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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四）
明明喝下去的是水，进入身体却像是一道流动的火焰，点燃了我的身体，并不断蔓延着，烧灼着我的血液，肌肉，骨骼。
感觉......要死了......不对，天堂本来也不是活着的人应该在的地方吧......那或许死了才是正常的？
“请不用担心，力量的冲突会让你感到有些许不适，但现在已经结束了。”天使顺了顺我颈部的毛发，声音温柔地说道。
顺毛对狼人来说是表达亲近的行为，如果用人类的行为做类比，大概相当于抚摸脸颊的程度吧。就我个人而言，我还挺享受毛发被抚摸的触感，虽然这并不适用于所有狼人。
毛发相互摩擦发出的轻微“唦唦”声会给我带来十足的安心感，不过即便在部落里，愿意给我顺毛的族人也并没有多少就是了。
“好了，请确认一下是否还有哪里感到不适。”天使温和的嗓音唤醒了正眯着眼睛享受的我，我抖了抖耳朵，环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嗯？我......掉色了？这圣水还带漂白的效果？！艹，我那一身乌黑亮丽的黑毛呢？
澄澈的圣水里倒映着我现在的样子——一身洁白如雪的毛发彰显着圣洁与纯净的气息，一对灿金色的瞳孔里仿佛装满了光明。
“嗯，果然还是雪白的毛色好看。”天使摸了摸我现在丝滑细腻，洁白如雪的后颈毛，十分满意地说道。
“好看你**的！”某位情绪激动的狼人脱口而出道。
不过很可惜，在圣洁无垢的天堂，某些字词会被规则限制，从而被消音......
该说不愧是天堂吗？
“搞成这副样子要是回部落了我怎么见人啊啊啊啊！”我抓着自己的耳朵，十分崩溃地蹲坐在地上，难以接受道。
“理解不能，尘世现在对于美丽的追求难道已经改变了吗？”
“喂，不要把自己的审美随便强加在别人身上啊！”
对于狼人来说，毛发以粗壮浓密，乌黑光滑为美，尤其是对于雄性而言。在狼人传统的观念里，越黑的毛发就象征着越强的雄性气概。一般来说，只有部落最强的雄性，才会拥有最乌黑，最茂密的毛发。
当年父亲能成为部落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他那一身纯黑色的毛发功不可没。
曾经，我也有着一身靓丽的黑色毛发。而现在......
我望着我细腻雪白的毛发，一股极其羞耻的感觉从脚趾涌上了耳朵尖儿。
简直......就像是一个壮年的男人穿上女人的衣服那样羞耻......
不......男人就算是女装，只要把衣服一脱，还是赤条条的一位好汉。但我......我要怎么换回我乌黑浓密的毛发啊啊啊啊啊！
天使头上的光圈闪烁了几下，似乎接收到了什么讯息。祂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原来如此，毕竟是第一次在天堂接待一位本该归属于地狱的客人，下次吾会先读心确认一下客人的喜好......”
“喂喂，读心什么的也没礼貌到哪去啊！”我呲着牙吼了回去。
“......”天使又沉默了片刻。
“喂，你不会已经......”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里带了些许颤音。
“嗯，读过了。”
“多少？”
“过去，现在，未来......所有的所有......”
“我**”
某位情绪激动的狼人再次被天堂的规则消音。
“好了，如果你需要的话，吾向你道歉。”天使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给我顺了顺头顶的毛：“吾还不太习惯与尘世的生灵以这种方式交流，拥有神格的凡人本就不多，能来到神国，却不是吾的信徒的凡人就更少了。”
唔，可恶，果然是已经读过我的心了吗？知道我对摸头什么的相当没辙啊。
虽然我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爽，但我的身体却还是很受用的安定了下来。
“嘛，算了。”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尾巴道：“这么说来，您果然就是......”
那个高高在上的语气，以及声称能够看穿我“过去，现在，未来”的恐怖能力。在这神的国度里，果然就只有那位能做到吧。真是没想到，对神明的觐见最后会是这样，进来前满心的庄严与肃穆现在已经被冲散地渣都不剩了。
“是，但也不完全是。”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面前这位的面容，对我而言始终是一片模糊。我能识别出祂的五官，看清每一个细节，但是一旦移开视线，尝试在脑海中重现那张脸，那张脸就会在我的脑海里迅速地模糊、消散，只余下一片灰雾。
我能判断出这是一副非常美，极为无暇的面庞。但是，我却没有将其记忆，将其保留在脑海中的能力，亦或说是，权限。
不可直视神明！
这一刻，我更深刻地理解到了，对于凡人而言，不可直视神可能并非禁令，而是无法违逆，如同阳光会照射到大地一般，始终运转的法则。
“如果是吾等神明之间的交流，只需要碰触到对方的规则便可以了解到一切。如果是凡人，则需要使用模糊的神谕、神启，避免凡人直接被超越极限的知识摧毁意识。”
“而与你们这些拥有神格，可以被称之为半神的凡人沟通，则是最麻烦的。吾等神明即是一，也是万。而你们半神，却只拥有一，无法理解万。”
面前这位明明看得很真切，却十分矛盾的，仍然面容模糊的天使摊了摊手：“吾，包括这整个神国现在在你面前呈现的一切，就是你所能理解的吾的一部分，是吾‘万’中你所能理解的唯一。”
“不过即便吾已经化身你能够理解的状态，由于格局与视角的不同，还是会给沟通带来不少麻烦。”
“额......”我顶着一脑袋的问号，放弃了思考：“您能用笨蛋也能理解的方式说明一下吗？不瞒您说，其实就算在尘世里，我也不是脑子比较好使的那一类......”
准确地说，狼人里就没几个擅长动脑子的。这大概是因为，一根筋的笨蛋在面对罪力的侵蚀时会更有优势吧！
“那吾举个例子吧！”神明的化身耐心地解释道：
“刚才吾利用圣水改变你的体质，并稍微修饰了一下你的外貌，不仅仅是为了让你能更好的适应天堂无处不在的神圣力量，更主要是因为——”
“这本就是你在未来请求吾所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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