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继续做实验还是重拾热爱

　　这两天出了趟门，跟着领导出去抽样。

　　我跟着出去的机会也不少了，16年我刚来的第一天中午，领导说要给我办个欢迎仪式，我们就去后面的那条街上找了家小饭店吃饭。点菜前，他问我，会不会喝酒？

　　我不知道怎么算是会喝酒。

　　要我喝酒的话我也是能喝点儿酒的，但我是个内向腼腆的小姑娘，不会敬别人酒，也不知道酒桌上还要打圈，还有好多种说法。

　　我说，能喝一点儿。

　　那天中午我就跟他们一起喝了一瓶啤酒。喝完回了单位，领导问我，没事吧，我摇摇头。

　　他说，那看来可以喝点儿。

　　嗯，可以是可以，但是啤酒的味道不好，而且里面都是汽儿，喝完了以后肚子鼓鼓的，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后来再喝酒我就不喝啤酒了。

　　白酒的话，我喝不出来什么清香型、酱香型或者什么浓香型有什么区别，在我眼里这些东西跟饮料没什么区别，只是它们没有饮料好喝，而且有时候喝完了还会吐。

　　我没有在人前吐过，第一次吐还是有天晚上加班晚了，结束以后，领导带着我跟另一个男生一起出去吃饭，结果我们三个人喝了两瓶二锅头，餐具里面白色玻璃杯，我喝了有三四杯的样子。

　　眼前已经有点儿晕了，但是我知道自己不能晕，还得回去，回去了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能在人前丢人。那种脑子清醒，身体不听使唤的感觉像是漫步云端，脚下软绵绵的，一出门，看这个世界都是晃悠的。

　　我还是分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还能找到领导的车，等着他把我们送回去，临走的时候又交代了一下明天的事情，我坐在椅子上听完他说，就点头说，知道了，你回去了，都快十点了。

　　领导一走，我直接回了宿舍，往床上一趟，整个世界就开始天旋地转的，可是脑子里面却异常清醒，我知道等会儿我还得洗漱，为了防止自己走不到水房去，我打算休息会儿再洗漱，实在不行就不洗漱了。

　　那个时候我还有对象，我就给他打电话，清醒的时候我一般不跟他打电话，我们总是聊□□，那天也可能是酒精上头就很像打电话，很想听他说话，很想借着酒劲儿问他，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们能不能结婚。

　　电话通了，我跟他说我出去喝酒了，喝了好几杯，他惊讶，“那可是好几两了，你现在怎么样？”

　　“还好啊，我什么都知道，就是身体不听使唤，有点儿软绵绵的，没力气。”

　　“那就赶紧洗洗睡了，明天醒了就好了。”

　　我闭上眼睛，说：“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说话了？”

　　“不是，你这不是喝酒了，肯定不舒服，早点儿休息好。”

　　可能女人就是愿意找茬儿，我跟他说：“我不想睡觉，我就想跟你说会儿话。”

　　“你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

　　“喝多的人从来不承认自己喝多了。”

　　“我真的没喝多，我现在清醒得很。”

　　“好好好，你没喝多。”

　　“你说过等我毕业了就结婚的，还算不算数？”

　　“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就想知道，我都毕业了。”

　　“不着急，我这不是还没调回去，等我调回去了我们再说。”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了？”

　　“胡说什么。”

　　“我有感觉的，我们不像别的情侣那么亲密，别人总是打起电话来没完没了，我们打电话撑死三分钟就没得说了，只在□□上面聊天，每天就只聊□□，我们也从来不说家里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家里什么情况，但是我家里什么情况你倒是一清二楚。不谈未来，不聊家庭，我们还要在一起吗？”

　　“你就是想的多，之前不也是打过电话，后来不是因为我晚上要上班就不打了吗。”

　　“可你白天也不跟我打电话，白天甚至□□都不聊，不跟我说你上班的事儿，我除了知道你们在宿舍养了一条金毛什么都不知道！”

　　“白天不联系因为我晚上夜班，白天休息，再说你白天也要上班，怎么能一直聊□□？”

