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言

　　“小契，你先跟妈去见个姑娘怎么样？”
　　听到这话时程契愣住了，他前两年去国外留学，今日刚到家，就要被程夫人拉着要去见姑娘。实在没办法，他只好用朋友来挡一下。
　　“妈，见那姑娘不急的，我今日刚到家，以后在见也不迟，再说林戏他们还等着我呢！”程契捏着程夫人的肩，劝道。
　　程夫人拉下程契的手，“行了，我也不是要逼你，只是这柳家小姐明日就走了。”顿了一下，程夫人又道：“要不……你和小戏他们讲讲，改日再聚，你先和我去见见人家。”
　　程契转身坐在一旁沙发上，“妈，都说了不行，小戏他们今日可是说给我包了场子的。”
　　程夫人皱眉，“行了行了，你去吧，我看看人家柳小姐什么时候再回来！”然后无奈的朝程契摆了摆手。
　　“谢谢妈！”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就跑了，就怕他妈反悔又把他给拉回去！
　　出了门，程契才发现压根没和林戏他们联系，也不知道去哪，只好在街上闲逛。两年没回来，好多地方都不太一样了。
　　逛了半天，发现没什么意思还累的程契往街边的茶铺一坐，就看路人们一直往前面的戏院走。
　　“小二！”
　　“先生有什么事吗？”
　　程契指了指前面，“他们怎么都往那戏园去？”
　　“哦！先生是不知道那戏园在这京城可有名了，今日大概是那洛老板又开嗓了！”
　　“这么说那个洛老板唱的好，还很少唱？”程契若有所思的端起茶杯尝了一口。
　　小二看到程契喝，赶忙添上，“是啊，洛老板的戏想听都只能看缘分！”
　　程契想了想，反正无事，又碰上了不如去听听，想着便给了茶钱，往那戏园走。
　　“先生，这钱多了！”小二拿着钱在后面叫住程契。
　　他摆手，“多谢你给我说的，多的你就留着吧！”
　　“唉，多谢先生。”
　　程契心情大好，进了戏园子，他才发现这洛老板果然不是随便说的，里面座无虚席！
　　他随便拉住身边的一个人，问道：“这开始了吗？”
　　“还没呢，洛老板都还没出来！”说完程契一放手，那人就往前面去了。
　　左右看了看，他也不懂坐哪来好，便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反正他也不懂戏，今天也只是碰巧，坐哪都一样。
　　大概是要开场了，场内安静的不行，程契不由的望向戏台子，待看到人时，他呼吸一滞。
　　怎么说，他不能形容那种感觉，就觉得那人是为唱戏而生的，就算是化了妆也不能掩住骨子里那种气质，那双眼睛目光清冷，什么都没看进眼里。
　　程契手指扣了扣桌面，心里对那人的兴趣越来越浓。
　　一曲下来，也不知道唱的什么，程契就跟着他们鼓了鼓掌，然后看着台上。
　　众人：“洛老板，再来一曲！”
　　“再来一曲啊！”
　　……
　　洛云生站在台上，向着台下鞠了一躬，语气淡淡的道：“一曲就是一曲，戏完了，多谢各位的捧场，就散了吧！”
　　“洛老板，为何一曲就是一曲，多一曲都不行吗？”程契站起来，眉眼轻浮的望着洛云生。
　　因为程契的话，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当没看见，就瞧着洛云生。
　　洛云生听着这话，停下了步子，看向程契，“这位先生是第一次来吧！”
　　“是第一次。”也不知为何，虽然洛云生对他说话的语气很淡，但看到他眼里有他，程契心中还是觉得有一丝愉悦。
　　说了一句，洛云生也不再说话，就低声对一旁的小厮道：“把那位先生请到台后吧！”
　　小六应到，看了眼程契，便朝他走过去。
　　众人见洛云生都下了台，也没了兴趣，各自就都散了，也有留下的人继续听着戏。
　　“先生，我家老板有请。”小六对着程契道。
　　程契看了眼台子，笑道：“哦，你带路。”
　　台后，洛云生换下了一身的戏服，正坐在镜钱卸着妆。
　　程契一进来便看到镜前的洛云生，觉得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风情，对，浮现在他脑中的只有风情二字。
