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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再次进城,除了被他们碰过的东西,其余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就连城中那层淡淡的薄雾也还是那样,老洋人直接到了屠房里,割了几大块“新鲜”的牦牛肉备用。
昨天晚上本想等到天亮,看清那高大“蜂巢”的结构再直捣黄龙,但城中的光线依然昏暗,露在地面上的“大蜂巢”仅是半截,更大的部分深陷在地底,按照魔国的价值观,重要的权利机构,应该都在地底,于是众人绕着城下走,找到最大的一个洞穴进入“蜂巢”内部,里面的洞穴之密集,结构之复杂,真如蜂窝蚁巢一般,可能这些洞穴有很多是天然就存在的,否则单以那时候的人力和器械,很难想像做出这种工程。
众人找最大的一条通道走向地底,这里的通道与两侧的洞窟中,都有灯火照明,每向前走一段,鹧鸪哨就在用笔将地形记在本子上,他画草图的速度极快,一路走下去,也并未耽搁太多的时间,就绘制了一张简易实用的路线图。
陈玉楼不时用手电筒去照射两旁的洞屋,大部分没灯火地洞屋中,都是空空如也,越往深处走,洞屋的数量也就越少,规模却是越来越大。
巢城地下的尽头,是两扇虚拟着的大石门,通道的左右两侧还各有一道门洞,门洞上分别嵌着一蓝一白两块宝石,用手电筒往里一照,左侧的洞内,有数十平米见方,穹顶很高,深处有个石造的鬼头雕像,鬼头面目丑恶狰狞,下方刻着一排七星瓢虫的图案,四个角落里燃着微弱的牛油灯,最中间的地面上,并排放着黑牛、白马这两只被蒸熟了的祭品,另一边门洞里的事物也差不多。
其他人举起武器以防意外,鹧鸪哨推开了尽头处的石门,众人一进去就立刻感到一阵恶寒直透心肺,这殿里又阴又凉,与上边几层的环境截然不同,眼中所见,是一间珠光宝气的神殿,不过殿中虽然多有灯火,却都十分昏暗。
随后众人走进了石门后的大殿,这里只有一进,石柱上都有灯火,墙上满满当当的绷着几百张人皮,以前看见壁画都是绘在墙上,而这里竟然是用红、白、黑、蓝四色将城中的重要事件纹到了人皮表面,也是众人在“恶罗海城”中所见到唯一有记载的绘卷,以及符号标记的地方。
殿中还有一些大型祭器,最深处则有一些luo体女性的神像,鹧鸪哨只看了几眼就说“这些人皮上记载的信息太重要了,虽然符号不能完全看懂,但结合世界制敌宝珠雄师大王说唱长诗中,与魔国战争的那一部分内容,与殿中记载的魔国重大事件相结合,就能了解那些鲜为人知的古老历史,可以解开咱们面临的大部分难题。”
于是就让其他人在殿中负责烤些牛肉当午餐,陈鹧张三人去分析那些人皮上的绘卷,逐渐理清了一条条的线索。
“恶罗海城”作为魔国的主城,其政权体系完全不同于其余的国家,魔国鼎盛时期的统治范围覆盖昆仑山周边,历代没有国王,直接由他们供奉的主神“蛇神的遗骨”统率,所有的重大决策,都由国中祭师通过向“蛇神之骨”进行祭祀后,再占卜所得,在那个古老的时代中,“占卜”是很严肃重大的活动,并非能轻易举行,其中要间隔数年,乃至十数年才能举行一次。
魔国没有国王,这也是城中没有王宫,而只有神殿的原因,所谓的王室成员,都是一些地位极高,掌握着话语权的巫师,但这些人的地位在国中要排到第五之后。
在魔国的价值观中,“蛇神之骨”是最高神,仅次于这“邪神”的是其埋骨的洞穴;再次之的,则是那种头顶生有一只黑色肉眼的“净见阿含”(巨目之蛇)。
