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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罗承欢离婚了。
是何奕提出的。
“可以给个解释吗?”
太突然了,罗承欢开口问道。
“承欢,你觉得我们的婚姻完全没有问题吗?”
“没有完美的婚姻,有问题你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解决,还是你觉得我俩的婚姻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非离不可?”
“……我爱上别人了。”
“呵,所以要离开了?”
“承欢,我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爱情的感觉。”
“……”
“对不起,承欢。我辜负了你。”
“不,是我对不起你,我妨碍你追求爱情了。”罗承欢说着,拿起了离婚协议,“这个我需要再看看”边说边走向门外。
罗承欢冷淡又不以为然的态度让何奕皱了皱眉——她总是这幅模样,从来不跟他闹,情绪都埋在心里,冷淡寡言的,刚开始在一起还觉得不黏腻的女孩子不多,久了何奕多多少少生出厌倦。若不是她在家做全职太太生活开支依靠自己,他感受不到自己被需要。
五年前
罗承欢刚刚大学毕业,还在实习,跟着负责会展接待的主管去机场接客户,邀请的都是同行业或者有生意往来的公司来参加活动的高层或是老板。跟以往每一次外出公办没有任何不同,因为需要外出,她蹬着一双帆布鞋就出门了,本来个子就不高站在人群里一下子就被淹没。她骨架小,是传说中“瘦得仙风道骨”的那种瘦,不是第一眼美女,却还是让人眼前一亮。加上工作负责,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活动结束后何奕和陈泽深都添加了承欢的微信,陈泽深还打趣说:“看来老何跟我眼光一致,都想挖走这个小姑娘”。何奕笑笑没接话,他哪是要挖人,他是要追人。
彼时何奕40岁,距离第一段婚姻结束两年,有一个儿子在新西兰读书。
何奕很主动,一切就这样顺理成章。
他们开始了恋爱,何奕大承欢将近20岁,大多数时候让着她,对她体贴照顾。何奕也觉得跟承欢相处得自然舒服,状态平稳到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结婚,初见面的喜欢加上陪伴,足够了。
“嗯。被老男人掌控安排的生活如何?”傅园喝下一口酒懒懒地说。
“没有发现他哪里有不好,也摸得透我的心思”,承欢跟傅园说道。
傅园跟承欢是不同专业的大学室友,人美肤白又高挑,毕业就跟几个同学共同创业开了一家公司,因为擅长人际交往加上经常出差往返不同的城市,追着她跑的男人有好几车,不管在杭州,广州,上海还是北京,几乎都有一到两个固定男友,每到一个城市就有男友接待食宿陪谈恋爱。
“承欢,你要跟他结婚吗?”
“会吧,我喜欢他,跟他在一起哪哪都对,好像没有理由不跟他结婚。”
恋爱半年后,何奕跟承欢求婚。去承欢家的时候,承欢的父亲看着这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婿时不是没有皱眉,看到那一桌丰厚的礼品,胸口因为压下了什么东西而闷闷的,“承欢,我知道他能给你不俗的物质生活,但是年龄的悬殊……你要考虑好,想清楚再做决定”,像是叹息,父亲轻轻地吐出这句话,承欢母亲早逝,父亲一人拉扯她长大。世上没有完美的婚姻,而女儿的这桩婚事,除了年龄悬殊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对。父亲没有明说反对,承欢就默认为他同意了。
办的是小型婚礼,没有婚庆公司繁荣无趣的流程,邀请一些走得近的朋友和跟何奕有生意往来的合作伙伴,氛围轻松。承欢整晚只穿了一套礼服,垂感极好的香槟色抹胸长裙称得她个子高挑,头发自然地往后挽,神采飞扬地穿梭在人群中。
“老何宝刀未老抱得小美人归,没想到罗小姐竟就这样成了何太太,恭喜。”说话的正是陈泽深,何奕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虽然比何奕小了10岁但跟何奕也算聊得来。承欢看向他,眼神有些迷茫。
“罗承欢,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想了一下才记起来,那次接机的宾客他也在其中,虽然彼此是微信好友,却从未联系过。随后微笑道“小陈总还是那么风趣,谢谢你的祝福。”
陈泽深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新娘,举杯示意,承欢微笑,转身招呼走向她的其他宾客。陈泽深看着转身离去的纤细背影,闷了一口酒后离开。那次会议回来之后,陈泽深本打算将罗承欢挖过来,因为看上这小丫头的机灵劲儿,加上业务水平也不错,但他没想到的是,刚想亲顾茅庐邀请人的时候对方竟已经辞职了,说是已经到何奕的公司上班。陈泽深只好作罢,为此还遗憾了很久,好几次忙到停下来的间隙打开对方的对话框,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没想到再次见面人已经成了“罗太太”。陈泽深多少有些惆怅,离席后去了附近的酒吧,同行的同事安慰他:
“别一副借酒消愁的没出息的样子,我都不得不怀疑你当初到底是看上人家的业务水平还是看上她的人?”
婚后罗承欢就做起了全职太太,何奕在孩子问题上不上心,承欢亦不积极,何奕每年1——2次往返新西兰看望儿子,每次待十天半个月,当然是他自己过去。而每年的这个时候罗承欢有时跟着傅园去别的城市出差,有时跟傅园出国旅游,有时则是自己一个人出国散心。
比如这一次。
因为是一个人,承欢选了一个不远的海岛国家,没有选择住酒店而是订了民宿。虽然不是第一次出门也做了万全的准备但到达的第三天她还是病了,高烧,这天罗承欢挣扎着爬起来,打算吃完早餐就去药店买药。她去的是一家华人在当地开的早茶餐厅,拖着沉重的身体拿着台卡点好了东西转身走开的时候突然两眼一黑倒了下去,最先发现她的是两个华人女孩,她们搀扶着她问她是否有同伴,承欢无力地摇头,脸色苍白,豆大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滴,看上去很是虚弱。周围渐渐有食客上前围观,正当两女孩一筹莫展的时候,人群中有一个人走上前叫她“罗承欢?”,她吃力地睁开眼看向那个人“陈,陈泽深?”