　　“想必你就是洛老板吧，可是找我有什么事？”程契站在洛云生后面，看着镜子里他的脸，眼角带着笑。
　　对于程契的靠近，洛云生身体微僵，“无事，只是不想这位先生耽误我下台的时间。”
　　“我有名字的，我叫程契。你呢？洛老板。”
　　洛云生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全是笑意，不由一烫，“洛云生。程先生可以请回了！”
　　“云生。好名字，这就让我走，你还没告诉我为何你只唱一曲。”程契微微有些急了，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冷，怎么笑着和他说话也感染不了一下。
　　洛云生沉默了一下，“没有为什么，一曲便是一曲，这是我的戏园，我一曲都不唱也是可以的！”
　　程契不笑了，洛云生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觉得分外的冷，没有一丝温度。
　　“罢了，你今日不唱了，那我就明日来，明日不唱，我便日日来，洛老板总有一日是要唱的吧！”
　　洛云生也不说话，就卸着妆。过了半晌，才道：“小六，送客吧！”
　　程契被请出戏园时眼角都泛红了，他在国外就没见过这么冷冰冰的人，美又怎么样，就是个没有感情的疯子。
　　没有了想玩的念头，程契便回家去了。他想的是大不了明日再去，反正总是要开门的，到时候把林戏也拉上。再怎么说是他说的要日日去，总不能骗了人家！
　　第二天，程契一起床便往林家铺子跑。他记得，要找林戏，去家里没用，就得往他们的珠宝铺子去。
　　果然，他还没进门就看见站在收钱处的林戏。
　　“小戏，我回来了。”程契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就往旁边椅子上一坐。
　　林戏听见程契的声音，头也没抬，“说吧，来我这干嘛？”
　　程契猛的起来，往收钱台一趴，“不是吧，小戏，两年没见，你怎么也这么冷！”
　　林戏放下账本，“也？谁不理你了，方曲艺他们可是天天在我耳边唠叨你怎么还不回来。”
　　程契笑了笑，撑了起来，看着林戏的眼睛问道：“你知道西边戏园的洛老板吗？”
　　“知道啊，全京城的人都喜欢听他唱戏，可惜从前几年开始，他就不怎么唱了，千金都难求，除非是他心情好想唱了，才会唱上那么一曲。别说，你走的这两年，我就听过一次，还是刚好路过，人家都给唱完了！”
　　程契想了想，小声嘀咕道：“为什么就不唱了呢，他唱的那么好？”
　　“说什么呢，不能讲出来？”林戏看着程契，无奈。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嗨，这还不是昨天差点被我妈拉去相亲，我拿你当挡箭牌跑出去了，顺便就听了一曲!”程契漫不经心的说着，又回到了椅子上坐着。
　　林戏一脸震惊的看着程契，“你是什么运气，人家一年多不唱，你一回来就给碰上了。”
　　程契挠了挠头，“我就是碰巧，然后问了他一句，结果人家不理。”
　　“你还想人家理你，别想了，听说那个洛老板少言寡语，还独来独往，除了唱戏，什么人都不会见。”林戏白了他一眼，继续翻着账本。
　　程契也不说话，想着林戏刚刚说的，可是洛云生见了他啊！
　　坐了半天，眼看就晌午了，程契摸了摸饿的不行的肚子，对还在那对账本的林戏道：“林忙人，你看完了吗？我都快饿死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我还有一点，你自己先去吃，我一会就回家吃。”林戏头也不抬的回道。
　　程契叹了口气，“果然我是没有账本重要啊，小戏啊，要不你娶了账本吧！”
　　“那不挺好，女人麻烦的很，你看我姐天天骂我姐夫，哎！”
　　“那好吧，我自己去吃饭了，你记得吃!”说完，程契便直奔最近的饭馆。
　　程契刚走，林戏像想起什么了，放下账本，嘀咕道：“刚好像忘了给小契说方曲艺要给他接风啊！怎么又给看忘了，算了，待会去一趟程家吧！”
