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六章
雪停了,雨也停了,冬日的阳光并不温暖。
玲苏喊着:“停手!停手!”
幸亏小光头已经被打的虚脱了,站都站不起来。但嘴里还在无线的侮辱着袖冶,而他刚刚袒护的女子,早就趁时机跑走了。
在两人中的袖冶留下了豆子大的泪水:“别打了,别打了,他妈别打了,我才是袖冶。”
最后听说校办将两人都给予严重警告处分而管员被要求写几千字的检讨。而小光头身上本来处分就多,被以于退学,他到退学都没认出谁是袖冶。
这件事也从学校传开,都给袖冶称了个称号“不怕死的少女”。
期末。
玲苏接连补考失败,连袖冶也无能为力。玲苏现场画室的发挥总是通过不过考核。就连支晓都看不下去,问:“你平时不挺稳定的,关键时候掉链子,要找找原因。”
玲苏解释道,最近没有转发考神,所以考试成绩差,没有好的成绩。
冬至到来,留在学校的学生少之又少。
支晓努力的帮她争取通过,补齐了学分,千辛万苦可以回家过年了。
三人走在大雪纷飞的大道上。玲苏最先在阳光下挥挥手走了。
支晓看着天空,对着袖冶说:“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那个比赛,好好享受生活。你外婆都跟我说了。”
袖冶笑了笑,她呼了一口气,冬日寒光瞬间将它化为乌有。她其实很早就明白了自己身上的是绝症,只能靠药物缓解,或者去医院里面24小时躺着,直到死。
她说:“其实,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死死算了。但,我发现了这一生,其实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支晓点了点头,身为了学生袖冶,也许不会活到她所期望的将来。但在她的故乡里,小镇开花,落雪,起风,都是她所独有的。
袖冶率先一步登上了班车,她回头看了支晓一眼,支晓对着她笑,也许这就是最后一眼。她坐在了班车靠墙的一角,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梦境告别了,留下的只有沉重的包袱。
回到霞斑镇,街道边CD店的老板也挂起了灯笼,差不多十几个,围着店外一圈,音箱也放着喜庆的过年好。
穿过熟悉的小巷,饶倩的琴行越开越大,甚至一把琴都卖到了上千。而原来的花店也被改成了书店,专门卖小孩子爱看的漫画书。
进入王焉焉开的面馆,店里似乎没人。王焉焉正和小镇牌友们围坐在院子里,众人好奇的眼光掠过了袖冶注视着她。
大姨说:“啊呀,小冶,人这么漂亮。对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实际意思是在问:“是不是去哪鬼混了。”
六婆问:“不要乱说,小冶可是上的美术学校呢!和平常学校不一样的!”她其实想说:“正经的路不走,偏走歪门邪道。”
王焉焉接过手,用方言和她们交流着,实际就是说一顿瞎话:“她可是当地学校派老师过来请去上学的,去不去都可以。你们看,我这孙女就是有才。她们还感谢我教出这么聪明的孙女,感谢啥啊,我啥都没教,她天上就这么优秀......”
滔滔不绝宛如苍龙出海,袖冶赶紧轻手轻脚的贴着墙边,溜过院子。
王焉焉在霞斑镇有一绰号,人工吵架机。她念念有词,想是背过稿子似的:“她是没你们家孙子有才,通过考试上大学。我孙女不要考试就可以,估计是我生前天天做慈善,上天感应了。我劝你们啊,也做做慈善,说不定老天也会感应呢。”
大姨抓出破绽:“你年轻的时候这么穷,哪里的钱做慈善?”
王焉焉淡然一笑,舌战群儒:“谁说做慈善就要钱的?我在日本,帮忙扫地,扫樱花。这个慈善一做就是几年。”
王焉焉早年在日本是扫过地,但是扫自家院子。
六婆问:“现在都没见你怎么做过。”
王焉焉现在谎话自称一派,真真假假谁也不知。
她道:“自然是公道积满了,不用再劳作了。”
六婆:“扯的吧。”
王焉焉说:“你懂个屁。”
王焉焉大获全胜,以一敌二毫无压力,王焉焉眉飞色舞有些嚣张。结果经过这一阵,牌局上大姨和六婆手气全无,王焉焉次次摸双王。两人忍不住相信了上天这一说,直到最后输的两袖空空。
袖冶回到她自己的小房间内,尽管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一点灰尘,一看外婆应该是经常打扫的。
桌边还有小时候抢的刘德华海报,CD盘上刻着Jay Chou ,收音机似乎坏了。她将行李放在床前,打开窗户,寒风一下子吹了进来,午后的暖阳当头。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回到霞斑镇的袖冶毫无思想,完全画不出一幅画,以至于要说画出一幅可以参赛的画作。她站在画板前左思右想,王焉焉在旁经过都察觉不到。
王焉焉从市里买回了一堆年货,堆在楼道旁,边走边说:“就你这整天坐月子似的在家里,画的出才怪。亏我昨天还这么夸你,学了这么多我看你画画还是一般。”
袖冶挥挥手,义正言辞道:“我这要画的可不是普通的,是要参加比赛的。”
“比赛?什么比赛?”