　　我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自己想争一些什么或者证明一些什么，只是我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我，你们结不了婚的，他不会跟你结婚的。

　　我说：“算了，我洗漱准备睡了。”

　　“嗯嗯，那你快洗漱，别乱想了。”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一扔，坐了起来，胃里面翻江倒海的难受，刚走到水房就直接吐了出来。酸味、酒味冲天，熏得我更难受了，眼泪哗哗的就流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心里难受还是喝酒喝的难受。

　　再后来，我又喝过几次酒，每次都不多，也再没有难受过。

　　跟着单位里别人出门抽样，有时候遇上要喝酒的场合就说自己不会喝，反正一个女孩，说不会喝他们也不会惯你。

　　不过，有次实在是推卸不了就直接喝了起来，那个男领导一直敬我酒，而我不回敬好像又有些不懂事，我就端杯子跟他喝了几杯。散场之后，带队的同事问我，没事吧？

　　我摇头，说，没事。

　　他不放心，一路上陪我上去，一直再问我，不舒服了就说，你真没事啊？真没事？

　　我一笑，我真没事。

　　过了一年多，跟领导出去抽样，晚上还是吃饭加喝酒的场合。一桌子都是男士，只我一个女士。

　　当地接待的人问我，能不能喝酒？

　　我看了看领导，领导说，能喝就喝点儿。

　　那好，那就喝点儿。

　　也就是那天晚上，当地人灌得狠了，我出来的时候已经看头顶的灯都眼花了，我们领导被灌的更厉害，走路都走不利索，还得同事扶着他，还有个同事去买解酒药去了。

　　我拿着东西跟着一起下来，住的酒店很近，要穿过一条街，领导站在饭店门口跟当地人告别，等当地的人一走，他就在路旁吐了，他喝的脸红脖子粗的。

　　许是喝多了，人就话多了起来。

　　“太不是东西，就顾着我一个人灌，你们也是，都不来救我！”

　　我听了心里觉得难受，我想我应该勇敢一些，替他分担一点儿压力，他大我十岁，一年多以来他又对我很好，而我不知道有什么能回报给他，就只是在酒场上还有点儿用，可是我实在是性格有些糟糕。人一多就紧张，话都说不利索，怎么去敬酒。晚上的那一张大桌子上围了一圈人，我隔几个人去叫人，人家都不一定能听见我的声音。

　　我们几个一路上听着领导的骂骂咧咧回去了。

　　到了酒店，领导已经开始迷糊了，他喝得多，难受，不舒服，我的房间跟他挨着，我在我屋子里还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我那个时候特别难过，觉得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去敬一圈酒的，好歹也能给他分一点压力下来。

　　我听见隔壁说让我去做什么，我手机响了，说酒店里准备的两瓶矿泉水都没了，让我去楼下买一提上来。

　　我拿着手机就下楼去了，一走路又觉得头晕，扶着把手下楼去了旁边的便利店，直接拿了一提12瓶矿泉水，提了上来。

　　我去敲隔壁的门，同事开门，里面酒气熏天，领导还在骂人。同事说，给我就行了，你去休息吧。我点头的时候就又见另一个同事扶着领导出来去厕所吐。

　　那天晚上，我在屋里听着隔壁兵荒马乱，自己头又疼，但是睡不着，就只是躺在床上后悔，后悔刚才应该多喝点儿，后悔没有给领导帮上忙。最后，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不能再让领导喝成这个样子了，我哪怕喝成那个样子都不能让他喝成这个样子了。

　　后来的几年因为实验任务都压在我身上，跟着出门的机会就少了，也挺好，眼不见心不烦，就当自己不知道。

　　这几个月也出过几次门，不过每次都没有喝酒。

　　这两天出门抽样，完成得异常顺利，到最后一个地点弄完已经下午六点多，我们就吃饭，本来我觉得这次是不用喝酒的，因为带着我们一起走乡窜镇的主任是位女士。晚上吃饭前，当地人说，要不喝点儿酒把，就一瓶，喝完就算。

