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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公主无双5
这一觉睡得很沉。我的骨头酸软却又实在是舒服,初睁眼时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楚捷见我醒来,收紧了我的腰,闷闷地在我耳边说道:
“我曾经无数次做过这样的梦,醒来却是一片虚无。我经常会想,若我一直长睡不醒,你是不是就还在我身边?”
我们分别不过几月,他却像是已孤独地过完了半生。我心头一酸,不忍他再为心事困扰,只好用双手将他的脸挤在一起,胡搅蛮缠地问他:
“好啊,原来你做梦就这么不老实。你自己说,梦里除了我还有没有别人?有没有别人?”
“有、别、人?”他咬着牙翻身压上来,单手拉起我双手的手腕束在头顶,低头咬住我的鼻尖。我吃痛地叫了一声,却被他逮住机会,揪住我的舌尖一口轻咬下来。
“嘶,你属狗的是不是?”
他的呼吸又重了起来,唇齿间的热气让我脸上慢慢地发烫。我没有了刚才的伶俐,说话也结巴起来,“你…你先起来…”
他放了我的手,用双手捧住我烧得滚烫的脸颊,亲昵地在我唇上亲了一口。声音低沉愉悦,“没有别人,只有你。”
“我…我知道了…你赶紧起来…”
“在这里等我。”说罢他就翻身下床,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盆水和一块毛巾。
楚捷给我穿好外衫,用手揉了揉我乱糟糟的头发,又推我到妆台前坐着。仔仔细细地给我洗了脸,又拿起梳子为我梳好发髻, “我们先去见祖父祖母,嗯?”
“好。”
我嘴上答应得干脆,心里却虚得要命。祖父母应该一眼就能认得师父吧,还有阿娘,应该也能认得吧…但是阿捷……
我斟酌着是否要和他坦白,于是我试探着开口:“这一路多亏了师父保护我,见完祖父母,我们去见见师父?”
他问:“就是陪你一道来的那个白衣少侠?”
啧啧啧,真酸。
我有些好笑,“不是少侠,是师父。”
“怎么突然多了个师父?”
“呃……半路认的。”
“我想先见阿娘。”我转身环住他精瘦的腰身,转了话题说道。看门的小厮跑着前去报信,阿娘该早就知道我到了冬临城。
“刚接到你的…消息的时候,阿娘提着剑就要闯回帝都,说她要问一问父皇,是怎么照顾你的,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我祖父拦住了她,两个人大打出手。她便赌气不住在祁宁山庄,搬到后山的一处木屋里去了。”
我有些担忧,“她不会去找我吧?”
“不会,有人盯着呢。”
“都是我不好…”
楚捷一笑,“不是不好,是太好了。阿娘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他为我捋好头发,牵着我的手出了门。刚出院门就见到了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身着褐色的衣袍,举手投足间很是稳重。
“老郑,这位是梅小姐。”嗓音清清淡淡十分好听。
老郑盯住我们牵在一起的手,捻着胡须笑着点点头。还未等我开口问,他就直接说道,“跟着梅小姐来的那位大侠,已被安置在竹安苑。半个时辰前他被老城主请去叙话了。”
我刚向老郑道完谢,楚捷就牵着我往东北方向走去。
祁宁山庄坐落于冬临城的最高处,占了大半个山头,从山庄内依稀可见到城里重重叠叠的民居。这里的建筑与帝都的繁华精巧很是不同,颇有些庄重质朴的北境风貌。绕过一个回廊又一个回廊,终于到了老城主所住的世安苑。
我跟随楚捷推开门进入院落,里面空无一人。我们行至书房外,他刚要叩门,就听得里面传来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
“阿简,马革裹尸是将士的宿命。我们一家都不怪你。”
师父嗓音干涩,“可是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敢祈求蒙家的原谅。”
“你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啊!如今你活生生地站在这里,我…我又怎么会不认你啊!”这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音色爽利,却包含了十足十的慈母之情。
楚捷的脸色骤然发白,身形有些晃动。我担忧地握紧了他的手,“哥哥?”
他盯着我的脸,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你骗了我?”
