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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她惊叫一声,手无序的向空中乱抓,也不知是那人伸了手,还是她眼明手快的握住了他的腕子,总之,借着对方这一点点的支撑力,她终是没有摔倒。
那人的手臂硬如钢铁,护臂上一层铜钉扣,她手握住时,只觉得有什么硬物戳到了掌心,虽不会破皮出血,却也怼得她生疼。
于是,在刚刚站住后,她便松了手,哪里想到,自己实在是太没有平衡之力,失去了手臂的支撑,瞬间又往地上倒去。
这一次,不是往后倒,而是往前。
“噗通”一声,她双膝重重的砸向了地面。
“妈呀!”她这一声叫得货声价实得紧。
就在以为膝盖上会磕出血时,下沉的身体突然一滞,双臂间有一股极大的力量稳稳托住往下坠落的身体,随即那股力量往上一抬,她便稳稳的从几欲跪地的姿势变成了直立状。
等到她喘息未定的抬眼,只见一双满目皆是轻笑的黑眸,树下叶影斑驳,映在一张比常人白些,且俊秀异常的脸上,若不是双眼里含着的英气逼人,只道是一个玉面捧书而来的儒雅男子。
他用更大的力量,将她扶正,眼睛止不住的瞧着他。
粱曼真耳边幽幽扫过一片湖风,牵动两鬓松散下的黑丝,在脸颊上拂来飘去。
粱曼真定了定神,方将自己刚才的惧意压下心头,随后瞪大双眼定定的回视着对她有一扶之恩的男子。
“你在等人?”他淡淡的问,神情冷得仿若适才他并没有扶过她,更与她没有半点相熟一样。然,如若看到他红如血色的耳尖,就会明白,他只是不会脸红,并不是不会心动。
但粱曼真完全没有看到,只觉得男子的话带着质问般的高高在上。
也是,他已不再视她能为他办事,自是不需要与她显得认识的。
“白大人,我的确在等人,不过等的人没有来。”粱曼真如实道,不带半点情绪。
这种不带情绪,在白舞戈看来就是带着小情绪。
白舞戈转着手中的荷花,缓缓走向她道:“好巧,我也约了人在此。”
粱曼真不知何故心中的略略浮气上涌,特别看他手持荷花在此游走,更是觉得花已不美,湖风也不再凉,徒有闷闷的气氛在心间冲撞。
于是只闲闲的道:“哦,那贞儿就是阻着白大人见想见之人了。”
说完,扭头便走。
快步走出几步后,她微侧头,觉得那里不对,这片湖角,在东宫的花园里最为不起眼,若无人指点,他如何能寻到这里来。
且这个时辰,正是白舞戈当值的时间,他擅离的话,只怕会让人抓住什么把柄。
明明白舞戈对她只有利用之情,她却时时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粱曼真暗怨自己多事,很快能给自己找了一个极好的理由,只因他有一张生得跟武哥一样的脸,所以她会这样皆可原谅。
她自嘲的笑笑,随后回转身,然,却不再见白舞戈的人影,只在大理石上摆着一枝荷花。
人去花还在,在风中搅起一片馨香之气,淡绿色的大理石,白色的流云纹,配上一枝清荷,却是炎日里别样的美景。
他哪里是来等人的,分明就是来送花的。
不过是人未来,他便将花给弃了。
弃了?
多可惜。
取了石上的花,粱曼真却有了一种作坏事的忐忑。
回到屋内刚把花插上,玉竹推门而入。
粱曼真瞥她一眼,便拿了一本书坐在床头看起来。
玉竹拿杯喝了过了水,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粱曼真偶尔抬头,竟看到她正偷偷的流泪。
粱曼真放下书,查看了一下茶壶,里面的水皆已用尽,转身欲去烧水,玉竹叫住她:“百合子被皇后送去皇上那侍疾了。”
粱曼真眉头微皱。这百合子不过才到太子跟前十几日而已,本想着能攀上太子这根高枝,以后若是侍寝了,美人、才人、修仪的一级一级往上走,那便是熬出头了。
毕竟宫中年年有秀女进宫,过了婚配的年纪,也不放人出宫去,许多都还是三朝前的宫人。
一些混不出好的宫女,甚至直接饿死在安乐堂内。
但皇帝无宫嫔,又病入膏肓,此时让百合子去侍疾,无异于让她从此绝了回东宫的念头。
“百合子让皇后看中了?”她佯装无知的道。
玉竹冷道:“哪里是看中,是太子说饭食伺候得不好,被皇后知晓了,就送去了皇上那。”
粱曼真自知百合子与张大厨皆是刘谨安插在东宫的眼线。
只是行营一顿烧烤,就让百合子在太子面前露了马脚。
也怪她自己揽功心切,明明是粱曼真想的法子,配的撒料,串的串,转眼全成了百合子一人做为。
粱曼真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打下手的人。
她之前看到百合子被太子夸奖时,她一直默然不出声,只当是息事宁人。
哪里想到,太子居然还要吃,且吃出了味道不对。
怪不得……白舞戈会突然送来一枝花,他是知道了什么吧……铲除一个太子身边的眼线,他也是高兴的吧。
她盯着瓶中的荷花看了一会,对泪流满面的玉竹,轻轻的道:“有些花只在六月最为艳丽,你看就要变天了。”
玉竹听着疑惑不解,看一眼荷花,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天。
之前白云朵朵的天空,飘来了几朵铅色的云,刺目的阳光,被遮住,淅淅沥沥的雨微如落尘,落在地上马上就隐去不见。可过了一会,雨似滚珠,开始敲打屋瓦,不过刹那间,已是漫天雨帘从九重天上悬落而下。
这一日的暑气被冲击得七零八落,湖面上的荷花,越开越艳。
晚间,麦冬悄然到了她这里小座了片刻。
麦冬见四下无人,悄声道:“皇后今日遣了太子宫里的宫人去皇上面前服侍。”
粱曼真眼中闪过讶异道:“御药局不是一直排着班让你们去当值吗?”