　　吃完饭后，程契突然想起，他去找林戏就是为了和他去戏园的，刚一直问洛云生的问题，都忘了提。程契愤愤地拍了下脑袋，“哎，现在去找小戏估计他都回家了，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一进戏园，程契就直奔后台去，他知道洛云生肯定没唱戏，但除了后台他也不知道去哪找了呀！
　　站在外面望了半天，程契也没看见洛云生的影子，他气馁的往旁边柱子一靠，看着台上正唱着的戏，他看不懂，但是他知道没有洛云生的惊艳！
　　这时候，程契的余光看见了昨日带他去见洛云生的人，他跑过去拉住小六，“唉，你家老板呢？”
　　小六突然被人拉住，人都傻了，半天没回话。程契急了，这小厮难道不会说话？那他今天是见不到洛云生了。
　　“嘿，你会说话吗？”
　　“会，先生可以叫我小六。”听见这话，小六才反应过来，再看拉住他的人，竟然是昨天那人。
　　程契松了口气，“会说话就好，带我去见你家老板吧！”
　　“我家老板不随便见人的。”小六回道。
　　“那你去告诉他是我，你问他见不见？”程契知道不能逼小六带他去，只好让他去问问，总得来说就算不见，他今日也是来了的。
　　戏园的后院都是他们那些唱戏的人住的地方，洛云生也住在这里。因为不用唱戏，他正躺在踏上小憩。
　　小六来叫他时，他刚醒一会，“怎么了，不是说没事不用叫我吗？”
　　洛云生揉了揉眉心，也不看小六。
　　“老板，昨日那位程先生来了，说是要见你。”小六虽然在这戏园待了很久，可他还是怕洛云生。说这话时他腿都抖了一下，真的是冷！
　　洛云生揉眉的手顿了一下，“我不是说过不见人嘛？你没同他讲。”
　　小六猛的低头，“讲过了，但那先生非要我问一下，老板见不见。”
　　“你下去吧，告诉他不见，也别再来了，我不唱！”
　　洛云生见小六走了，便从床上起来，看着窗外去年刚种的梅树，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它开花。
　　程契等了一会便看见小六出来了，他上前问道：“你家老板怎么说，他见我吗？”
　　小六摇了摇头，“程先生还是回去吧，我家老板不见的。”
　　程契有些失望的点头，虽然知道他不会见他，可是这样说出来还是有点失望。
　　“好吧，那你告诉你家老板我明日会再来的。”说完，程契便转身走了。
　　后院，小六送走程契后，便对洛云生道：“老板，程先生说，他明日会再来的。”
　　洛云生冷笑，“来就来吧，这样说的人每年都有很多，却从来没有坚持过多久，不用放在心上！”
　　小六点头，虽然是有很多，可他总觉得这个会和以前的不一样，不过，他也不好议论老板的事。
　　铩羽而归的程契百无聊赖，只好回家。
　　程家，林戏坐在那里已经喝第三碗茶了，可是程契还没回来。早知道今上午程契走的时候，他就该同他讲的，都是账本惹的祸，害他要再跑一趟。
　　程夫人看了看林戏，“小戏今天又来找小契聚一聚吗？你们不是他昨天回来就聚了吗？”
　　一口热茶呛在喉咙里，林戏吐也不是，吞也不是，最后没办法还是咽了下去，他总不能当着长辈的面吐出来啊！
　　“是啊，昨天小契走的太快了，没聚好，我和曲艺他们商量再找小契聚聚，伯母你没意见吧！”林戏顺着白雾的话讲下去，心里却骂了程契几万遍。
　　白雾抿了口茶，“有什么意见，我是怕他天天出去混，不务正业！”
　　“哈哈！”林戏干笑两声，急忙答道：“伯母放心，这次聚了以后就不聚了，我也要打理我家的产业!”
　　“哎，小契要是有你一半踏实，我也不会这么操心。”白雾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行了，你在这等他回来和他讲，我就不在这和你等了。”
　　林戏紧跟着站起来，“伯母慢走。”
　　白雾点头，然后朝后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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