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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奚希在苏琂的办公室里晃来晃去,“苏琂哥哥,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搭帐篷,露营,看日落,看日出,多浪漫啊。”
“你们去浪漫吧。”苏琂翻看着手里的文件,没有抬头。
“你不去都不好玩啦。求求你了。”奚希坐在苏琂的对面,双手托着下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不去。”
“为什么?为什么呀?”
“不想。”
奚希撇了撇嘴,苏琂一直就是这种性格,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点借口都懒得找的。偏偏自己从小就是颜控,还很吃这套,屡战屡败,越挫越勇,高岭之花嘛,哪能被轻易采撷呢?就算他现在对自己没啥意思,即使他可能就是把自己看成是妹妹,那自己还是离他最近的女人啊。只要他不出家,肯定还是得繁殖下一代的嘛,尤其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里。以苏家和奚家的交情,她绝对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还什么妹妹不妹妹的,又没有血缘关系。奚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地响。
“那我们来交易吧?”奚希敲敲办公桌。
苏琂抬头看她。
“你周末跟我们去玩,我下一期视频去卉卉姐店里拍怎么样?我不会告诉她咱们的交易。”奚希抱着胳膊,一脸骄傲。
“什么视频?”苏琂抬了抬眉毛。
“不是吧不是吧!”奚希一脸受伤,“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我啊。”
苏琂继续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夸张的举动,没有追问的意思。
奚希只好嘟着嘴解释道:“我可是一个有百万粉丝的大网红好吗。虽然卉卉姐的品牌很好看,但是毕竟才刚刚起步,知名度不高。我去拍一期视频可以给她大大宣传一下,很有帮助的。”
解释完了,她一脸期待地看着苏琂,谁知后者不以为然地说:“她不需要我帮。”说完,苏琂就重新低下头,翻看手上的资料。
奚希着急了:“卉卉姐的能力是很强,但是梁家肯定会给她使绊子的呀。”
苏琂淡淡地说:“他们还没这个胆子。就算他们真的敢,我会帮她。”
“哎呀,你真的是一点都不懂女人的难处啊。她刚从婆家好不容易离婚挣脱出来,她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怎么能靠娘家的支持呢。你要是帮她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啊。再说了,苏伯伯和奶奶可完全不支持她离婚的。”见苏琂完全不把自己提的条件放在心上,奚希赶忙把事情说得严重一些。
苏琂顿了顿,他当然知道奚希是故意说得夸张,但是她说的也不无道理。且不说以苏如卉一贯要强的性格,一定不会向人求助,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上,她憋着一口气要证明自己,更不希望他帮她。
“好。什么时候?”
“啊……周六上午十点出发,咱们不见不散,那我不打扰你工作啦,拜拜,亲爱的苏琂哥哥。”苏琂答应得太爽快,奚希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马上回答完抓上手包就往外跑,生怕苏琂反悔。
——
“咔嚓”,虞思用钥匙打开门。把包往沙发上一丢,然后摘下耳机。
“Surprise!”唐语冰从房间里冲出来。虞思吓得无声地跳了一下。
“神经病啊你!”虞思佯怒地推了她一把。
“哈哈哈哈哈哈哈,百发百中。”唐语冰得逞地狂笑不止。
“神经病,你今天晚上不用上班?”虞思往单人沙发上一躺,小腿夹在扶手上晃荡。
“不用啊。傍上了一个有钱公子哥,现在一周大概可以放三天假。”唐语冰走过去坐到另一个扶手上,玩着虞思的头发。
“恭喜。”
“我刚刚看到一个说3分钟快速编头发的教程,借你的头一用。”唐语冰拍拍虞思的肩膀,示意她坐起来。
“不要,累死了。”
“快点快点。”
“好烦啊你。”虞思抱怨道,不情不愿地坐起来。
唐语冰在虞思的头上扯来扯去。
“轻一点,轻一点,大哥,你跟我有仇吗?”
“知道啦。”虞思的头发真是羡慕死她这个秃头少女,随便一抓就一大把,不像她还要靠烫头来撑场子。“你的头发怎么这么多啊。”
“我又不烫又不染又不熬夜,健康生活头发当然好。”
“我是因为头发少才去烫头的好不好。”
虞思转头看她,一脸贱贱的坏笑:“那就是天生的,不好意思啊。”
唐语冰气急败坏地把她的头拧回去:“别乱动。”
“你这周末跟我去玩吧。”唐语冰编着头发说。
“去哪里呀。”虞思下意识想转头,被唐语冰一下摁住。
“芸山。开车差不多两个小时不到。”
“就爬山吗?”