“国际青少年绘画大赛。”
王焉焉思考了一下,缓缓的道:“不晓得,不过最近镇里举行了麻将大赛,我辣手摧花,打败了镇北的饶倩,毫不留情,勇夺冠军。”
袖冶还是第一次听有词语从王焉焉嘴里说出,而且还是“辣手摧花”这种需要特别理解的词。
说起饶倩,袖冶也是好久没有见到了,最幼时袖冶都是拖她来获得画画的基本工具的。
王焉焉:“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炒菜了。还有啊,你爸妈今年不回来。”
袖冶低喃:“又不回来。”
既然画不出,那就索性出去,袖冶整理完衣物,出了院子。门口对头的小卖部的老板娘将擦炮一排排的摆出来,共小孩购买玩耍。
她绕过小卖部,来到琴行门口。琴行上面而下的铁门只掩着半侧,袖冶低头进入,琴行店里灯火通明。里面的门半开着,袖冶纳闷的走进去,四壁刷上了白漆,挂着不同型号吉他。电吉他,民谣吉他,古典吉他各个价位标的明明白白。
房间内是饶倩和一群小孩儿,小孩们年龄不大,似乎没有几岁。他们端正的坐在凳子上,而饶倩站着,手扶着吉他端着的弹奏着。
“你是我今生所爱的人,
相遇在北京三月的黄昏。”
“我想变成一只鸟,
飞过高山飞过了大海。
我想变成一首歌,
每个夜晚都陪着你。
一起入眠。”
在饶倩心里,民谣是独有的奏音。为什么民谣会如此让人爱,就是它只用一把吉他就可以唱出一个人故事。一把吉他演奏可能有些单薄,但深情已足以。
袖冶不明白吉他,她简单的认为就是饶倩当了个吉他老师。课散后,袖冶和饶倩单独的坐在里面的昏灯下。
饶倩主动搭话:“不错,都长这么大了,第一天你来的时候可连我门前的那个土盆栽都矮。”
袖冶“嗯”了几声,饶倩又问:“听说你是去美术学院上课了?”
袖冶回:“一位市里老师把我接走了,要不然我就一辈子待在这了。”
饶倩点了点头,好像很认可这句话。
袖冶看着她问:“你不是本地人为什么要来这里?而且不惜金钱。”
饶倩笑笑:“没什么原因,就是单独的比较喜欢乡下。受够了城市的生活。看到那群孩子了吗,他们都很热爱音乐,我不收一分钱的教他们,就是为了保持他们都一颗童心。”
袖冶看着她,她的话似乎和外婆当年的回答一模一样。她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这么说,如果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去往中国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
在饶倩的回忆中,她说:“我自己也曾有过勇闯天涯的气质,但都被生活的抨击磨平了内心。到后来,还是欠了一屁股的债。”她的眼角逐渐涌出了泪水,手背眼泪打湿,“我父母也这如此被高利贷们追着......到最后虽然他们被判了刑.......”
月影揭开了面纱,袖冶慢慢退去了。
霞斑镇的夜路,她无比的熟悉。冬至的月亮似乎很羞涩,远方的天边有着红云而中午的暖意逝去,仅存的那金色的光芒也将不复存在,渐渐的留下那黑色的夜。
当她回到王焉焉的小院时,走进门口,眼前就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孩很惊讶,他不敢相信的,在这一瞬间,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两人的见面。
......
她又看了看浮杉,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我喜欢画画,就是想把一切美好的实物留在自己的旁边。”
袖冶靠着船框,出神的看着天空,黄昏的半阳一束线的照在了脸庞上,头发轻微被风拂过。“只可惜,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了,也画不了了。”
“你要离开吗?”
“算是吧,外婆说,当天空变成灰色的时候,我就要走了。”
......
这是她童年的玩伴,许久未见的浮杉。
二〇一六年冬至,袖冶擦了擦眼角,但手却不是胶带可以阻止这眼泪。她抽泣的说:“浮杉,我回来了。”
浮杉抱着她道:“我是在做梦吗......袖冶......你他妈不是死了吗.......”
这么冷的秋天,少年的胸膛像是被女孩的深情抗住了,不惧风寒,一直贯穿到心脏里。无数个季节的分穿过这里。若隐若现,有一只萤火虫在风里飞舞,忽明忽暗,难以摆脱。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