然后就是魔国传说中出现最多的“鬼母”,魔国的宗教认为,每一代鬼母都是转生再世,从不能以面目示人,永远都要遮挡着脸部,因为他们的眼睛是足可以匹敌于“佛眼”的第七种眼睛:“魔眼”。佛眼无边,魔眼也并非每一代鬼母都能有这种妖瞳。
在鬼母之下的,才是掌握一些邪术,类似痋术原始形态的几位主祭师,当然那时候的痋术,远没有献王时期的复杂,不能害人于无形,主要是用来举行重大祭祀。
他们的葬俗也十分奇特,只有“主祭师”才能有资格被葬入九层妖楼,第一位鬼母——被视为邪神之女的“念凶黑颜”就被葬在了龙顶冰川的妖塔里,这些名词都多次在格萨尔王的传说中被提及。
这些人皮绘卷上,在一些描绘战争场面场景中,甚至还可以看到狼群等野兽的参与,不过像白狼王与达普鬼虫的地位就很低了,仅相当于妖奴。
在格萨尔王的传说中,由于“北方妖魔”(魔国)的侵略,岭地、戎地、加地三国曾经多次面临灭族之厄,终于在高原上出现了一位制敌宝珠的王,加上莲花生大师的协助,带领三国联军,踏入北方的雪域斩妖除魔,一举覆灭了魔国,魔国的突然衰弱,很可能就是由于“恶罗海城”出现的毁灭性灾难,但在这些人皮上,并没有对这件事情的记载。
这时老洋人招呼他们:“绘卷之后也可以再看,先吃了饭再说吧。”
陈玉楼也觉得腹中饥火上升,便把这些事暂时放下,过去吃东西,回头一看鹧鸪哨仍然在出神的望着最后几张人皮,叫了他好几次,这才走过来。
但鹧鸪哨没去拿老洋人烤的牛肉,直接走到陈玉楼身边,漫不经心的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看他的后颈,这时候鹧鸪哨脸色已经不对了,又要去看张栀的后脖子,张栀知道他是发现了什么,让他看了一眼后颈。
但鹧鸪哨看完她后颈之后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好像本来笃定的一件事被推翻的反常。陈玉楼看鹧鸪哨的表情,知道应该是出什么事了,果然鹧鸪哨说:“我想这座城根本不是恶罗海城,而是无底鬼洞……只是还有些地方不对劲,我想不出原因。”
陈玉楼早在去云南之前就听鹧鸪哨介绍过诅咒和鬼洞,此刻见他那么说,便扒开自己后脖子的衣领努力想看是不是有了红斑,可他是没能三百六十度旋转的脖子,只好去张栀身边轻拨开她的领子,可是入眼的仍是凝脂白玉般的肌肤,没有一点痕迹。
这时鹧鸪哨说:“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陈兄和张姑娘最近一个多月始终是和我们在一起,不可能独自去了新疆沙漠的鬼洞,也就不可能染上诅咒。”然后鹧鸪哨把其他人带到最后几张人皮壁画前,看了上边向“蛇神之骨”献祭的仪式,继续说:“蛇神埋骨的地方就是鬼洞,蛇神的两个神迹,一个是身体腐烂得只剩骨架但它的大脑依然保存着行境幻化的力量,另外蛇头上的那颗巨眼,也就是雮尘珠可以使它的灵魂长生不灭。并且这个巨眼还可以作为通向行境幻化之门的通道,也就是佛经中描述的第七种眼睛——妖瞳。
在人皮壁画最后的仪式描绘中,魔国的先祖取走了蛇骨的眼睛,并且掌握了其中的秘密,然后远赴昆仑山建立了庞大的宗教神权,每当国中有拥有鬼眼的鬼母,便要开启眼中的通道,举行繁杂的仪式,将俘虏来的奴隶用来祭祀蛇骨,凡是用肉眼见过行境幻化的奴隶,都会被钉上眼球的印记,然后像牲口般的圈养起来,直到他们血液凝固而死。
魔国附近的若干国家,无数的百姓都沦为了蛇骨祭品。直到格萨尔王和莲花生大师携手,将那颗转生的宝珠凤凰胆用计夺走,联军扫荡了妖魔的巢穴,制敌宝珠之王的事迹,在雪域高原说唱诗人的口中,不断传唱至今。
