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零度

　　苏昭这场实力秀一直维持到了十二点半才堪堪落幕，两个多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让冯山杉等人看的有些呆。

　　谁能告诉我，原本那个恣意潇洒的苏昭去了哪里？

　　眼前这个疯子，又是谁？

　　冯山杉顶着一脑门的问号，看向站在旁边的李子涵，有些语无伦次的问道：“不是，你也看到了吧。这……你老实告诉我，苏昭最近是不是撞上了什么邪祟？！”

　　不等李子涵回答又自言自语着：“是谁有那么大的魔力，让千年老魔头悬崖勒马回头上岸了？”

　　“……”

　　“是不是终于体会到，我生活不易，打算给我留条活路了。”

　　看着冯山杉就差仰天长笑、老泪纵横的样子，李子涵一脸的难以言语，心里默默呢喃，怪不得苏昭阴晴不定……敢情这经纪人也不着调。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

　　预选结束后几天，苏昭除了平时偶尔去公司开会，其他时间都待在家里编辑新专辑的歌曲。

　　天刚蒙蒙亮，苏昭被一阵闹人的铃铃声给搅醒了。

　　苏昭蒙头躲在被子里不打算理会，但铃声阵阵响起，根本不给他喘息入睡的时间。

　　叹了一口气，“喂。”

　　“起了没。”

　　“昂。”苏昭捏了捏眉心，昨晚为了新曲通宵一夜，现在头脑涨涨的，不太清明。

　　“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都没有我睡觉的日子重要！

　　“什么日子？你新婚？还是张姐生日？”苏昭哑着嗓子，故意回复道。

　　“苏昭！”冯山杉在电话的另一头声斯揭底。

　　“唉，在呢。”苏昭淡淡回应，对这一幕一点也不惊讶，反而装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可怜，呆呆愣愣的委屈巴巴。

　　“……苏昭，我告诉你，你再这么荒淫度日，你家公司就倒闭了，你知道吗？！”冯山杉感觉自己此时此刻像个老妈子苦口婆心，倍感疲惫。

　　苏昭头嗡的更厉害了，下床倒了杯水喝：“哎哟喂，你这说的什么话，星际没我几天就倒闭了？那快关门大吉算了，还占用着别人地方干嘛。”

　　“你……”冯山杉脸气成了肝色。

　　“行了，有事快说吧，下次注意别总是把破产放在嘴边，就算没破，也快被你叨叨没了。”

　　冯山杉哑口，气的冒烟，也顾不得找回场子了，飞快阐述现状：“为期两周的预选赛结束了，一般情况下也不必打扰你，但今年合作方为了增加节目热度，临时决定加赛一场直播互动。”

　　苏昭不满：“选拔的到底是我们公司选拔艺人还是给他们送热度的？”

　　冯山杉很理解苏昭这种一心扑在音乐上的痴迷心理，解释道，“你也知道，对于音乐这方面，除了基本的刻苦努力之外天赋太过于重要了，并不是谁都能驾驭的了这份职业，而且这批新人选拔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星际盈利，不让合作方拿点甜头怕是合作不下去。”

　　生怕苏昭的不满继续扩大，又补充道：“而且来这里的人，有几个是抱着对音乐至死不渝的热爱的？他们来到这里本身就是为了有个出头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来了，我们不过是搭个桥牵个线，做个单纯的媒介，决定权还是在他们身上。”

　　苏昭说：“我们公司什么时候缺那点营头了？”

　　“我知道，你一心只愿意搞音乐，心无杂念，但人往高处走，这行并不适合所有人……实话和你说了吧，这几天你没在星际，这个提议基本上都已经同意了，而且这次直播为期一个月只取前五，其他的都会被淘汰掉。”

　　苏昭说：“这次竞选，他是不是伸手干预了。”

　　冯山杉顿了顿算是默认，忍不住叫了声：“苏昭……”

　　苏昭默了下，讨厌但并不惊讶，毕竟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恍然间，一丝疲惫爬上心头。

　　苏昭看着帘子里透射进来的光，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张微红的脸。

　　苏昭眯眼淡淡道：“就通知这事？没其他事挂了。”

　　“哎！先等等，这次不大一样，主要是需要借用你一点点空闲时间，为公司的艺人提升点名气。”

　　“比如？”苏昭清澈的嗓音从手机里流出。

　　明明声音很好看，但冯山杉却在这阳光明媚的天气之下突感一冷，硬着头皮继续道：“咳，过几天公司会给他们规划场首席直播积攒人气，到时候你去客串一下，给点鼓励的话什么的就可。”

　　不出所料，电话的另一边又安静了下来。

　　冯山杉对此并无期待，料定苏昭会拒绝他的请求，但公司要求他不得不当面提一提尽力争取一下。

　　往常苏昭连自己的直播间都是百日难得一露面，经营直播间这种活一般都是软磨硬泡下，不得不被迫营业才会出现。

　　更何况是给别人的直播间带热度，即不讨好，还麻烦。

　　可愁死老妈子型冯山杉了。

　　冯山杉正打算将肚子里打了两天的草稿吐出来劝说苏昭。

　　这时耳边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好。”

　　冯山杉耳朵突然“嗡”的一声，似乎短暂失聪，出现了幻觉。

　　不确定的问：“你，你说什么？”

