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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大约天快黑的时候，男人才重新回来。
卢焕一天没吃饭没喝水，已经快要虚脱了。他半撑起身子，声音较之前虚弱了许多，“怎么样，知道那女孩在哪了吗？”
男人好心从自己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毫不温柔的往他嘴里喂，“在岛上，我们现在去跟她汇合。”
本市并不临海，离的最近的临海城市是黄江市。卢焕看了看周遭，向男人确认：“这里是黄江？”
“我不能告诉你。”男人此时并没有完全信任卢焕，能告诉他冯祝遥在哪已经是顶天了。卢焕也不敢再多问，若把他问烦了，还没等死在仇家手里，就要先折在这了。
因是入暮时分，海风越来越大，掀起的浪头一个比一个猛。忽然一个大浪腾起，卢焕险些被晃到海里。那个男人应该是经验充足，完全不见惧怕，他把卢焕拉到一根桅杆旁边，用绳子捆好，以防他掉下去。
“大哥，你心眼挺好的。”
反正是四顾无言，卢焕干脆和他套起近乎。不过男人也发现了他的意思，冷笑一声，说：“小伙子，别想从我这动歪心思。”
“海生，看紧了那小子，要是掉进海里咱可说不清。”
男人的同伴在舱里探出半个脑袋，朝他们这边喊。
男人扭过头，叫他同伴放心，“已经捆好了。”
“这操/蛋天气，搞不好一会儿还得下雨。你既然把他捆好了，就进来待会儿，我们斗地主呢。”里面的人招呼海生。
海生看来是刚入行，还有着新手的胆怯，他问同伴：“没人看着能行吗？”
里面的人大有嘲笑的意思，扯着洪亮的嗓门喊，“那有啥不行的，他要不老实，干脆扔进海里喂鲨鱼。”
顺便给了卢焕一声警告。
海生看了看卢焕，想着跟他在这也没意思，就说：“你老实点，有事叫我。”
“海生哥。”男人刚要走，就被卢焕叫住，“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吧。”
舱里的人是本市口音，和这个叫海生的明显不同。卢焕曾听人说过，黄江虽然是本省城市，但因为离着山东近，口音与那边相似。
海生有点不耐烦了，说：“关你什么事，老实待着。”
说完还照卢焕的大腿根部踢了一脚。力道却不大，不痛不痒的。这海生估计从前是个本分人，今天头一次接这种活。其他的人一看就是社会上的老油子，若想有逃生的机会，势必要抓住海生做突破口。
“海生哥，那女孩家里有钱。如果你有机会回去，联系她的家人，你尽可能的开条件，她父母一定会答应的。她爸爸叫冯建东，在旧州很有名的。你一打听就知道。”
“小点声。”
海生怕里面的人听见，伸出一根手指压住卢焕的嘴唇，说：“我说过，别在我身上动歪心思。”
男人不似最开始那般，听见有钱就大为所动。卢焕想，谨慎也是好事，但愿他能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海生哥，你说我会死么？”
天空闪了一道惊雷，淅淅沥沥的雨点开始从天空往下滑落。昨天他还坐在教室里做数学题，今天就在这里共海天一色了。
未来，还真是永远具有不确定性。以前他一直想成人成才，现在却连是否能活过十八岁都不知道。
“海生哥，”卢焕的眼镜起了一片薄雾，刚好挡住了他眼底的氤氲。但海生还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他的情绪，“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转告我爸爸，告诉他，我很对不起他。不过他并不出名，你兴许打听不到他这个人。”
后面的话，卢焕其实也是自言自语。如果今天真的是他的末日，父亲将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刻他在想什么。
不知海生想起了什么，他突然蹲下身子，贴近卢焕的耳边，说：“等你家人给够了钱，他们会放你回去。”
海生对卢焕的身份背景并不了解，猜想能被绑架的，想必是有点家底的。
细雨之中，海生的眼神竟然柔软起来，他乌黑的眸子，出乎所料的干净，卢焕看的一清二楚。
因为从小就善看人脸色，卢焕对他的性格有了一定的猜测。只能赌一把了。
在绝境之下，这个男孩半真半假说了番话：
“我家没钱，让我爸凑钱赎我，还不如让他再生一个。再生一个，兴许能比我更争气呢。你不知道，我从小就成绩不好，多努力都达不到我爸的期待值。我妈死的早，我姑姑他们都说我爸是因为我才不再找的。唉，我就是个讨债鬼。这么想死了也好。”
“海生，还来不来？”
舱里的人又催了。怕引起他们怀疑，海生不敢再逗留，起身的时候，他悄悄对卢焕说：“别想那么多，你一定是你爸的骄傲。”
海生走之后，甲板上只有卢焕一个人。
仓里的人斗起了地主，时不时传来“三带二”、“王炸”的声音。
他们打牌的时候，也会闲聊。
“那小子也够倒霉的，老板原本是想绑那丫头，结果这小子不长眼，正好跟着那丫头。”
“该不会是小情侣吧。听说那丫头还怪俊的，倒是这小子呆头呆脑，艳福不浅哦。”
“咱老板那么色，不会对小丫头动手动脚吧？”
“我看是你小子心图不轨吧，看人家眼馋。我可告诉你，那丫头未成年，小心罪加一等，把牢底坐穿。”
“你这就无知了，只要满了十四岁，就没事。”
“哦～看来你小子早惦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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