“爬山,露营看日出。怎么样?听着就好玩吧。”
“就我们俩吗?”
“不是。还有几个公子哥。”
“不去。”虞思想都不想就拒绝。
“为啥呀?”唐语冰把头凑到虞思面前,问她。
“我要上班。”
“骗人,你明明就可以请假。”
“你不知道我不喜欢跟不熟的人在一起。”尤其是男人。
“有蛮多人去的,大家不会注意你的。也有正常的女孩子,要是是那种局,我怎么会叫你呀。”唐语冰继续给她编着辫子。
“啥正常的女孩子,你不是正常的女孩子吗?你是仙女啊。”虞思不以为然地说,“想到要跟我不认识的人寒暄我就烦。”
“一起去嘛一起去嘛,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过了。你不想跟我爬山咩。”唐语冰摇晃着虞思的头发。
确实好像是这样,自从她们一起住了以后,就没有一起出去玩过了。两年多了,除了偶尔她送她上上班,她接她下班,就没有怎么一起出过门了。
虞思又想起前两天妈妈跟她打电话。
——
“思思啊,最近都好吧?”每次听到这种小心翼翼的语气,她都难过。
“挺好的。”
“有没有出门交交新朋友啊?那个吴医生说,还是要积极主动的跟人交往,不要总是自己闷着……妈妈不是逼你啊。”
“知道了,我会的。放心吧。”
——
“大概有多少人去呀?”
唐语冰听到虞思有点松动,兴高采烈地说:“六七个吧。”
“我去不会很奇怪吗?我都不认识他们。”
“不会不会。我跟他们已经说过了。”
“哎呀呀,你就认定我会答应,心机!”虞思假装生气,夸张地把头扭到一边。
“嘻嘻嘻,知道你喜欢我嘛,跟我出去玩得机会千载难逢,怎么会不答应。”唐语冰用胳膊搂着虞思的脖子。
虞思一把甩开她:“恶心吧你。”
唐语冰没想到虞思真的会这么轻易的答应,她知道她有多抗拒跟陌生人接触。
她最近是不是好一些了?这一年多以来她状态都挺稳定的,上个月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情况恶化,最近又重新开始吃药。唐语冰没有问过虞思发生了什么,就像虞思也从来没问过她,她们就守着这样的默契,不谈往昔,只过今朝。
平时她不会这样怂恿虞思,但是听说这次苏总也会去,苏氏旗下的星耀娱乐不仅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演艺公司,也是虞思以前的公司。这次说不定能让虞思重新进入电影行业。
她知道虞思有多热爱电影。现在的虞思也很好,但是她还是会怀念曾经的虞思,那么明媚,那么自信,那么勇敢。
——
她第一次遇到虞思的时候,是在金沙,那个该死的三流夜总会。那时,她才19岁。
她被一个变态的客人盯上了,连着几天点她。那天,那个人渣在2楼厕所的洗手台上干她,打她,一边干她一边打她,一边打她一边干她。
她的脸黏黏湿湿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还是血还是鼻涕。
那个人把她丢在地上就走了。地板好恶心。酒水,尿,jing/ye,呕吐物,眼泪,血液,厕所的地面就是二维的夜总会,夜总会就是三维的厕所地板。
真不可思议,她以前连垃圾袋都不敢碰,现在居然躺在这样的地方,还能和和气气地思考。
这是她被抓回来之后第一次想死,也是唯一一次想死。听说海豚可以憋气自杀?真羡慕海豚。
朦朦胧胧地,她听到高跟鞋的声音从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再往里向她一步步靠近。然后,一个有着夸张卷发的高挑女人在她面前蹲下。
“你还好吗?”唐语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虞思把她的上半身扶起来,然后脱下千鸟格的小西装外套把她包起来。
看她没有反应,虞思又继续说:“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去医院?我刚才在想要不要叫人,但是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有麻烦……我录了音,你如果想报警的话,我会作证。”
她的身体逐渐回暖,没什么表情地说:“我是女支女。”
