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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误会
尽管初筛是阴性,但对于被疾控监测中心通知为阳性的李化繁来说,还是惴惴不安。
杨至简提议说马上去监测中心再测一次,可是李化繁想到之前的经历,又恐惧得不得了。
好在学校收到的反馈,只说李化繁的血检样本有问题,杨至简并没有任何问题。
最后,他还是决定三个月后再去做一次检测。
一想到学校里发生的那些事,李化繁根本就不敢再回去了,于是他一直都窝在杨至简的家里,没日没夜地发呆。
杨至简替李化繁向徐建军请了假。
徐建军似乎也知道了这件事,就欣然答应了。
宋宇辰回了电话,问他之前有什么事,李化繁早已没了要诉说的心思,便简单说了句“没事”,就挂了电话。
一周后,因为论文还有很多内容没有处理好,李化繁只好戴着口罩帽子回了学校。
在回博览院的路上,很多人看到李化繁,都避得老远,根本不敢靠近,还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
风言风语很快就传到了李化繁的耳朵里。
说之前就看到他在校外跟个男人卿卿我我的暧昧不明,还说他跟自己的学生也勾勾搭搭的。
杨至简倒是完全没有避嫌,因为李化繁不愿意去食堂,每日到了饭点,他就会打饭送到李化繁的宿舍。
那日傍晚,李化繁依旧吃不下东西,弱弱地说道:“以后。。。你少来我宿舍吧。”
杨至简听到这句话,很是不爽地问道:“为什么?”
李化繁不敢抬头,顿了好久才继续说道:“学校里有太多传言了,对你不好。”
杨至简把筷子放下,将李化繁转向自己,说道:“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要因为别人的流言蜚语改变自己?人是为自己活的,不是为别人活的。”
李化繁挪开杨至简的手,继续转到一边,说道:“人活着,三分为自己,七分为他人。”
杨至简听罢,皱着眉头,走到李化繁的面前,蹲了下来,抬起头说道:“不是已经带你去做过检测了吗?你没事,不要再乱想了。监测站那边肯定是搞错了,咱们过几天去那里再重新检测一次就好了。”
李化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变得受不了别人对他好了似的,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哎呀你别哭呀,多大点事儿。”杨至简站起来,抽了几张纸巾给李化繁擦掉眼泪,把他搂在了怀里。
李化繁靠在杨至简的肚子上,使劲地抓住了他的裤子。
时间还没过去一个月,李化繁就接到了校方的通知,说他的留校任职申请书被驳了回来,理由是:作风不良。
李化繁看着桌上那张纸,心已经累得不想再反驳了。
他默不作声地站起来,睡到了床上,面朝着墙,把被子扯到了耳朵的位置。
杨至简因为之前从家里逃出来的事,这阵子也是焦头烂额的,再加上受了李化繁的影响,面对母亲的电话,好几次都大声驳斥着给挂断了。
越是逼迫着他跟不喜欢的人相亲、订婚,他就越是反感。
更何况,李化繁会被传出跟学生搞不拎清的流言,还不就是那个赵思琪惹出来的事?
他跟李化繁去游乐场的时候,只遇到过程以晖和赵思琪,阿晖是绝对不可能瞎说的,要说,早在大二那会儿就可以把他的事给捅出去了,根本用不着等到现在。唯一可能的就是赵思琪因为自己那天没有接受父母的安排,拂了她父母的面子,让她下不来台,所以才怀恨在心,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弄出了这么个绯闻。
想得到是挺周全的,没把杨至简的名字直接爆出来。
还妄想着自己会回头看她一眼?
呵,做梦!
大四就要去设计院实习了,这几个月,杨至简已经开始偶尔会去设计院跑一趟,熟悉熟悉工作环境。然而因为李化繁的事,他也没了心思,天天一下课就往博览院跑。
因为怕他想不开,杨至简还悄悄配了他宿舍的钥匙,方便自己进出。
这天,杨至简又尾随着其他人溜进了博览院。
开了门以后,屋子里一片漆黑,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
杨至简将窗帘拉开一个小口,好让外面的光透进来一些,看到李化繁正坐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整个儿都裹住了。
杨至简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掀开了一个小口。
看到李化繁手里正拿着一把剪刀,慌忙一把抓住,夺了下来。
“你疯了吗?”杨至简怒不可遏地质问道。
手正好抓在锋利的刀口上,几个手指均被不同程度地割伤了,血顺着剪刀流了下来,滴落到了地上。
李化繁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抓着被子放声大哭起来,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般。
杨至简心疼到无法呼吸,他把剪刀丢到一边,忙坐到床上抱住李化繁,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拍着他的背温柔地哄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凶你的,咱们不要哭了,好不好?”
