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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
江南平原,一马平川,唯有几个关卡可守,清平关是最后一个。此关易守难攻,怕是一场苦战,然此战之后,玄珩将再无反击之力。
硬攻的战场上,用不着丁琪出力。她寻了个总督府舒舒服服的住下。
这天飞来一个信鸽,随从们拆了纸条交到丁琪手中。丁琪打开一看。这个笔迹,她一看见就了然于胸。
“近日安好?”
这个人,许久不见,第一次来信,竟然就这么几个字给她。好啊,你不是问安好吗?
她拿了纸,提笔草草写了个字 “好” 安好,我好得很。
写完搓个纸团扔到地上。怎么自己心里的火气这么大,明明什么糟心事在面前都不会的,偏偏这个人几个字就能逗起来。
“不好,军旅奔波衣食从简可忍。可近日天热,夜来心火旺盛,躁动难安,不可忍”
写完噗嗤一声笑出来,几个字写的自己脸都红了。她把纸条拿在手里读了几遍,觉得好像缺了点儿什么,又补画个牙印上去。这才盯着纸条满意的笑了笑。
看着她的笑,旁边的小丫头觉得,如今这个为了脸红笑着的主子,才是个活生生的人。跟着也被她的笑感染了,开心的很。
除了接着信的方晰,没人知道她在那个牙印里诉说着什么隐秘爱意。方晰看到信的时候,不自觉用手压了一下自己的锁骨,心道,这天是挺热的。
没过几天,丁琪的院子就收到了一车冰镇贵妃梨,到的时候冰都化了,但梨还是凉的。
“主子,这战乱年头,还有这好东西呢。”
“放进来吧。”
“夫人,晰爷让我带了句话。”
“他说什么?”
“他说,给您清清心火。”
紧接着,每天都有车到总督府。一开始都是些冰镇果子,换着花样来。下人们没天都盼着车来,那些东西有些他们认得,还有些他们连见都没见过。
后来是衣衫,那些都是丁琪从前做的,布料轻薄。虽然样式和这边不大一样,但是她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就这样穿着在院子晃。
几个月来的相思压在心底,如今方晰点了一把火,就烧的一发不可收拾。收衣服的时候,在心里盘算。她的衣服应当是方晰亲自收的,那方晰应当到湘州了吧。不知还有多久能到清平关。
又过了几天,丁琪时不时就去门口绕一绕。战争即将结束,外头铺子都在逐渐复苏。可能旁人看不出来,她其实有些焦急,因为最新到一箱里是方晰的衣服。
“主子,外面有人求见。”
丁琪本来午睡刚醒,迷迷糊糊在窗边靠着。听到这句话立马站直了。
“谁?”
“他说您想的是谁,那他就是谁。”
丁琪直接跑了出去,提着裙子跑的像个小孩子。真正看到门口那个身影的时候反而停了下来。
那人就那样笑着,静静站在那里看向她。
一个眼神就沦陷。
“晰哥。”她的声音干脆明亮,没有丝毫顾忌,不在乎旁人,不在乎矜持,想喊就喊了。
听到她的声音,来人迈开步伐走进来。
丁琪冲过去跳进他怀里。“晰哥晰哥晰哥。” 她不停的叫,方晰就一遍一遍的应。一边托着她一边轻轻拍她的背。
下人们看到这场景都惊呆了。
且不论大庭广众之下,就算夫妇也很少这样。更何况是丁琪?她和北帝不是那个关系吗?如今这个一幅小孩子模样的夫人,是那个跟北帝一起商议重要决策的神兵吗?
别的不说,几个月的相处,她那种对红尘无感的超脱,肯定不是装出来。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但是他们也不敢说话,赶紧撤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丁琪搂在他脖子上不下来,方晰只好抱着人朝屋里走过去。他不知道路,所以只能凭借推测慢慢摸索。丁琪还时不时亲他一口来挡住他的视线。
“这个不是。”
“这个不是。”
终于找到了丁琪住的卧房,方晰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是抱着丁琪就站在门口不进去。开口问道:“是这个吗?”
丁琪不说话,把头迈进他的颈窝,点了点头。
方晰见她这个模样,起了挑逗的心思,转身朝旁边走“哦,这个也不是啊。”
丁琪赶忙撑起来, “是是是,就是这个。”然后撒娇似的摇了摇“晰哥,我们进去吧。”
方晰还不饶她,假装听不懂她的意思。“可这里是卧房啊。这青天白日的?”