后来是陈泽深送罗承欢去的医院,在罗承欢休息的时候他拨了何奕的电话,承欢比何奕早几天出发,所以此时的何奕人还在飞机上,关机。陈泽深这次出国是公办,事情谈完跟客户相约喝早茶,却偶遇生病的承欢,没打通何奕的电话,他并没有继续打。罗承欢也没有主动跟何奕提起这件事,以往每次何奕在新西兰期间除非是何奕联系她否则罗承欢都避免主动找他。
输了两天液,罗承欢已经好了大半。这两天陈泽深有空就会去陪他,也是这次单独相处的机会,罗承欢才知道陈泽深如传闻里说的真的是个风趣的人,他性格开朗乐观,见识广,也渊博,大大超出了罗承欢对他这个年纪的男子的普遍印象。大多数时候都是陈泽深在说话,罗承欢在一边听着听着就笑出来。他们看上去就像来度假的小情侣,温馨甜蜜,而陈泽深很享受跟罗承欢在一起的时光,罗承欢也觉得跟陈泽深相处很愉快。
为表示感谢,罗承欢决定请陈泽深吃饭,两人经过这次在异乡别样的“重逢”以及她在医院输液期间的相处,关系更熟稔。顾及罗承欢身体初愈,两人选了一家海边的中餐厅,点的也是些清淡营养的菜。
他们面对面坐在微微吹着的海风里,听着海浪还有是不是传来的孩子的喧闹声,两人静默了好一会儿,罗承欢才开口说话:
“我好像欠了小陈总一个好大的人情,真的很谢谢你。”
“你跟何奕说了吗?不让他误会我拐跑他的娇妻才好。”陈泽深笑道。
“小陈总就爱说笑,你没拐我也没跑,是你救了我,希望没耽误到你工作。”
“哪里,能帮你是我的荣幸。没有打扰。”
陈泽深顿了顿,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怎么一个人出来?老何呢?不陪着放心让你一个人出远门?”
罗承欢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轻轻地回说:
“他去新西兰了。”
陈泽深知道何奕去新西兰是干什么,担心罗承欢会多想,就没再追问。他看着眼前神情寡淡的女子,总觉得她安静的外表下有着刻意隐藏的寂寞和情绪,她远没有看上去的满足和快乐。这让他感到心微微地抽疼,她怎么会在发展事业的最佳时期选择结婚做全职太太?这样的牺牲对她来说不可谓不大。也许,她真的很爱何奕吧,想到这里,他的心又由抽疼变成酸楚,他低头喝了一口酒掩饰自己变化莫测的情绪,明白今天的自己实在太不正常。
两人再度恢复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罗承欢不得不再次开口:
“你的话都在医院里跟我说完了么?为什么现在这么沉默?”
“那时候是怕你输液的时候觉得闷,逗你的玩笑话。”陈泽深想起在医院的那两天,心中的阴霾散去了些,不由得笑了起来。
“可我觉得那样的你才是真实你,我挺喜欢那时候跟你相处的感觉的。今天你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跟女朋友吵架了?”她从何奕那听说陈泽深并非单身。
不是罗承欢提起陈泽深大概自己都忘了原来还谈了个女朋友,不过并没有扫他的兴,因为他刚才听她说,说她喜欢跟自己相处的感觉。
“再多的不愉快见到你也都会烟消云散。只是今天停下来不说话才发现,你的话其实很少。幸好之前你没有觉得我烦。”
“怎么会,你在我这里可是有‘恩人’滤镜的。”罗承欢笑笑。
说着,她把一个好看的礼盒拿出来递到陈泽深面前,
“这是我这两天自己去挑的礼物,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送给你的女朋友。”
陈泽深结果礼盒,看着她,微笑说:
“谢谢。我替她收下了。”
整个用餐过程气氛都还算愉快,差不多10点,两人才起身离开,陈泽深把罗承欢送回了民宿,这不是他第一次送她回来,民宿的老板娘以为男人是罗承欢的男朋友,还打趣着跟她说:
“你不请男朋友进来坐坐?我可以为你破例的。”这家民宿不允许客人带外人进房间吃饭或是留宿。
“Liza,这么没原则恐怕不好吧。万一我大嘴巴在给你的评论里说漏了嘴怎么办?”
“亲爱的告诉我你不会,否则我只能请你退房去跟你的男朋友一起住了。”老板娘作无辜状说,两人又在前厅喝了些酒聊了两句罗承欢才起身回房间睡觉。
陌生的国度,一男一女偶遇,加上本来就认识,确实可以生出好几个版本的情爱故事,也难怪民宿的老板娘会误会。也正是如此,罗承欢和陈泽深都在小心翼翼地避免着什么。罗承欢不知道的是,几年前第一次在工作中接触时陈泽深对她印象就不错,对她的工作能力也认可,甚至还想过把人挖过来。不过他没有跟罗承欢提起这些,之前的都是在工作场合里与她相处,她的婚礼他们也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这几天经过接触他才发现罗承欢话并不多,不仅完全称不上活泼,还有些冷。两人很有默契,像商量好了似的回国后谁也没跟何奕说起这段偶遇。只是登机前礼貌性地互留了电话,然后分开。陈泽深明白,若不是这次对罗承欢的“救命之恩”,他在她的心里并不会有什么不同,尽管她已经在他心里激起了层层细细轻轻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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