凤凰胆很可能在那个动荡不安的时代,流入了中原,到此为止,雮尘珠的来龙去脉,基本上算是搞清楚了,但恶罗海城中的居民去了哪里,大概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张姑娘曾提起过水晶尸没有眼睛和脑子,猜测可能是祭祀的需要。一直到我看见人皮壁画中最后的仪式那部分,就像你推测的那样,轮回宗想继续祖先的祭祀,开启了一座本已消失于世的古城,这座城是鬼母生前的记忆,在那屠房里,刚刚被斩首的牦牛。煮熟的牛肉,门上未干的血手印,也许并非发生于同一时间。这些都是在鬼母眼中留下深刻印象的碎片,通过妖瞳构造的一座记忆之城。虽然只是鬼眼利用鬼洞的能量,所创造出来的镜像之城,但它同样是客观真实存在的,就如同鬼洞,看到它的人都会成为蛇骨的祭品,可以随时离开,但临死的时候,你还是属于这里的,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开,甩不掉,鬼洞是个永无休止的噩梦……”
听到这,众人也明白了原来刚刚那“恶罗海城”就是诅咒的起源——无底鬼洞,老洋人去看陈玉楼的脖后,果然看到他后颈上有个浅浅的圆形红痕,像是从内而外渗出来的一圈红疹,只不过还非常模糊,若非有意去看,绝难发现。只是为什么张栀却没有受到诅咒呢?
鹧鸪哨却说这就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但张栀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因为她本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是来自一个“虚数空间”,所以这里的“虚数空间”中的诅咒对她来说没有用。此刻回家的线索好像逐渐明晰,仔细去想又抓不住头尾。看来这次出了昆仑山,她可能要去一趟黑沙漠的鬼洞了。
鹧鸪哨面带愧色,走到陈玉楼面前抱拳道:“陈兄,这次你能来相助我万分感激,只是没想到把你也卷了进来,我……”陈玉楼一拳捶在鹧鸪哨的右肩,脸色不见被诅咒的阴霾,笑着打断他的愧疚之语。
“鹧鸪哨兄弟不必自责,人生在世,当得一个‘义’字为先,既然我能来这昆仑山,便已做好最坏的准备,虽说这座城也并非真正的恶罗海城,但事物都有它的两面,如果不到这里,咱们也无法见到这些记录着魔国仪式真相的人皮壁画,这说明咱们还是命不该绝,那么然后,然后……”
张栀接口说:“然后只要找到真正的恶罗海城遗迹,在最深处的祭坛里,举行相反的仪式,用雮尘珠关闭行境幻化,这个诅咒也就会随之结束,我想这种鬼洞的诅咒,很可能是一种通过眼睛来感染的病症,而行境幻化就是一种虚数空间,也就是异世界,这病症只存在于那个虚数空间中,切断它们之间的联系,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众人一听张栀的分析,醍醐灌顶,一个问题的突破,带来的是全盘皆活。鹧鸪哨也来了精神,接下来的行动不仅关乎他族人的性命,还关乎被误受诅咒的陈玉楼和张栀。他听了张栀的话,马上招呼众人向上走,回到城边的绿岩上去。
于是大伙抄起东西,匆匆忙忙按原路返回,绿岩的两侧,一边是笼罩在暮色中的“恶罗海城”,但那是鬼母的记忆。而绿岩的另一边,是清澈透明的“风蚀湖”,湖中的大群白胡子鱼,以及湖底那密密麻麻的风蚀岩洞,都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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