她感觉到扶着她的身体一僵,然后问:“你能起得来吗?我扶你起来。”
唐语冰抓着她的手哆哆嗦嗦地站起来,真的太疼了,疼得心都冷了。
虞思双臂环着她,慢慢地走出厕所。她只有163cm,比穿着高跟鞋的虞思矮了大半个头,好像完完全全地被护在怀里。
她不想死了。她的命就是这么贱,给她半点阳光,她的藤蔓就可以疯狂生长,火烧不尽,风吹又生。
虞思把她扶到一个空的包厢里,让她躺下。她说:“麻烦你把录音删了吧。”
虞思说好,什么都没问。马上掏出手机就删掉了。
“我能帮你什么吗?”虞思蹲在她身边问道。
她摇摇头,转向沙发的里侧。虞思把她身上的外套盖好就走了。过了一会,又有人开门,在桌上放了什么,轻轻地关上门。
过了好一会都再没有声音了,唐语冰转过身子,看到桌上有一杯水还冒着热气,还有一盒开过的芬必得止痛片。
后来她查了一下虞思留下的外套,要几千块钱。这么贵的衣服就这样随便丢下了,她很有钱吧,真是同人不同命。
再后来她才知道,虞思那时候也刚开始工作,一个月几千块钱工资,省吃俭用了好久,买了这件衣服用来谈赞助的时候撑场子。
“你那么贵的衣服丢给我,你不心疼啊?”
“心疼死了好吗?悔得我。”
“那你干嘛还留给我。”
“那里空调很冷啊,万一你都伤成那样还得感冒岂不是很倒霉。而且你的衣服都被撕烂了,这样子很容易吸引变态。”
她第二次见到虞思是在半年后了。她在电影院看完《亲爱的同桌》,青春片就是好,不管多俗在她眼里都很美好。在出放映厅的时候,她看到一个有着夸张卷发的高挑背影。
她直觉就是她。可能也不是直觉,这半年看到符合这样条件的身影,她都会条件反射地跑过去。不过,真是真的是她。
虞思看到她,愣了愣,显然没认出来。今天唐语冰没有化妆,就穿着短袖的过膝连衣裙,单纯得像个女学生。更别提在夜总会的时候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我们在金沙见过。”唐语冰提醒道。
虞思马上想起来了,她笑一笑:“你记性真好。”
虞思跟那天也很不一样,那天她穿了一条天鹅绒的墨绿色小礼服裙,五六厘米的黑色漆皮恨天高,身上披着千鸟格的小西装,带了一个很夸张的酒红色耳钉,还画了大浓妆。
今天,她就穿了一个宽松的黑色印花T恤,深色的牛仔裤和一双白色板鞋。稍微擦了一点点口红,带了一个银色的菱形小耳钉。
“我想请你吃饭。”唐语冰说。
“好啊。”虞思很爽快地说,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可爱。
两人在一家茶餐厅的卡座坐下来。菜等了好久还没上,好在先上了奶茶。
“我叫虞思,你叫什么名字?”
“.…..唐语冰。”她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虞思这个她好久都没用过的名字。
“是哪几个字啊?”虞思喝着奶茶。
“夏虫不可语冰的语冰。”现在大家都叫她“冰冰”,要不笑名字俗气,要不笑她不自量力、脸皮厚,谁还知道夏虫不可语冰。
“很好听诶。我是虞姬的虞,思考的思。”
虞姬?虞思确实也很漂亮,但是看着她蓬松又夸张的卷发,跟虞姬实在不是一个路子的。
“你是自然卷吗?”
“不是,”虞思笑着说,用手指卷了卷肩膀上的一缕卷发,“前段时间一直在刷香港的电影,种草了钟楚红的卷发,然后就变成爆炸头了。”
“很好看。”很有风情。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冷艳,笑起来的时候又显得天真。
“谢谢。”虞思的眼睛又弯弯的。
“为什么你不会看不起我呢?”
“啊……什么。”她的话题一下子跳得太快,虞思一时没反应过来,呛了一下。差点把珍珠呛到气管里了。
“因为没有理由啊,”好不容易咽下去,虞思看着她的眼睛说,“如果你是有苦衷的,那我没什么好看不起你的,如果你是自己选择以这种方式生活的,那这是你的价值取向,我也没什么好看不起的呀。”
她想念这样子的虞思,会对只见过一两次面的人就总是笑得眼睛弯弯的虞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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