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满离愁

　　虞听雨皱了皱眉：“按说是有可能的，毕竟是他联系到的我师父，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反倒显得奇怪。”

　　“问一下。”未雪看着虞听雨，“先问老王。”

　　“你还要问两个？”虞听雨掏出一张符纸。

　　未雪沉默地点了点头。

　　“万里传音，速速召来。”

　　“听雨？”老王的声音传来。

　　“师父。”

　　“可算收到你的消息了，和未雪他们汇合了吗？”

　　虞听雨看了未雪一眼：“嗯，见到了，未雪就在我旁边儿呢。”

　　“老王！”未雪笑着道，“也太不关心我点儿了吧。”

　　王隅那边儿顿了一瞬，马上接道：“你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皮实着呢。”

　　“行，男人啊真是善变。”未雪摇着脑袋叹气。

　　“我看你是不累，还有闲心开玩笑呢。”王隅笑了一声继续道，“说吧，肯定有事儿，没事你才不在这儿跟我贫呢。”

　　“啧，怎么能这么想我啊。”未雪说完这句收了笑容，“是沈空行联系的您？”

　　“嗯。”

　　“嗯？”

　　“嗯什么嗯。”王隅说道，“是沈空行告诉我们，你们在哪儿的，要不然听雨搁哪儿找你们去。”

　　“你们？师父也在？”

　　“他在我这儿干嘛，沈空行告诉我，能不告诉你师父吗。”

　　“所以是你们跟沈空行说的星陨罗盘和星陨石的事情？”未雪捏着手指继续问。

　　“准确点儿说，是跟叶掌门说的，他派沈空行去的。”

　　未雪沉默了一阵儿，笑道：“那你们不早跟我说，我这还一直瞒着人家呢。行了，没其他的事情，老王帮我跟我师父说一声，让他不用担心我。”

　　“嗯，你们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未雪轻轻一弹符纸，瞬间燃为灰烬，瞳孔里映射的火光渐渐消失，她抬头看向虞听雨：“老王没说实话。”

　　“啊？”虞听雨愣了一下，“你是说他们没告诉沈空行？”

　　“不是，他们告诉沈空行星陨罗盘和星陨石的事情是真的，但是，应该不止这些。”

　　“你的意思是，他们有事情瞒着咱们？要不要再联系莫掌门试试？”

　　未雪抬手一抹，捻着手指上的灰：“没必要，他估计就在老王旁边儿呢。叶远归向来对外称沈空行抱病，要是派人来帮我们，怎么说也会是叶浦，而不是先考虑沈空行。况且那么多门派，德泽和我们并没有多熟络，师父和老王他们又怎么会最先想到让德泽派的人来帮我们。”

　　“是啊，确实有些说不太通，会不会是因为沈空行更厉害一些，这几日看下来，沈空行的剑法可比他那个师兄强太多了。”

　　“那要怎么解释，一个连试会都不参加，对外坚持称自己是病秧子的人突然跑过来帮我们？”未雪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向虞听雨。

　　“叶远归有企图？”虞听雨说出这话的瞬间坐直了些。

　　“有企图这都是小事了，咱们既然都能看出来，证明师父他们也应该知道。”

　　“知道有企图，但是……”虞听雨越说眉头皱得越深，“却让他派人跟着咱们？”

　　未雪点点头，站起来，边往床榻走边道：“睡觉！”

　　“如果真照你说的这样，你还有心思睡觉？”虞听雨跟在未雪后面。

　　“那能怎么办。”未雪坐在床边儿，摸了摸李甘的额头，“咱俩在那儿坐一晚上估计都想不明白。”

　　“走一步算一步吧，迟早会知道的。”未雪叹了口气，拍了拍床，“赶紧休息，过两日咱们开始赶路，就又睡不上什么好觉了。”

　　夜晚归于沉寂，月亮明晃晃地挂着，王隅看了看凉亭里另外两个人，搓了搓手：“她能信吗，怎么感觉跟知道点儿什么似的。”

　　“她暂时猜不到具体是什么事情。”莫西凉背手看着月亮，“但是已经起疑了。”

　　“那怎么办，我觉得这事情未雪知道了绝对不会高兴。”王隅在凉亭里走来走去。

　　“晃悠什么！都要给我转晕了。”徐梦娘皱起眉头，看向莫西凉“你真的确定吗？要这么做？虽然叶远归确实没安什么好心，但是沈空行那孩子，毕竟……”

　　话还没说完，柳铭提着灯就走了过来：“起风了，各位先回屋吧。”

　　“未雪知道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她自有她自己的判断。”莫西凉转过身，“走吧，回屋。”

