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外春（杨戬x哪吒）

　　哪吒愣住了。

　　脑子里同沈琰的过往一一浮现出来。

　　这人在他闭关归来时嫌他宴请时太吵闹，七夕时与他一起饮酒，总是将小狐狸让给自己玩耍，在他危难时还不顾自身安危挡在面前……

　　虽然相识时间不长，却足够让人铭记。

　　如此说来，当是有缘的。

　　只是这场景，似乎在何处见过，可是为何想不起来？沈琰……好像一个人……

　　沈琰还抱着花，见面前的人一副呆愣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可这吃惊的时间未免过于长了。

　　“三……哪吒？”

　　刚唤出口，便见那人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楚，脸色也霎时白了下来。

　　哪吒手上的东西“倏”地掉在地上，他缓缓抬起右手捂住胸口，手背上青筋毕露，细密的汗珠顿时浮现在额上。

　　这不过眨眼间的事，沈琰吃惊不小，见哪吒已是摇摇欲坠，连忙捞过他肩膀。

　　“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哪吒……”

　　他又唤了声，怀中之人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随后皱着眉咳出一口血，彻底陷入了昏睡。

　　旁边的朱雀兄妹也被这一变故惊呆了。

　　沈琰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花，将所有东西一股脑收入芥子石中，一手托住哪吒膝弯将人横抱起来，直奔黄府而去。

　　一路上哪吒都紧皱着眉头，脸色白得吓人，与那晚变成灵珠子时的情景别无二致。

　　可今夜并不是月中，天上的还是残月，按理说还未到灵珠子性格出来的时候。

　　莫不是自己一番话刺激到他了？沈琰心下焦急，行至半路又想起哪吒的症状不便让多余之人知晓，只好停下来，打开芥子石内的结界。

　　将哪吒放到床上，先摸了摸脉，仍然是一片混乱。沈琰试着依照上回的情况，将自身灵力源源不断地输给他。

　　哪吒仍然昏睡着，毫无反应。

　　黄天化正在同一处酒楼的美人老板喝酒划拳，听到朱雀兄妹说哪吒昏迷，惊得摔了碗。

　　李哪吒是什么人，天庭的元帅，三界妖魔的克星，除了一千多年前那件事，什么东西能伤到他？黄大公子哪里还顾得上美人，撩了袍子就走。

　　路上又听得，沈琰沈大人抱了三太子不知去向，想了想突然捂住嘴。

　　该不会是李三儿恢复记忆了吧？然后两个人劫后重逢，一个太高兴就干柴烈火连回去都等不得了？

　　“勿要担忧，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去找三太子。”好在他还记得在人前要有当炳灵公的庄重，没当场笑出来。

　　两兄妹哪里放心，只是自己法术灵力低微，也帮不上忙，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黄天化遁回府，先将哮天唤出来，算着时间去寻他两位道友。

　　他走了好久。从未如此期盼，风火轮能再快一些。

　　哪吒悬着一颗心，目眦欲裂。

　　脑中只有两个字，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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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

　　他恍然在梦魇中，只觉得心慌无比，脑子里大致有一个人影，长得好像沈琰。

　　“还生天化的气？别恼了，你知道他向来喜欢跟你斗嘴。”

　　“桃花开了，好不好看？收了我的花，就不许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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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吒！回来！”他听见师父在喊，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听话。

　　远处的天雷滚滚而下，火海漫山，那个曾经送过花给他的人，浑身浴血。

　　“哪吒……”

　　他内心大恸，想牵住那只沾满血迹的手，却牵了个空。他亲眼看着那人在他面前灰飞烟灭。

　　那是谁？

　　仿佛从未如此绝望过，他只觉得元神都在颤抖，再也支撑不住，呕出一口血。

　　“哪吒！”

　　沈琰焦急的声音回响在耳中，他终于感觉自己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只是那样的伤心欲绝，犹盘旋在心中。

　　沈琰拧着眉，摸着手里杂乱的脉担忧无比。见他又吐了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那番话引出了他的内伤，更是自责。

　　“你醒了？”

　　哪吒脸色苍白，缓缓睁开眼，摸着那仿佛空了一块的胸口，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到底是谁。

　　梦里那个人的面容，他想不起来了，脑子如同一团乱麻，只要细想，元神便如同被撕裂一般。

　　沈琰递过来一粒丹药，他张嘴服下，胸口的疼痛才稍稍减弱。

　　“……多谢。”

　　听这个语气，是原本的哪吒，并没有变成灵珠子。

　　沈琰勉强扯出一个笑。

　　今夜一时冲动，倒害得这人吐了血。虽然话未说得太直白，到底算是表明了心意，他不该这么莽撞的。

　　“你好些没有？”沈琰扶着人坐起来，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你身上的旧伤，从何而来？”

　　哪吒茫然片刻，摇了摇头。

　　他确实不知，这伤似乎跟了他上千年，往常到了月圆之夜，这伤便会复发，折磨得他浑身剧痛意识模糊，只有回乾元山才好些。他曾问过师父自己为何，他师父只是叹气，叮嘱他凝神静气。

　　可今夜不是月中，痛楚虽然比平常更甚，却也没有到意识全无的境地。

　　“那便不要想了，”沈琰将一杯水递过去，“总会好的。”

