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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试探
黑灰的世界,寻一处彩色斑斓的一隅,而安……
——
病房里异常的安静,透过窗户斜射进来的日光明亮得晃眼,星慈睁开眼时便下意识地避开那光,往旁边瞥去,正对旁边那人的眼神,垂着的密睫下平静而淡漠。
星慈眨了一下眼,而后一瞬不瞬地看他。
病床旁的椅子上,元修涅靠坐在那,一只脚微微抬起,好整似暇地搁在那病床下方的拦杆上,被她这么盯着看了一阵才放下腿来,伸手提过旁边的食物盒,“你应该很饿了,吃吧。”
星慈朝那食盒看了眼,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她确是有些饿了,但仍只是微抿了嘴唇,再抬眼看回那人,幽亮的眼神不知是揣测还是试探,也不伸手去接食盒。
僵持了片刻,元修涅抬手过去,本要扶她坐起,只是递过去的一只手还未触到那胳膊时,她便往里缩了。
“我又不会吃了你!”他微喝了声,伸手将她拽了起来。
星慈略觉紧张地坐那,将被褥拉了上去,几乎盖住了半个脸,只露出一双晶莹流光的眼,眼看又要哭。
“不准哭!”
见她被自己斥得微微一颤,元修涅暗吸了口气,闭了一下眼,控制住自己想要伸手掐她脖子的情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于是将那食盒打开,又递了过去,静垂着眼眸道:“你看这点心,五颜六色的,味道应该也不错。”
她往那盒子里望了眼,继而幽亮的眼神看回他,小心翼翼地像是要从他脸上或是眼里找寻什么。
他只得将一块粉色的花生酥拿出,递了过去,用力咬牙道:“张嘴。”
星慈迫于一种无形的压迫,又或是本能地微微张嘴,那糕点塞了过来,伴随着清甜的味道,不用太过咀嚼,便细腻地入了喉。
吃完一块,又一块递了过来,塞到她嘴里,一直到她吃完一整盒的糕点,元修涅才拿纸巾一边低头拭手,一边淡淡开口道:“这样就对了,早点把身体养好,别在我这饿死了,我对那死人也算交代了。”,说话间,递给她一杯水,“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你要乖一点,好好配合,明白了?”
星慈轻轻地点了头。
元修涅望着那双幽亮的眼睛,那双眼纯澈,带着点怯生,且深不见底,微点了头说:“不吵不闹的好很多,我喜欢安静,以后就保持这样。”
星慈出院的时候,正值风轻浪柔的天气,元修涅开车载着她沿着海岸边往木屋的方向驶去。
星慈坐在后座,一边欢喜地吹着海风,一边突发奇问:“我们回家吗?”
“回家?”多陌生的两个字,她这么轻易地脱口而出,却在元修涅的心中激起了千层的波澜,这许些年来,他在这条熟悉的沿海道路上往返了多次,却从未有过回家的感觉,而他也忘了,回家,该是什么感觉……一瞬的茫然失神后,顿生了心浮气躁,猛地一脚踩了刹车,后座的星慈“砰”地一声头磕在了他身后的车座上。
星慈并不清楚状况,只揉着疼痛的额头,奇怪地看着前面人的背影,那背影的颜色很深、很暗,一点也不温暖。
车窗外只有浪花的声音,有节奏地一重一重掀了过来,又退了回去,半响的沉静之后,元修涅重新发动了车子……
车子到了木屋跟前时,星慈透过车窗看着那墙上的被冲洗得斑驳的颜色,跟在元修涅身后闷闷不乐地下了车,进了屋。
刚进门,那背身对她倒酒的人便立了许多规矩:
“不许上阁楼。”
“除了你自己的东西,不许碰别的。”
“不许在我的房子上涂鸦!”
......
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住在这儿的两人未曾说过话,星慈多数时间待在她那间仓房里,无聊时就对着那副小丑面具自问自话。
星慈太喜欢这间仓房了,因为这里有高斯先生的魔术,虽然她看着屋顶飞舞的衣裙,也会贪心地想着:要是我也能飞就好了。
元修涅经过房门口时,听到里面轻言轻语、细细碎碎的声音,似是习以为常,只面无表情地走过。
而星慈对元修涅的淡漠无闻也渐渐习以为常。
时间长了,星慈偶尔也会对那阁楼禁地生了好奇心,趁元修涅不在屋中,她便走到那木梯口,歪头朝那上面张望,但也没敢上去。
她的这点好奇心思,偶被刚回来的元修涅撞上,于是又急匆匆逃回仓房。
两人如同月与影般地在一起生活了月余。
这天,星慈正用捡拾来的贝壳自制了一串风铃,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这亮闪闪的手工作品,正自顾自观赏着,外面忽而传来女人的声音。
“星慈,星慈……”那女人声音古怪,像是故意压低了嗓子。
星慈开了房门,朝门口看去,正见一胖一瘦的两中年女人站在门口,面带略显夸张殷勤的笑容,探头探脑朝屋里看来,来的二人正是胖姨与巧姨。
古桐镇虽远离市区,落于海边,经济落后,民风却算不得淳朴,甚至颇有过分开放的赌淫风气,是以,那些大大小小的娱乐消费场所和那些海边民宿对于游客的竞争也是非常激烈的。
那胖姨名章会琴,正是琴梦演艺厅的老板,身段、打扮均显富态,波浪的卷发,圆润的珍珠项链绕脖一圈,小鼻子巧嘴,且爱化浓妆,穿着极低的吊带连衣裙露出上半的肥胸,话说的激动时,胸部连带着脸上的嘟嘟肉一起抖三抖;那巧姨名刘金莲,经营“红楼”歌厅,身材瘦高一些,不过穿得略显粗俗,总一身黑丝网的收身连衣裙,浓妆艳抹得更甚,涂抹的脂粉怕是海风大些能吹裂出屑子来,却自认够风骚,殊不知那些游客们看到这浓妆便怵了。
星慈刚将从房里走出,还未及反应,那二人便笑着踏进了屋,胖姨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软言细语道:“哎呀,小慈,都瘦了这么多!老高走了,你过得怎么样?不好吧?不如到胖姨那,我给你做些好吃的补补。”
那巧姨也贴上前来,拉住她另一只手,殷勤道:“巧姨我那有好吃的点心,还有很多漂亮的裙子,去我那,去我那。”
星慈自是名副其实的美人胚子,且自带一副空灵嗓音,在胖姨和巧姨眼里,便是闪闪发光的宝贝。
星慈奇怪地看着两人,还未及答话,那二人便你一句我一句争论开来:
胖姨:“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先去我那,之后再去你那的吗?”
巧姨:“说是这么说,也得看人家星慈的选择啊,说不定人家就愿意去我那了呢?”
原是星慈先前在那胖姨的“琴梦”演艺厅唱了一曲后,大获台下观众的青睐,自那后,日日便有来客询问何时才能听到那位名叫Cici的小丑小姐再歌一曲,而Cici本是胖姨临时胡乱编出的名字,如今这名字竟莫名成了“琴梦”歌厅的神秘招牌,而巧姨自知道“琴梦”凭借一小丑打扮的神秘歌者而大有噱头,便向胖姨打听那歌者的来历,胖姨先开始肥水不流外人田,咬紧嘴唇,死活隐瞒着不说,最终也经不住巧姨一番死缠烂打,只得透露给了她,后来,两人又听说高斯先生离世,加上无人代替先前的魔术节目,便寻思着要将他捡回的宝贝带回自己的店里充当活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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