好不容易才停止了哭泣,李化繁抓着杨至简胸前的衣服,身子不停地颤抖着,脚也一个劲地往杨至简怀里缩去。
杨至简拿了几张纸巾递给李化繁,看到上面全沾了自己手上的血,皱着眉头胡乱擦了一下,又换了几张新的纸巾,摆到李化繁的鼻子底下,让他擤鼻涕。
给他擦完眼泪后,杨至简靠在墙上,继续抱着李化繁,一只手还轻柔地抚着他的背,哄他睡觉。
李化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身子微微动了动,杨至简就被惊醒了,他哑着嗓子问道:“要开灯么?”
李化繁没有答话。
杨至简伸手上去,按下了墙壁上的开关。
日光灯闪了几下,亮了起来,还发出低微的电流嗡嗡声。
杨至简将手挡在李化繁眼前,好让他适应光线。
待李化繁终于能睁开眼睛看东西了,第一眼就看到了杨至简血肉模糊的手。他慌忙将他的手扯下来,摊在自己面前仔细看了看。
食指和小手指的边缘,两道极深的伤痕,血迹已经干涸,结成了暗黑色的血块,中间两个手指上的伤口稍微浅些,周围还有没被擦干净的淡淡血痕。
李化繁鼻头一酸,眼泪又涌了出来。
杨至简将手缩了回来,笑着说道:“我没事。你饿吗?我给你去买点吃的来。”
李化繁抱着杨至简,哭着说道:“对不起。”眼泪沁湿了他的衣服。
杨至简松开李化繁,将他的泪水吻去,柔声说道:“乖,不哭了,好不好?”
李化繁不停地抽抽着,乖巧地点了点头。
杨至简把纸巾递给李化繁,站起来给他倒了杯水喝,然后,又去了卫生间,准备将手上的血迹洗一下。
李化繁赶紧跳下床,抓着杨至简的手刚要洗,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把手给松开了。
“我。。。现在不能碰你。”李化繁往后退着,支支吾吾地说道。
杨至简笑着摸了下李化繁的头,自己洗了起来。
洗完手后,杨至简翻出医药箱,用酒精消了下毒,又把伤口简单包扎了起来。
李化繁一直坐在旁边,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待杨至简处理完毕,李化繁试探地问道:“这几天,你要不要。。。别来了?”
杨至简叹了口气,问道:“你看看,你有受伤吗?”
李化繁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答道:“没有。”
杨至简耐心地解释道:“艾滋病血液传播有两个条件:1、有足够的病毒载量,2、血液直接交换。也就是说,如果你要传染给我,必须是我和你都在流血,或刚流过血,才有可能造成感染。现在你没事,只要接下去的日子也不要让自己受伤,就不会影响到我。”
说完,杨至简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说了,你之前已经检测过一次了,是阴性。如果你怕传染给我,就早些跟我一起去监测中心再测一次,好不好?”
李化繁看着杨至简的眼睛,终于点了点头。
毕竟是阿简啊,他不能再因为自己的惧怕而将他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了。
第二天,李化繁在杨至简的陪同下,再次来到了监测中心。
做完一系列检测后,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是阴性。
这个结果无异于给了李化繁一次重生的机会。他拿着检测报告,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回到学校后,戚老师也给李化繁来了电话,说监测中心联系过校方了,之前是因为血清样本被张冠李戴了才会把他错误地归为“艾滋病患者”。那个所谓的“不明疾病”,其实只是血液指标异常。
尽管一切都是误会,李化繁被正了名,然而,这期间所发生过的一切伤害,都是无法消减的。
那些恶意的流言蜚语,一时半伙根本没办法制止。
好在对于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们而言,同性恋本来就不是病,他们都能理解这种正常的,只不过略有些小众的情感,没有了“乱交”的指控,李化繁到底是不是同性恋,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只是留校任职的事,因为之前将李化繁的申请驳回了,有位海归博士直接顶替掉了他的名额,所以他也只能通过社会招聘再打回来了。
杨至简倒是安慰了他一番,说他很适合做老师,之后一定会成功的。
这样李化繁愤愤不平的心,稍微好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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