　　这个人抱着膝苦苦思索却毫无记忆的模样，他看着实在心疼得紧。

　　黄天化看了看天色，已是拂晓，他两位道兄也该收拾好了，便领着哮天出门。

　　还没走多远，便见着沈琰扶着哪吒缓缓回来。哮天立马摇着尾巴去接人。

　　“这么激烈？”他没忍住叫出声，引得那两人疑惑地看过来。

　　走进了才看清，沈琰同哪吒的脸色都不是太好。他绕着两人走了一圈，啧啧几声，心里想他杨师兄果然不是常人，还受着伤呢就这么卖力。

　　是他做光棍的不懂了。

　　“你看什么？什么激烈？有妖怪？”哪吒让他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

　　沈琰也满脸疑问。

　　“不是吧？你俩昨晚做什么了？”看这两人确实不像恢复记忆了的模样，黄天化觉得一定是哪个地方出了差错。

　　“昨夜三太子旧伤复发，我守着他。”沈琰答。

　　“那你怎么也一脸……虚弱的样子？”

　　哪吒替被问的人答道：“我内息不稳，沈大人为我调理了一番，他的伤也还未好全。”说到这里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沈琰毫不吝惜地为他输送了一晚灵力，他却不能做什么，连一个答复也不能给。

　　虽然情形与想象的不一样，不过孤男寡男一起待了一夜也不一般了。黄天化露出满意的笑容，走了几步才提炼出重点。

　　“你的旧伤？什么旧伤怎么就突然发作了？好了没有？”

　　哪吒心下疲累，不愿意过多解释，便说是从前每月都会犯的，这次不知为何会提前。

　　“每月都会……”他兄弟挠了挠头，纳闷道，“我怎么觉得那么像是女子月信……”

　　哪吒差点又吐了血，若不是沈琰拉着，乾坤圈已经往人头上招呼了。

　　回到府中，下人来报说是文华君已醒。

　　几人赶到房间时，黄飞虎正在同文华说话，谈论黄天爵今后的神职归属。

　　“文华星君身子如何了？这位是司法天神沈琰，那日一起救你出来的。”他们一进来，文华的眼神就没从哪吒身上下来过，想来是询问身边人的身份，哪吒便同他介绍道。

　　文华这才回过神来似的，向沈琰施了个礼。

　　“此番劳累司法天神和三太子下凡，文华羞愧难当。”

　　“文华君不必如此，养好身体要紧。”

　　沈琰哪吒昨晚未得歇息，寒暄一番略坐坐便走了。黄天化正要走，却被文华拉住了。

　　“炳灵公，文华下凡时，司法天神一职还空缺，这位沈大人可有什么来头？我瞧着他眼熟得很，同三太子也走得近。”

　　黄天化正觉得自己一肚子秘密却没人分享，两个弟弟又都在天上，便也装得高深莫测的样子：“沈琰沈大人可大有来头，同三太子的关系更不一般……”

　　文华立时来了兴趣：“如何不一般？我听说从前三太子是有道侣的，只是似乎出了什么事……这么多年他一切如常，想来是已经放下了。”

　　“哪里有这么轻巧，不过如今他不必放下了……”黄天化说着说着觉得哪里不对，“往常天祥同我谈论起文华君，倒没说起你这般健谈。”

　　文华便笑道：“三太子和沈大人皆是人中龙凤，文华也只是一时好奇。”

　　在黄府待了几天，文华的伤也好得差不多时，几个人才回了天庭。

　　走时黄天化依依不舍，说欲多留他们玩几天。哪吒沈琰皆无可奈何，他们这成日在天庭担职的人还未说什么，这在凡间逍遥快活的却嫌玩的不够了。

　　“罢了，中秋再来找你们。”

　　沈琰冲他摆摆手，承诺备好美酒等他。

　　再不走，尹凡怕是要被公务压得跳诛仙台。

　　交代完文华的事，各自又开始忙各自的事情。

　　因为下凡大半月，事情积压不少，还要抽出时间筹备中秋宴会，沈琰忙得算是不可开交，真君府上下，皆行色匆匆。

　　沈琰也一直未得空去见那挂在心上的人，只惦记着月圆之夜，哪吒会伤痛难忍，灵珠子也要出来。

　　于是向药王求了几位药，又好不容易寻了空闲，让云竹裁了张宣纸，开始作丹青。

　　“真君，外头碧檀元君与青蘅元君递了拜帖，说是来恭贺您升迁之喜。只因前段时间真君一直忙碌，后来又下界查案，这才有机会来拜谒。”

　　沈琰还未打开尹凡递上来的两张帖子，便道：“先回拒吧，就说我今日不得空。对了，这两位元君是何身份？”

　　“碧檀元君司掌天宫藏宝库揽华堂，青蘅元君司掌天宫兵器库奉安阁。”

　　沈琰停了笔，看着纸上栩栩如生的仙尊，才满意地点点头，分出心来：“我单独见两位元君也不妥，待中秋过后再一并宴请吧。”

　　尹凡答是。看见沈琰笔下的人物，又隐隐担心起来。两位元君外貌在女仙中数一数二，他家真君却如此拘礼不愿意单独见，反而在这里画什么男仙人，这，难免不让人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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