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正亦邪

　　戚榆的这一句做梦，倒是把叶淙淙气笑了。
　　说实在的，她从小容貌秀丽，天赋也不差，自然是受不少人追捧的。可戚榆倒是一个例外。
　　对自己爱理不理也就算了，还一点儿也没怜香惜玉的概念。
　　不过，正因为如此，叶淙淙对自己长辈嘱托自己的事情愈发上心了。
　　“戚道友，我们不妨做个赌约，”叶淙淙笑了笑，“若是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要。”戚榆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
　　“戚道友怕了？”叶淙淙挑眉。
　　“任何剑修不能以手中长剑做赌约，”戚榆义正言辞道，“是对剑的不尊重。”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所有听见的人都是怔住了。
　　有不少在台上比试之时，与人打过赌的剑修纷纷羞愧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剑乃剑修最为重要的伙伴，岂能沦为赌注？
　　一句话弄得所有人沉默下来的戚榆，却是在心中暗道：
　　谁知道这女人在打什么鬼主意，可千万不能答应她任何事情，只能先用这个说法搪塞过去了。
　　万一后来被坑了，倒霉的也还是自己。
　　倒也不是戚榆草木皆兵，对一个弱女子还存着如此之大的戒心。只是，毕竟是教会自己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的人，多注意些并无坏处。
　　“倒看不出来，戚道友是一个爱剑之人，”叶淙淙自然明白之前戚榆所说不过是些搪塞之语，“那便不用废话了，戚道友也不必再推让什么，速战速决吧。”
　　“嗯。”戚榆听见她说的这话，便明白叶淙淙是要用底牌了。
　　于是，戚榆也不再犹豫，释放了自己的剑意。
　　叶淙淙笑了笑，面对戚榆的剑意居然面不改色，手指翻动，一道道结印迅速完成。
　　在半柱香之内，竟是完成了数十个结印。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半柱香的时间便可以结出这么多法印，这至少也要金丹后期的实力。
　　即便没有金丹后期，那也是灵力极其雄厚，方可如此。
　　修仙界的人都不愿意去招惹的是剑修，因为剑修脑子向来一根筋，谁也不知道他们下一刻又想到了什么，自己也可能会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招惹到他们。
　　而修仙界最多的一次却是灵修。
　　灵修，以自身灵力为媒介，便可划出各种法诀，杀伤力不亚于同等级的剑修。
　　唯一的弱点就是灵力消耗容易过度，一旦无灵力，便如失去爪牙的猛虎，不再有任何可怕之处。
　　可若是一个灵修的灵力源源不绝呢？
　　那便是一个极其可怖的存在了。
　　戚榆今日算是明白这点了。
　　叶淙淙结印极快，灵力又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一次次向戚榆发起进攻。
　　“我想我知道这叶淙淙来自什么地方了……”台上，时云榛的面孔有些复杂。
　　“嗯？”戚梓岄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容城戚家……”时云榛深深道。
　　只有戚家的灵修，灵力和不要钱似的。
　　戚梓岄一愣，随即便满不在意道：“哦，原来是他们。”
　　“我一直想知道你和戚家是什么关系？”时云榛好奇道。
　　“以前是他们的弃子，现在没有关系。”戚梓岄语气平淡。
　　“……抱歉。”时云榛顿住了。
　　他倒是没有想到戚梓岄竟然还会被人当做弃子。
　　他的天赋，整个修仙界都难找几个能与他媲美的。戚家弃他？倒也算得上是败家了。
　　也难怪现在每况日下，一日不如一日了。
　　“不需道歉，”戚梓岄摇了摇头，“离开戚家，本是幸运之事。”
　　时云榛：“……”
　　时云榛也意识到戚梓岄并非很在意戚家之事，却也明白这事还是不可多提，只得再将目光转到了台上。
　　此时的戚榆被叶淙淙弄得颇为狼狈，只得躲闪，根本找不到破解术法的切入口。
　　“戚榆道友，我们再打个商量如何？”叶淙淙笑着，声音却是低了起来。
　　“不打。”戚榆直接拒绝。
　　“啧，戚道友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叶淙淙笑着，脸上没有恼怒之色，“那我问一句，戚道友可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
　　“丢人？自然是不想的。”戚榆躲开叶淙淙的一击，“只是我怎么会在这台上丢人？”
　　“难道输给我这么一个弱小女子，戚道友不觉得丢人吗？”叶淙淙反问。
　　“有何丢人？技不如人罢了。”戚榆扯了扯嘴角，不在意道。
　　“……况且，谁说我一定会输了？”
　　叶淙淙听到戚榆这话，察觉到一丝不对，下一刻，她便再也看不见戚榆的身影了。
　　叶淙淙：“！”
　　她立刻翻动手诀，在自己周身下了一层结界，以免戚榆从背后冒出来。