丁琪知道他故意使坏。
在他右耳边轻轻吹气,然后含住他的耳垂,轻轻吸吮,还不时用舌尖拨弄一下。手轻轻从方晰的脖子往下滑动,而后停在腰间留连。
故意喘着气低声在他耳朵说“晰哥,我好热啊。”她说话的时候嘴唇蹭在他的耳边,温润湿热的触感沾在耳朵上。“晰哥,雪梨不清心火。”
温热的呼吸伴随着暧昧的低语,在他耳边炸开。方晰被她撩拨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压着嗓子说“那什么清心火?”
丁琪转头一路向下轻轻亲吻,下颌,下巴,然后去亲他的侧颈。
“晰哥给我咬一口就好了”
屋里都是丁琪的气味。
夏日炎热,两个人大汗淋漓,衣服都扔在床边。
情动时,丁琪咬住方晰的锁骨,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何时回湘州?”
“等攻下清平关吧。过了清平关要是还有变故,柳瑜这个皇帝我看也不用当了。”
本来以为攻下清平关,要再耗上几个月。可是这才一个月,城门就破了。
丁琪回来的时候和方晰说,“玄珩跑了。”
“他这是放弃抵抗了吗?”
“我猜他会渡过那道海峡,去岛上。”丁琪指着地图上的那个岛国说。
“这一路上他前有柳瑜,后有我们。如果预料到了颓势不可挽回,我不信他没做打算。若说他这几个月抗战的同时,打下了那个小国,也说不准。”
“海安湾?霸王东渡,卷土重来未可知啊。”
“但是这些年应该不会有什么动静了。这个小藩王他要是想当,也得费些心力。”
看着她轻松的笑脸,方晰不禁问“你笑什么?”
“我笑他跑了好,跑了省事,晰哥,咱们回家啦。”
“嗯。”
几年后。
“方老板。你的诗作我读过啊,惊才绝艳,怎么这么句诗还接不上。诶呦,你掐我干嘛。”
“七老板,他喝多了胡乱言语,我带他先下去了。你们继续继续。”
“你拽我干嘛?”
“不懂了吧你,没看七老板那队要输了吗?”
“那怎么了?本来比赛就有输有赢,而且就玩儿个乐呵,七老板也不像那小肚鸡肠的人啊。”
“她是不怕输,可是人方老板哄夫人呢。”
“夫人?七老板已经嫁人了?”
“是啊,你是来晚了没见到当年湘州那么大的场面,呦那烟花放的……”
“阿琪,江南那家清心坊 马上开业了,想不想跟我去转一圈?”
“行啊,但是你带着夫人逛青楼?”
“不带夫人,青楼有什么好去的。”
这家青楼,是他旗下第一家这种产业。这些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一般都只定个大方向就交给专人去做了,一般这些小事都不会插手。但是这里,从选址到楼中布置,他都有参与进来。还画了一款酒壶让他们做。
开业那天,方晰笑得欢畅,在楼下和一群老板们喝酒。丁琪不愿应酬,在二楼随便找了个桌子一边看楼下歌舞,一边也喝酒等他。
半晌,酒壶落在桌上发出嘭的一声响,把丁琪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她一偏头就看见方晰坐在她的桌子上,曲指用关节敲了敲 “姑娘,这里有人了。”
再一看,桌上放的,果然是一只桃花酒壶。一如初见那晚。
丁琪愣住了,眼眶逐渐湿润,几年光景压缩,眼前人的身影笑容与那晚重叠。
那晚她因一只桃花酒壶认错了桌,碰到方晰。也是那晚,方晰把丁琪推开一点距离,然后又开始走进。
莫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是梦。
与他在一起这几年,当真是美梦,可以溺一辈子的美梦。
她的手如当年那般勾上他的腰带。“那,可以是今晚吗?”
方晰喝了很多酒,口腔里弥漫着桃花的香气。被麻痹的大脑使得他的爱意没有克制,汹涌而热烈,追的丁琪无处可逃。
良久
“还好那晚我走了”
“阿琪,有时候想起那天,我真的会怕”怕我如果没点那壶酒,怕那晚没有忍住留下来。
这话,清醒的方晰断然不会说,听的丁琪心里一热,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安慰他了,趴在他怀里眼睛都在打架。“没有如果。”
似乎还有些不清醒,方晰的声音有些腻。追着她不放 “阿琪,我再追你一次,好不好?”
丁琪觉得好笑骂他 “你发什么疯吧。”
“是,我疯了,无药可救怎么办。”
“所以余生那么长,没有别人要我了,我就多追你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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