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犹大

　　“我先走了啊，假期快乐。”周饶下飞机后，敲了敲自己的手机。“给你们准备了个小礼物，记得查收~”
　　白鱼戚燃两个人下意识就去看手机，一张照片出现在了聊天对话框中。
　　“这是……”
　　白鱼抬头，周饶已经跑远，他回头看向戚燃，戚燃笑眯眯地将照片存了下来，正在埋头细看。
　　“很喜欢？”白鱼伸手揽过他。
　　“嗯，喜欢。”戚燃将照片设置成了手机背景。
　　白鱼见状，也轻轻将这张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屏幕与壁纸，两个相同的背景手机并放在一起，这让戚燃的眼睛亮晶的，像是一只小猫偷到了糖。白鱼无奈地拉着笑得有点傻兮兮的戚燃往外走去。
　　戚燃越看照片越喜欢，忍不住转发到了空间上。
　　“戚燃！”
　　出了站口，两个人便听到了呼喊的声音。戚燃闻声，脸上的笑容收敛成了标准又克制的模样，手中快速地熄了手机屏，将其中一个手机塞进了白鱼的口袋。
　　“爸。”戚燃拉着白鱼走了过去。
　　“伯父好。”白鱼礼貌地打着招呼。
　　“白鱼可是精神多了，也晒黑了。”戚父拍了拍白鱼的肩，笑着说。
　　“南方比较晒。”
　　三人一起出了机场，戚燃和戚父将白鱼送上了车，便也开车往家走。
　　戚燃又吃了一片晕车药，靠着车窗，迷迷糊糊的，似梦似醒，窗外的树影飞速向后倒行，戚燃闭眼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戚燃再睁眼时，夕阳的光透过倒车镜，映在他的脸庞，满目夕光。车在临江公路上飞奔着，似乎在逃离夕阳，左侧山峦起伏，林林交融，被光沐上了一层暖暖的红橙色，仿佛是木枝生出枫糖般稀薄的纱绒，右侧的江水缓慢的流动着，半江瑟瑟半江红。目野尽处天色灰蓝，江对岸山体延绵，背光成暗，似乎隔江分离了太阳与人间。
　　戚燃忽然就想和白鱼分享这一切，待拿出手机时才发现，自己与白鱼拿串了手机。
　　“盯手机发什么楞呢？你许愿呢？！”戚燃侧头看了他一眼。“给你妈打个电话，让她收拾下，一会出去吃。”
　　“爸……”戚燃皱着眉。“我和白鱼手机拿串了……”
　　“啥？！”戚父一楞，侧头仔细看了眼那手机，皱了眉。“给白鱼打电话告诉那孩子一声吧，你也是，长脑子没啊，手机也能拿错，是不是自己手机还不知道？跟你那些舅舅一个德行……”
　　“关舅舅他们什么事……我和白鱼同款的机型，熄了屏一模一样，拿错也……”戚燃顿了一下，解释说。
　　“行了。”戚父打断了他的话。“说那些有用？快打电话。”
　　戚燃抿了抿嘴唇，没再说什么，输入密码解了锁，而后偷瞄了一眼戚父，飞速将手机壁纸换掉了，打通自己的电话。
　　“怎么了，这么快就想我了？”白鱼低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你别闹。”戚燃被那声音弄得脸微微发热。“咱俩的手机拿串了，你拿的是我的手机。”
　　“是吗？”白鱼声音忽而远了些，估计是在查看手机。“……那补个卡就行了，开学再换回来。”
　　“行，那就这样。”戚燃点点头。“你回去注意安全，别落东西。”
　　“你以为我是你吗戚燃崽崽？”白鱼调笑着。“而且，你什么时候把我指纹录进你的手机了，嗯？下次见面再跟你算账。”
　　“给你能个坏了。”戚燃撇撇嘴，耳朵却已经羞红了。“好了，有事再打电话吧。”
　　“嗯。”
　　戚燃也松了口气，他挺害怕白鱼也责怪他。
　　“白鱼说先补个卡用，开学换回来就行了。”戚燃将手机小心地收进了口袋。
　　“行吧。”戚父已开车进了城。“先补卡。”
　　折腾了一翻后，戚燃与戚父终于接上了戚母去了酒店。戚燃一推开门，爷爷正一脸严肃地在给奶奶倒着茶水，表姐宋溪乖巧地坐在一边摆弄着手机，堂弟戚炀则一脸生无可恋，叔叔和婶子在一旁处理着一些细碎的工作，见这场景戚燃便不由得右眼一跳。
　　这不是聚会，这是修罗场。
　　“回来了。”
　　奶奶拉着戚燃坐好，戚炀火速串坐到了他身边，宋溪冲自己笑了笑，叔叔却直接一抬手，两瓶啤酒砰的一声启开了盖，戚燃勉强扯了扯嘴角。
　　“大侄儿，快，跟小叔喝点儿。”
　　“孩子刚回来，你是不是有毛病。”婶子啪，就打了小叔一下。
　　“你小子酒量我可知道，快点。”小叔将酒摆到戚燃面前。
　　“燃儿别听你叔的，他就是馋酒了。”婶子拦着。
　　“没事，喝点儿吧。”戚父看着气氛好，应了声，然后看向戚燃，目光示意过去。“你就跟你叔喝点，在外头都说不上喝多少了。”
　　“嗯。”戚燃接到那目光，点了点头。
　　“别喝太快了，酒有些凉。”戚母伸手试探了酒瓶的温度，嘱咐戚燃说，然后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这喝酒基因怎么还能遗传……”
　　“好。”