　　窗外的鸟叫声把未雪从梦境里拉了出来，她坐起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天已经微微亮了，虞听雨和李甘还在睡，未雪压低声音来到院子里。

　　她对着一棵树发愣，脑子里是刚才梦里的画面，每个场景都细碎的不行，血流进了罗盘里，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还有那个出现过很多次的黄沙场景，黑色的剑柄，剑上也是血……

　　未雪转过身，身后的人，黑色外袍，泛白的手，藏青色的剑柄。她看向沈空行：“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习惯了。”沈空行答道，“你不也这么早。”

　　“我做噩梦了。”未雪揽了揽外衣，“你有没有做过那种非常真实的，感觉以后会发生的梦？”

　　“预知梦？”

　　“也不能叫预知梦吧。”未雪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拍了拍身旁的地方，“毕竟我现在也没办法证实以后会不会真的发生。”

　　沈空行在旁边坐下：“你觉得不太好？”

　　“都说了是噩梦了，那还能好到哪儿去。”未雪抱着胳膊，蜷成了团。

　　沈空行把外袍脱了下来，未雪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一会儿就进屋了。”

　　“胳膊。”沈空行提着外袍，没有多余的话。

　　未雪看了他一眼，乖乖抬起胳膊，把外袍穿上了：“虽然是废话，但还是得说一下，你不冷吗？”

　　沈空行坐回她身边：“不冷，所以才给你的。”

　　“啧，刚想感动一下，非得接后半句。”未雪拢了两下袖子，外袍没什么味道，没怪味儿但也没香味儿，带着点儿沈空行的温度，她缩了缩脖子继续道，“你很相信叶远归吗？”

　　“相信他什么？”

　　“还能什么，就是他让你做的事情呗。”未雪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沈空行侧头看了她一眼，未雪也看回去：“看我干嘛，我没其他意思。”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阵儿，未雪又道：“可能有其他意思吧……”

　　沈空行轻轻笑了一声：“谈不上相信不相信，完成任务需要什么信任吗。”

　　这话听着像问句，但其实沈空行自己已经回答了，完成任务而已，不需要什么信任。

　　“你这话，不太好理解，都没信任，哪里谈得上完不完成任务。”

　　“好理解。”沈空行站起来，“没有信任代表你可以随意抛弃对方，对方也可以随时放弃你。”

　　“天亮了，估计他们也快醒了，走吧。”沈空行转身往屋子的方向走。

　　未雪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那我们呢？”未雪快走了几步追上沈空行，把外袍又披回到他肩上，因为不够高，还稍微蹦了一下，“我们呢？”

　　沈空行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但是并不能很清楚地看出来：“我们之间不涉及任务这一说。”

　　“叶远归如果放弃你。”未雪停下来站在了原地，“必要的时候，你也放弃我们吧。”

　　沈空行握了握拳，没有停下脚步，原来不是一个问句啊，本来决定说不会放弃的，花了好大的勇气呢。

　　未雪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样做是对的吧，沈空行这么聪明的人，该逃的时候一定逃得掉的。

　　不能牵扯任何人，未雪拿出罗盘，她摸着上面的三个珠子，就快了，马上就能结束了。

　　吃早饭的时候，未雪时不时看向李甘，其实余光看的一直都是沈空行，对于仿佛没有什么会让沈空行表情有大的波动这件事儿，她现在已经淡然了。

　　她收回目光，搅着碗里的粥：“阿甘。”

　　这一声让桌上的几个人都抬起了头，李甘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未雪夹了一点儿小菜放到了李甘正要往嘴里送的粥上：“听雨师姐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话音落下，饭桌上的氛围瞬间就变了，李甘低头盯着勺子里的粥和小菜，也不吃，也不接话，不过未雪还是看到了那颗滴在粥里的眼泪。

　　她放下筷子，继续说：“后面的路上危险还有很多，我们不能确定我们能有命走到最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虞听雨拍了拍未雪：“阿甘，我们都很喜欢你，也知道你想跟我们走，但是我们确实不能拿你的命去冒险。”

　　李甘啪的一声扔下勺子跑了出去，虞听雨刚想起身去追，未雪就把她按住了：“先吃饭吧，把她那份儿留下来。”

　　“她万一跑到哪儿去。”虞听雨还是不放心。

　　“大门口都有人看着，后门又上了锁，她那么小的个子你觉得她能翻墙？”未雪端起碗喝粥，“吃饭吧。”

　　所有人吃完都看向未雪，她擦了擦嘴：“去收拾收拾东西吧，明天就走了，我在这儿等她。”

　　未雪看着桌子上剩下的一碗粥和两盘小菜出神，不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人影，李甘坐到了她对面。

　　“吃吧，刚才又热了一下。”未雪把筷子递给她，“先吃饭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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