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身后几米

　　庄围发短信给何端端问何美娟有没有为难她。

　　收到短信的时候，何美娟已经睡了，何端端一个人缩在房间的落地窗边，心不在焉地在手机上下五子棋。

　　一共下了十盘，每局都输。

　　手机上有很多卢焕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她全都置之不理，看着庄围发来的短信，她思索着要不要冷处理。

　　很快庄围又发来一条，说自己被打惨了，语气很戏谑。何端端关掉短信界面，仰头看向窗户外面。今晚的星星没有几颗，城市里很难看到那晚在县城看到过的光辉景象。这让她不自觉想到了他给她的那一吻。

　　何美娟警告她，不许再和庄围联系，并向她保证，一定会跟庄大勇离婚。

　　这一天等了太久，何美娟说之后会带她移民到澳洲，把这边的肮脏过去全都丢掉不要。

　　左义葛、庄围，他们以后只会存在于她越来越模糊的记忆里。

　　她无意于好好告别。如果有一天自己突然消失，他们会有一丝丝的追悔莫及么？她想知道。

　　她承认，在她心里的某一处，有庄围的名字。喜欢和讨厌是硬币的两面，虽然相互对立，却属于同一枚硬币。

　　庄围又发来一条短信：你在哪？我去找你。

　　他们互存电话号码已经很久了，对话框却一直空白。今晚是第一次，他们变得像友人。

　　只要三分钟之内何端端没动静，庄围就会再发一条短信。他在短信里说，他很担心她，希望她看到手机后速回。

　　后来干脆拨电话给她。何端端惊了一下，想按红键的手不小心按了绿键。

　　电话那头，庄围终于松了口气，他焦急地问何端端：“怎么样？没为难你吧。”

　　“没。”她回答。

　　“你在哪，出来见一面？”

　　“不用了吧。”

　　“我有事跟你说。”

　　“那……好吧。”

　　很奇怪，她总拒绝不了庄围。

　　何端端和庄围约在楼下的小花园见面。

　　她刚洗完澡，又没带换洗衣服，穿的是何美娟的睡衣。何美娟喜欢成熟性/感的，所以那是一条白色的真丝睡裙。胸口虽低却能将沟壑挡的严严实实，腰线微收，将少女的秀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白嫩似藕的胳膊露在外面，因为天气冷而僵硬的环在胸口。

　　庄围一见到她，就利索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递过去，“穿这么少，不冷吗？”

　　何端端看着他不再阴郁的眼睛，笑说：“你变了，从前看见我这样穿，肯定会骂我biao子。”

　　有一年夏天何端端穿了一条短裤，被庄围看见了没少嘲笑她，还问她多少钱一晚。那之后何端端再没穿过短裤。

　　“我的一晚很贵的。”

　　当时何端端是这样回答的。现在她又重复了一遍当时的话。

　　庄围也想起了这句似曾相识的话。

　　“还说这个干嘛？”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外套往何端端身上披。她的长发落在纤腰之上，为她穿衣的时候胳膊不可避免的和她半带潮湿的乌发碰触，冰冰凉凉的，还有香气扑鼻。

　　庄围开玩笑说：“如果你的晚上有价格，我真想买下来。”

　　衣服已经穿好，手却还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于是又帮她按扣子。今天他穿了一件好衣服，扣子不好按，他的手可以在她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一边扣一边想，这么美好的人儿，自己那天怎么舍得让她落入畜牲的掌中。

　　扣到胸口那颗扣子之前，庄围松手了。他的衣服很宽松，何端端用手收紧了些。

　　她说：“免费送你一晚。”反正今天之后，他们就会形同陌路。

　　就当是给自己的荒唐青春期留下一个美好版本的结局。尽管面前的人拿的是男二剧本。

　　庄围不自觉地笑了，把双手插进裤口袋，看着天空说：“那我们做点什么呢，可不能浪费。电影里主角们都看星星，可你嫌它们没什么看头。”

　　不经意间，他记住了她说过的很多话。

　　何端端没有仰头，她从宽大外套的口袋里摸出来一盒烟。惊诧地掏出来，问：“学抽烟了？”

　　“嗯，以前不抽是因为不想成为我爸那样的人，现在觉得我跟他没什么两样。血缘这东西，真没法解释。”

　　庄围从何端端手里拿过一根烟，再掏出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白色的烟雾弥弥散出，他一下也没有咳嗽。

　　“看，我还挺有抽烟的天赋。”

　　“你哪跟他一样了？”除了脾气都不好，庄围和庄大勇一点也不像是父子。

　　“都贪图美色，算不算？”

　　何端端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漂亮。庄围见她第一眼，就记住了那张脸。那天晚上回到房间，身体不自觉起了反应，lu的时候面前浮现的总是那张脸。

　　所以见她一次，就骂一次，以为能就此骂走脑海里的那张脸。

　　刚才被庄大勇打得皮开肉绽，他心里想的竟然还是去见一见那张脸。

　　有句话怎么说的，等意识到了，也就晚了。

　　来不及了。

　　“我早就知道你是伪君子，平时躲在屋里没少看盘吧。”

　　刚住到庄围家的时候还不太熟悉，何端端半夜上完厕所误闯过庄围的房间，一推门进去就听见了一连串“嗯嗯啊啊”的糜烂之音。

　　庄围太沉醉了，都没注意到她这个不速之客。

　　所以他抵赖，“我在房里干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别污蔑我，我清纯着呢。”

　　他就看过一次，因为那天她穿了一条牛仔短裤。

　　“你不发脾气，笑着跟我说话的时候，还挺讨人喜欢的。”

　　如果这一刻能早早的出现，该多好。两个人都这样想。

　　“我说，咱俩和解吧。”

　　庄围提议。

　　“好啊。”

　　何端端向他伸出友谊之手，庄围立刻握住，两人就像领导人会晤般庄重严肃。

　　庄围心里卸下一块大石头，可何端端心里的担子更重了。

　　她知道何美娟明天要做的事会毁灭他们的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

　　她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庄围想了很多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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