　　戚燃和小叔的拼酒，直至吃饭到了中场才逐渐缓和下来，大家也开始聊些家常了。小叔也有些醉意，不再抓着戚燃喝，戚燃这才松了口气，准备吃点东西。奶奶给他碗里夹了许多菜，戚燃偷偷将不爱吃的丢进了弟弟碗里，领到了白眼一个，和一块更爱吃的鱼，戚燃笑了笑，弟弟果然还是那个口嫌体正直的样子。
　　“戚燃。”不知聊到了什么，戚爷爷忽然叫他。“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好。”戚燃抬起头，勾出一丝乖巧地笑容来。
　　“这学期不会再挂科了吧。”戚爷爷喝了口茶水。“你看看你姐宋溪，期末不仅没挂科，还拿了奖学金，我也不求你啥了，你那大学是很不错，但不是考上就完事了，你成绩也争点气行不行啊。”
　　“我这学期不会挂科了。”戚燃低下头，筷子轻轻戳着碗中的鱼肉，突然就没了胃口，眼睛一片黯然失色。“又来了……”戚燃止不住的想叹气。
　　“等你成绩下来再说吧，怎么半点没有小时候要强的样子，和你姐学学。”戚爷爷叹了口气，似是怒其不争。“戚炀，你千万可别学你哥。”
　　“哈？哦。”戚炀被点名，抬头看了眼，偷偷翻了个白眼，敷衍地应了声，而后在爷爷要下筷子的地方，飞速下手又给戚燃夹了一块鱼肉。
　　“你这孩子。”戚爷爷瞪起了眼，其他人都偷笑起来。
　　“行了，老东西，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戚奶奶啪就扔戚爷爷碗里一筷子菜。“孩子刚回来，显着你了可是，再说我大孙子你别吃了，赶紧回家叨叨去。”
　　“说他怎么了，他要真是那个儿，还怕我说？”戚爷爷冷眼扫了过去。
　　“闭嘴，吃饭！”戚奶奶动了火。
　　戚爷爷又嘟哝了几句，之后便没在说些什么。
　　戚燃重新抬头，依旧笑着参与着家人们聊天的话题，时不时和小叔碰个杯，饮几口酒下去，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所有人看起来都和乐而亲密。
　　等吃完饭出了酒店，宋溪说了句要弟弟们陪着遛个弯、消消食，就拉着戚燃与戚炀跑了。戚燃和戚炀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坐在街角的奶茶店里了。
　　“喝点儿醒醒酒吧。”宋溪有点愧疚地看着戚燃，将樱花草茶放到了他面前，又递给戚炀一杯芒果西番莲星冰乐。“很晚了，就没给你拿美式。”
　　“姐，你要真心疼我，就少考点分呗，你这家伙倒好，从小到大，一路学霸，你果然不爱你亲爱的弟弟我了，说，是不是外头有狗了。”戚燃咬着吸管冲着宋溪开玩笑。
　　“去你的。”宋溪伸手给了戚燃一个爆栗。
　　“好了，我又没怪你，爷爷就那样，我都习惯了。”戚燃看着宋溪松了口气，便伸手抚了抚戚炀的脊背，抚顺着戚炀因爷爷的话而对宋溪生出的敌意，笑着对宋溪说。
　　“姥爷也真是的，怎么老这么给我拉仇恨啊。”宋溪撅着嘴，捏着她的那杯拿铁皱眉。
　　“就是，这要是换了个心眼小的，是不是麻袋就准备上了。”戚燃也跟着气愤地附和。
　　“噗……”戚炀闻言就呛着了，嫌弃地扫了一眼他们两个。“你们好幼稚……”
　　“小屁孩。”戚燃揪了揪他的耳朵，用手指戳着他那小包子脸。“嫌我幼稚，你想篡你老哥我的位不成？顶着这个奶团子脸？”
　　戚炀本来想保持着高冷人设，瞬间就裂了条缝，呲着牙扑了过去，几个人闹成一团……
　　北方总是比南方早眠。
　　戚燃回到家时，在客厅的戚父戚母正在看电视，戚母而后指了指茶几上削成块的芒果，让他先去洗澡，然后出来吃水果。
　　等戚燃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从出来时，父母已经准备睡了。
　　“你妈研究半天削出来的，吃干净啊。”戚父拍了拍戚燃的肩膀，便和戚母回了房间。“可别像你舅似的，喝完就发疯。”
　　戚燃看着切的整齐的芒果，皱了皱眉。小声说。“可是，我芒果过敏啊……”
　　等戚燃偷偷把芒果处理完丢出去后，父母的卧室已经传来了细微的鼾声。戚燃深深地呼吸，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坐在床边粗暴地将头发擦了个半干就缩进了被窝里。
　　“终于……应付完所有人了……”戚燃有点发自内心的疲倦，醉酒的昏沉压着眼皮，仿佛昏昏欲睡，可脑子清醒的叫嚣着不愿睡去，耳畔轰鸣。
　　“叮……”手机屏幕亮了。
　　戚燃缓慢地侧过身去，输入密码解锁了手机，社交账号上登录的是白鱼的账号，里头自己的头像跳动着，让戚燃有种怪异的感觉。
　　“你还真是会给我添麻烦啊，戚燃崽崽。”白鱼充满着笑意的声音通过电流回荡在戚燃耳边，似乎将他右耳的嚣鸣都压下去了些许，让他不断来回听。“不过，我喜欢这个麻烦。”
　　话音刚落，白鱼就又发来了一张图片，正是戚燃发在空间里的那张两人相拥的照片的截图，评论里已然是炸开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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