　　“你自己看着办吧。哦，对了，这次预选的名单再发我一份。”

　　冯山杉三寸不烂之舌第一次被扼杀在了口腔里，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苏昭今天这是吃错药了？还是没睡醒，脑子里有泡泡？

　　听着对面长久的沉默以为挂掉了，苏昭看了眼手机。

　　正在通话中。

　　“喂？能听见吗？”

　　冯山杉回过神来立刻答应：“回头发你邮箱。”

　　趁他病要他命！

　　管他什么病什么泡呢！

　　不一会儿，一条信息发了进来，是刚刚苏昭要的名单。

　　苏昭看完消息，打开名单沉思。

　　挂断电话后冯山杉开始心神不宁，李子涵拿着咖啡经过。

　　“冯经理，来一杯吗？”

　　冯山杉摸着滑溜溜的下巴，轻声嘟囔：“这是不是个阴谋？难道又要和上次一样大半夜的暴露公司深层丑闻？不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那可是苏昭啊……”

　　“经理？”

　　“啊，啊？”冯山杉半天反应过来，“咳，有什么事吗？”

　　李子涵尴尬一笑，“没什么，就问你要不要来杯咖啡。我看你面色不大好，是出什么事了吗？”

　　“啊？”冯山杉诧异看去，忽又面色凝重，拉着李子涵，悄默声息的问，“你最近有听说公司谁家里经济困难吗？”

　　“啊？”

　　冯山杉默了下，补充道：“你觉得……那个苏昭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比如，经济方面。”

　　“啊？”李子涵直接被问蒙了，在说些什么呢？？

　　除了这次高的让他都流口水的报酬，冯山杉实在是想不到会有什么样子的理由，让苏昭同意了这次的邀请，这是用自己的热度捧别人，不仅浪费时间，对苏昭事业也不会有帮助。

　　“哎？李子涵这个月工资你没少发吧？”

　　“没有……还多了两份奖金。”李子涵如实回答，说到奖金眼睛都亮了亮。

　　冯山杉一拍大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就对了！一定是苏昭自己遇见什么难事了，我说呢，今下午在演播室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唉，也怪我，没能及时发现，刚刚竟然还觉得他又要胡闹……”

　　李子涵顿了顿还是回道：“这公司不就是苏昭小少爷的？现在公司蒸蒸日上，他哪里会缺钱？！”

　　“也对，也对。”冯山杉拍了拍额头说道。

　　李子涵心里不由得诽谤，这一天两天的，怎么冯山杉突然疯的那么厉害……

　　苏昭在另一边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疯狂的气息，只一心盯着手中的曲谱，圈圈叉叉，点点画画。

　　看着曲谱慢慢成型，苏昭慢慢哼着小调，意识开始肆无忌惮的喷涌。

　　也是一个这样安宁祥和的早晨，当时他刚刚出道，所有的担子都牢牢的压在身上，每天都是赶不完的通告，就是数不尽的应酬。

　　在那个时候，梦想是如此的遥远。

　　在那个时候，他们又是如此的亲密。

　　一夜的忙碌之下，苏昭和谢遙神色略显疲惫，相视一笑，齐步朝沙发迈去。

　　谢遙躺在铺满软垫的摇椅上，长长的舒了口气，伸了个大懒腰，“啊，终于结束了。”

　　“过几天差不多就可以交稿了。”

　　谢遙拍了拍旁边的沙发，“昭哥，坐这里。”

　　苏昭从茶几上把资料推了过来，手肘靠在摇椅上，看着谢遙眼底浓重的乌青，“补个觉吧，过会儿还有点后续要改改。”

　　“唔，睡不着哎，我看你写会儿歌呗。”

　　苏昭回头朝他笑了笑，春波柔情化入眼中，“好。”

　　谢遙眨了眨眼睛，一收平日里浑身的痞气，静静的趴在刚刚苏昭放胳膊的地方。

　　谢遙眼睛从曲谱淡淡飘过，就开始一眨不眨的认真盯着苏昭看，微红的唇瓣，挺直的鼻梁，眼睛的大小恰到好处，轻轻一瞥都会让人心里方寸大乱……

　　这样的一个人，多好。

　　谢遙正想的出神，苏昭戏谑的声音从微翘的唇瓣里吐露出来。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即使被抓包，谢遙也只脸红了红没有回答，过了会儿，才轻轻说道：“昭哥，为我写首歌吧。”

　　谢遙的呼吸停在苏昭的耳边，若有若无，却又让人难以忽视。

　　“嗯？”

　　“为我写首歌吧，我们俩做MV 的主角。”

　　“好吗？”

　　谢遙的声音细弱，带着淡淡的诱哄的气息。

　　苏昭感觉此时身边烧起了一把烈火，又热又烈，无法继续想象下去，哪怕再深入一点，他都怕自己被点燃。

　　房间就此静了下来，没有纸张的翻动声，没有躺椅因为上面的人乱动吱呀吱呀的声音，更没有悦耳的话语声。

　　许久，苏昭深吸一口气后，转头看向谢遙。

　　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耳中。

　　忙了一夜，谢遙趴摇椅上睡了过去，一张白皙到过分的脸蛋深深的埋在毯子里，细碎的发丝遮在他犹显青涩的眉眼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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