　　女主任跟领导推辞了一会儿，结果倒酒开喝了。

　　一瓶酒，也没多少，喝酒喝吧，喝完了应该也没什么事。

　　当地人倒酒的时候转到我这里，问我，喝吗？

　　我看了看坐我旁边的领导，领导说，你别看我，想喝就喝点儿。

　　结果当地人就给我倒了点儿进分酒器里。

　　我看了看，也不多，喝完了应该还能出去转转，也许没多会儿酒就散了。

　　开局大家先一起喝了一个，然后就开始个人有个人的说法，女主任跟我喝了一个，当地主任跟我跟我一个，我的分酒器就见了底。然后重新又倒上，继续。

　　当地主任一下敬了领导好几杯，我一看，这又是准备喝趴下一个吗？这次出来只有司机师傅、我跟领导三个人，我看见领导眼睛又开始变红，忽然想起来我不能再让他喝多了，喝多了，谁把他弄回去，司机师傅已经五十多岁了肯定不能照看他，而且司机师傅还不是我们单位的。

　　就只剩下个我。

　　虽然这些年长了年纪，长了头发，但是性格什么的一点儿都没变，我打算敬酒的时候都在心里酝酿了半天，端酒杯的手都冰凉，还抖。

　　敬女主任酒的时候差点儿话都没说清楚，不过好在，酒喝了。

　　开了一个头，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一个一个敬过去就好了，怎么也就一瓶酒的事儿。

　　结果喝完一瓶又开一瓶。

　　在我敬完一圈人的时候我以为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我能喝完一圈已经很了不起了。

　　当地有个人一直都没有喝过酒，最后等我们都喝完之后，他站了起来，拿着分酒器一个人一个人敬过来，我在心里想着，这个人真阴险，就等最后了。还好，这酒喝了没事，我也没觉得怎么想吐或者不舒服，就又喝了几个。

　　喝到最后，大家一起把分酒器里面的酒都喝完了，吃饭。

　　我去看旁边的领导，还可以，没有出现要耍酒疯的现象，他也能自己走回去。

　　等我回了房间，把东西一放，直接往床上一躺就不想起来了，头还是晕，但是这次不头疼，就是头晕，这个酒店里一瓶矿泉水都没有放，楼下酒店大堂还在装修，周围也没有超市，没有超市就没有水。我吧唧了一下嘴，觉得还不是太口干舌燥就没有出门，而且我也不确定我能不能自己出了门。

　　躺了会儿，玩了会儿游戏，就起来去洗澡，身上的酒味有些大，而且还沾上了烟味。

　　站在花洒下面，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行，我有点儿站不住，我还是坐着吧，我就坐在地上，一手拿花洒，一手搭在腿上，用花洒浇了好一会儿我才觉得我可能能够自己站起来了！

　　我站起来又冲了冲就裹了浴巾出去了。

　　躺床上一动不动觉得很舒服，不过床有点儿硬，我陷不进去床里，有些不舒服，这是我睡过的最不好的一个酒店！

　　我躺在床上，一点儿也不困，酒精的效力好像也消退了一些，看了会儿小说我就睡觉了。

　　去年在公司的半年也参加过年会和庆功宴，只是没有跟他们喝过酒，我不喜欢他们，还因为他们里面有个女经理看不起不喝酒的女生，说让我们喝饮料真是委屈了。我当时就在想，非要把你喝趴下了我才是好员工吗？

　　倒是有个姑娘在庆功宴上喝酒喝多了，她刚毕业，员工宿舍的几个人陪着她，我都见她走路打摆了，可是她还是端着杯子跟领导喝酒，这样领导是记住她了，而且肯定影响深刻。

　　还有个姑娘不能喝，喝酒过敏，硬是逼着人家喝酒，结果她喝完眼泪就流了出来。

　　也有能喝的姑娘，已经工作了几年，可能也已经练出来了，所以喝完之后没什么事。

　　那个地方没有我想要保护的人，我捧着一杯果汁混在不能喝酒的队伍里。

　　我并不是讨厌喝酒，只是这酒能少喝就少喝，能不喝就不喝吧。我喝酒是因为我想要凭借自己保护别人，也许杯水车薪，也许并不被在乎，但是我想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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