我看到他眼底的晦暗,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开口说话也困难。
他抿着嘴唇放了我的手,转身离开。
失魂落魄。
留我一人呆在书房门前,进退两难。
待我回过神来,哪里还有他的行迹。书房的门依旧没有要打开的迹象,我轻手轻脚地出了院门,抬头看见了被夕阳映红的云霞。
把人跟丢了,云霞总是跟不丢的。到底是在北境,那云低得很,一直就在我前面,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得到,扯下一片做衣裳。
从前在宫里,我从未在意过天边的流云和月亮,也不知它们原会离我这样近——哪怕是远在天外,都以为楚捷会为我寻来。
我有些恍惚,小时候的哥哥活泼伶俐,是我母后最喜爱的小团子。我母后到现在都十分郁闷,以前伏在腿上笑眯眯的小团子,突然就长成了不苟言笑的模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冷面寡言,超越我父皇成为宫中最不好惹的第一人呢。
好像,好像是我自树上跌下来险些丧命的时候。
听母后说小桃是细作,哥哥直接让人打死了她。我那时年幼单纯,只觉得虽然她有心害我,可是也罪不至死啊。
我咬了咬嘴唇,细想过来:可是从那时起他便知道自己的身世,背负起上一辈人的纠缠?我父皇母后及一众嫔妃对他的爱护发自肺腑,可他心中…到底还是有空缺吧?
如今师父回来,他……该是高兴的吧。可是一想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森森寒意,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宫人总说大皇子冷冽可怕,我今日算是见识了。
可是从前,他总是温柔地待我,不讲原则。
宿在长安宫的夜里,他总是读诗书古籍哄我入睡,清清朗朗的声音低沉悦耳,窗外的虫鸣也格外可爱。迷糊间总是能感觉到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出去,而我在绵软的梦里越陷越深。
夏夜他带我撑一叶扁舟在御湖里折荷花,躺在小舟上看星星,捂着嘴偷笑着听宫人们四处寻人。后来啊,两个人被母后罚抄诗经,我伏在他膝上沉沉睡去。
枫叶被染红的时候,他为我们扎风筝。我的最大颜色最为艳丽好看,阿樱和无虞嘟着嘴不高兴,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大孩子玩大风筝小孩子只能玩小风筝啊。阿樱睁着纯真的双眸问:若是我和皇姐一般大的时候呢?有没有这样大的风筝?楚捷眨眨眼回复她:当然。而后的每一年,我的风筝都越来越大。
冬日里早起去听柳师父授课,他背着我在雪地里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我拉起斗篷捂住他冻得通红的耳朵。
我心中一阵阵柔软推着柔软,这十余年毫无边际的宠爱,突然毫无防备地喷薄而出,将我整个人淹没在渐稠的夜色里。
我是忘了,太阳会西沉,云彩还是会跟丢。
四周都是方方正正的房屋,深秋夜晚的虫鸣微弱不可闻,却从四面八方传来嘈杂的人声。我一个人在原地陷入了沉默,不识来路,不知去路。
而且我还很饿。
我循着前方微弱跳跃的光迈着细碎的步子往前走,刚转过一个弯就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我捂着鼻子看他,借着灯笼的光映照出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楚捷提着灯笼站在我对面,眉眼渐渐安稳下来,逐渐恢复了以往含着万千温柔的模样。
我眼眶微热,伸手朝他说,“抱。”
他扔了灯笼,一把将我按在怀里。他身体微微地颤抖着,死死地不松手,像是一个放松我就会消失不见。我吸了一口气,接着弱弱地问他:“我这是知情还未报,不算骗你吧?”
他放松下来,咬着我的耳朵缓缓说道:“当然算,你这个小骗子。知情不报这是其一,到处乱跑这是其二。等回去我再慢慢跟你算这笔账。”
暧昧的声音带着热气钻进我的耳朵,我双脚有些发软,却还是结结实实地踩了他一脚,“明明是你把我一个人撂在那儿,怎么就成我乱跑了?”
他抱着脚呲牙咧嘴,我趁乱退到两步开外抱着手臂看着他。
楚捷迅速地移动过来将我整个人横着打抱在怀里,我张牙舞爪地扯着他那张俊脸,要他认错。
他愉悦地笑出了声,连着胸腔一齐发出令人悸动的节奏,“好好好,我错了。”
我虎着脸问:“错哪儿了?”
他笑意更深了,“错在不该留夫人一个人。”
“呸~”我整个人瞬间垮掉,用手环住他的脖子,将羞红的脸埋在他胸口,微阖着眼休息,“以后不准离开我半步,嗯?”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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