　　灵修虽然在攻击力上和剑修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要是和剑修比□□强度……
　　还是算了吧。
　　所以，叶淙淙最怕的就是戚榆要和她近身搏斗。
　　那干脆别比了，她直接认输。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戚榆竟然是直接站在离她五尺开外的距离。
　　这……
　　不止是叶淙淙不明白，其他人也是困惑起来了。
　　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梓岄，你知道你这徒弟想要干什么吗？”时云榛一愣。
　　戚梓岄没理他，只是若是仔细看去却可以看见他眼底的一丝愕然。
　　突然，仿佛没有征兆一般，这人便要起身离开。
　　“梓岄，你去哪里？你徒弟还在……”
　　戚梓岄没理他，直接没影了。
　　时云榛：“……”
　　戚榆可不知道别人是有多么震惊，他手执辞弃剑，眼中露出一分意味不明的笑来。
　　“谁说剑修就一定要近身搏斗了？”他笑着，手指也学着叶淙淙翻动起来。
　　灵修有灵气，剑修虽然灵力稀少可还有剑气啊。
　　轻笑一声，一道道剑诀对上了叶淙淙的灵诀。
　　叶淙淙毕竟只是金丹期，怎么比得上刚刚突破的戚榆？
　　一时间，兵败如山倒。
　　看准时机，戚榆划出道道剑刃向叶淙淙攻击而去。
　　最终还是停留在叶淙淙的脖颈边上停下了。
　　“叶道友，认输吧。”戚榆笑道。
　　叶淙淙愣了愣，最后也只得笑道：“多谢戚道友手下留情了。”
　　“承让。”戚榆勾了勾唇，就抬脚离开了。
　　他方才的表现还算是不错，想来是可以从戚梓岄那边得些奖励的。
　　只是当他踏上台上时，却没有找到戚梓岄的身影。
　　“我师尊人呢？”戚榆将疑惑的目光落在时云榛身上。
　　“他走了，”时云榛顿了顿，轻咳一声，“大概是有什么急事吧。”
　　这借口找的着实不怎么高明，毕竟戚梓岄可是一个闲人，能有什么急事？
　　还不如说他在刚才有些顿悟，打算回去闭关呢。
　　心绪惆怅间，只听得时云榛又开口了。
　　“你离那个叶淙淙远些。”时云榛道。
　　“嗯？”戚榆一愣。
　　虽说他本就打算和叶淙淙离得越远越好，只是这叶淙淙不是时云榛的殿内弟子吗？
　　怎会这么说？
　　“她会害我师尊？”戚榆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戚梓岄，立刻皱起眉。
　　“那……不至于，”时云榛见他反应如此激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下去了，叹了口气，“她连你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伤到梓岄？”
　　“……那时殿主是什么意思？”戚榆反问。
　　“她从某种意义上……应该是你师尊的侄女……”时云榛轻咳一声，“容城戚家，听过没有？”
　　“知道，我猜到她是戚家的人了。”戚榆道。
　　除了戚家，谁家灵力能像叶淙淙那样挥霍？
　　只是……
　　戚梓岄和戚家居然还有这层关系吗？
　　那为什么戚梓岄会在清平派这个隐世门派之中呢？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在寒潭看见戚梓岄背后的那个“弃”字。
　　当时他还在想，像戚梓岄这样的天才谁敢言弃。
　　没想到居然是戚家。
　　不过想来也是有可能，毕竟戚家几代都是灵修，戚梓岄这样一个剑修天才，自然是难以得到重视的……
　　只是，那也不至于打上“弃”字，逐出家门吧？
　　这背后的秘辛太多了，戚榆也不打算再去多想什么。
　　毕竟，无论如何，他总是站在戚梓岄这边，无论最后的真相是什么，他都不可能改变这一看法。
　　既然如此，何必再浪费心神，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师尊是因为认出叶淙淙离开的吗？”戚榆问。
　　“应该不是……”时云榛摇头。
　　他哪里会知道戚梓岄在想什么？那人本就把心思藏得极深，自己猜也没几次猜得准。
　　“那我先走了，找师尊去。”戚榆道。
　　这里没有旁人，戚榆自然懒得和时云榛恭恭敬敬的。
　　“……叫声时殿主不好吗？”时云榛轻啧一声。
　　别人家的徒弟果然都不可爱，还是自己家的看得顺眼些。
　　小石头多可爱啊。

　　此时，戚家。
　　“家主，淙淙小姐好像败了。”
　　“正常，戚梓岄的弟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那个丫头打败？”戚绍叹口气，倒也不意外。
　　“可是淙淙小姐的身份肯定会暴露啊……她这样怎么在出云殿……”
　　“出云殿本就非她久呆之地，她自己也不愿意呆在那里，否则也不会跑到踏云楼里面去卖酒……”
　　话说一半，房门突然被打开来了。
　　逆着光，一张清冷的面孔露在几人面前。
　　“戚家有什么事情要来找我这个弃子？”
　　戚梓岄冷声道：“找我可以，莫要去找我弟子。”
　　“否则，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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