了心。
季迟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地看着楼层一层层上升。
“你带着人家混,不罚你罚谁。”
“……”
唐双一言不发,当没听见这句话。
楼下的孩子进了屋,陈汶在楼下催她快点。
季迟听她不想回答,主动说,“快去吃饭了。”
村里晚风阵阵,凉意袭人。
唐双直起身,风将她披在肩上的长发吹得挡住了眼睛。
她眼睛在黑夜中亮亮的,随意一抹把头发抹开。
“我这个电话好像打早了,应该凌晨准时跟你说除夕快乐的。”
“难道不会像午夜凶铃…”
唐双再次屏蔽,“城里不能放烟花,但家里就你和阿姨两个人,少了点烟火气。等会我给你打电话才让你听听声……”
她自顾自的说,浑然没听见电话那头玻璃杯摔碎再地下的声音。
然后就死了一般沉默。
季迟忍着怒意,“嗯”了一声,挂断,声音沉得吓人。
“季桦!”
季迟一声怒喝,眼前交缠在一起接吻,情意绵绵的两人才惊恐地放开,眼里还残留未散去的情迷。
暧昧,惊慌,羞愧……
季桦的衬衫上谨慎地没有沾上口红,但本应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被扯到一边,西装外套半脱,眼睛被紧紧地捏在手里。
明显的,被捉奸样儿。
“小迟…你…”季桦欲言又止,心里清楚这已经解释不了了,他没发为自己开脱,只能陷入漫长的僵持。
季迟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季桦,眼里是逐渐爬上眼球的血丝。
他不肯去看那个衣服保守此时却脱下大片的女人,把她当垃圾一样怕脏了自己的眼,浑身颤抖着去指角落里的女人。
他从小接受的家教是不能用手去指别人,要尊敬。
但这种坏人家庭的女人,让他怎么尊重得起来!
“带着她走!”
他不屑于知道这个女人和季桦有什么关系,对季桦想要解释来给自己洗白一下的话语更是不感兴趣,甚至无法入耳。
季桦无力地撑着桌子,一个叱咤商场的男人没了硬气,只是妄图向自己的儿子狡辩。
“小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这个阿姨只是……”
季迟吸了吸脸颊,嗓音低沉混着根本不想掩盖的怒意。
“我不想听你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事实就是事实。看在你是父亲是长辈的份上不动手,但请您自己滚远点,和我妈离婚。”
“我只是太累……”
“趁我妈回来之前,离开!”
他其实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一边是季桦一直保持这的慈父形象一边出轨到家里的渣男败类。
但他知道,池旬有洁癖,见不得这些脏东西。池旬心思尚且单纯,见不得这些藏在阴影下的恶心。
不能让妈妈看见……
不能!
季迟按耐不住了,抬步过去一把拎起季桦的领子,骨节发白,恨意外露。
他还是个将满十六的少年,个头逼近季桦,气势强到吓人。
他咬牙切齿,“别让我妈看见你。”
嘎吱——
门缓缓打开,池旬提着一个口袋的食材笑着回头,唇角的弧度定在那一刹那。
除夕夜,阖家欢乐,幸福美满。
市外天空炸开一朵朵璀璨的烟花。
唐双收起电话,不明所以,往外应了一声,趿拉着拖鞋下楼,落座。
一大屋子人团圆,欢乐。
从窗户望去,眼下是大城市的喧嚣繁华,可那所及之出,一片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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