麦冬细声道:“御药局的谭司药,是皇后宫里养大的,心自是向着皇后的。御药局也是刘谨一直插手不进来的地方。
上次“初红”一事,上百的宫人让谭司药清得只余下我一个。”
粱曼真想起那日情景,觉得皇后在谈笑间手起刀落驱逐了上百个宫人,也是够狠的。
麦冬瞧着粱曼真闷声不怎么说话,道:“我今日来,就是想问你想不想入东宫伺候太子?”
粱曼真摆手,“不想不想”,百合子的事情,就让她明白了一件事,站哪队都不成,刘谨和皇后都惹不起。
以前白舞戈想让去接近太子,怎么说白舞戈的目标是回到现代,让她做的也不过是查探宫中秘图。
可皇后让她是去给太子当陪~床,那她是一万个不愿意。
麦冬观她无此意,无奈道:“贞儿,我们做宫女,其实终是要看主子的脸色过日子,能讨一日的欢心,就能过得一日的舒坦。
别苦自己,及时行乐才行。”
粱曼真反观于她,怎么一段时间不见,麦冬之前的心气都被磨得所余无几了?
她握了握麦冬的手道:“你怎么了?以前不是想学医,想出宫,想着浩恩吗?”她刻意将“浩恩”两字压得极小声,几乎只做了一个口型。
麦冬道:“浩恩整日跟在太子的身边,我们一月难见一次,我都想离开御药局,去东宫了。”
粱曼真道:“你想来东宫,你不怕夹在皇后与刘谨之间难做人吗?”
麦冬道:“做人难吗?我觉得相思才最难。若是难常见到浩恩,这点难,算什么?”
粱曼真张嘴愣了半晌,这是真爱啊,为了浩恩,麦冬这个胆小的家伙,居然也敢闯龙潭虎穴去了。
她长长的叹了一声,劝道:“麦冬,我就是给太子做个药膳,都让人踩在了脚底下,自尊全无,你若也来了……”
“大不了,做烧火的宫女。”她心意已决的道。
粱曼真眨了眨眼道:“是皇后让你去东宫的吧。”
麦冬眼中微微闪光,便不再说话,似乎被粱曼真说中了,却又未全中。
她临走时,看到荷花,只觉得清丽异常,便向粱曼真讨要。
粱曼真只摇头道:“此花生于淤泥,长于清波,不沾污秽,若再易主,折了她的高洁。”
麦冬拿眼细细瞧了一会,猜出粱曼真说话的意思,笑道:“你的意思,名花有主,不可夺?”
粱曼真笑而不语,只拿了一把伞给她。
送出一段路后,她才出声道:“麦冬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麦冬接过油纸伞,举过头顶道:“最好地,往往不是合适的。”
……
六月初六。
大雨倾盆的一夜。
三更过后,门外的雨势已止,粱曼真方才渐渐睡沉。
突然,她听到一片惊锣之声,这种声音与宫中走水的声音不同,敲击得像是道士喊魂一样。
明朝的皇帝一直迷信丹药,加上朱棣一支得到了皇位,一直就名不正言不顺。
完全是以武力取得到了皇权。
后继者,子嗣凋零,到了如今,皇上只有这么一个太子。
更加把自己对未来的恐惧,转移以到了吃药拜神这上面。
粱曼真对于这种不信药学,信鬼神的一套做法,也只是带着惋惜看着。
历史谁也改变不了,即便换一个角度去解读,把因果的好坏说成最附合持笔者的意思,依旧无法取代皇帝即死亡的事实。
清晨粱曼真被指去坤宁宫内值守时,遇到了刚刚从里面出来的太子。
不等她欠身行礼,一直在东宫侍候太子的两位红人,吴丽华和夏淑英,一左一右拥到太子两侧。粱曼真眼角瞟到两的表情各异,但是步伐和速度计却是排名不分先后,可以说是争先将太子扶住,吴丽华温言柔语的慰问,夏淑英伏低做小的陪着掉泪。
太子脸色微白,之前桀骜不驯的气息,此时被忧愁掩盖住,他一见两个宫嫔,听到吴丽华一声“太子保重”就极不耐烦的甩开伸他的手。转眼看到夏淑英泪花绽开在白嫩的小脸上,一个副我见忧怜的模样,眼睛略烦的别向一边。
这下正与跪在红柱下的粱曼真对上了眼,他眼睛一亮闪出一丝意外。
好久不见,羊肉串,他心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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