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tty boy

　　周栀坐在床上看电视，已经洗完了澡，裹着白色的浴袍，桌子上放着几道菜，陆铭把手放在上面试试，还有温度。
　　“你还没吃？”
　　“嗯，还没饿，你不是说过来么。”
　　陆铭贴着周栀坐下，发现他的头发还是湿的，便把吹风机拿过来给他吹头发。
　　其实陆铭自己给自己吹头发的时候就觉得太麻烦了，所以他很少留长头发，但是给周栀吹的时候，又不是这样。
　　周栀的头发很软，有一点长，低头的时候会稍微盖住眉眼，额头中央一个美人尖，陆铭把吹风机关了放在一边，把周栀的下巴抬起来，低头跟他接吻。
　　之前的时候，周栀总时不时撩他一下，撩得陆铭心里蠢蠢欲动表面上又只能装毫无波澜，可是表明心意之后，陆铭总觉得周栀好像忽然变得比以前害羞了，每次接吻的时候似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陆铭一边亲着他，一边换了个方向，在床上坐下之后，把周栀抱到了自己腿上。
　　周栀睁开眼看他，浑身开始发硬，陆铭心里觉得好笑，便舔了舔周栀的嘴唇，拉开一些距离，“在想什么？”
　　周栀眼珠移到左边又移到右边，抱着陆铭的脖子，“没想什么。”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周栀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对陆铭说，“找你的。”
　　陆铭往屏幕上一看，妈。
　　“你妈吗？”
　　“你妈妈？”
　　“对，我妈。”
　　周栀把手机塞到满脸无措的陆铭手里，把电视的声音关小了一点。

　　“喂，你好，我是陆铭。”
　　陆铭不尴不尬地把手机接过来，接通，心想按辈分的话得叫岳母，怎么的也得叫个阿姨，但是一是自己比周栀大了七八岁，二是周栀妈妈看起来也就三十几不到四十的样子，这声阿姨他实在叫不出口，索性直接省略了。
　　“陆铭你好，我是周栀的妈妈。”
　　周栀妈妈说起话来温婉有礼，一点也不强势，要不是陆铭见过她，只听声音，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古代大户人家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
　　“你好你好！过年好！”
　　陆铭像应声虫一样把拜年的话又说了一遍，没办法，实在没得说，也不知道周栀妈妈为什么要直接找他，一时心里打鼓，想这想那，周栀在一旁偷笑。
　　“不用客气，陆铭，我找你说话，你肯定很诧异吧。”
　　周栀妈妈倒是娓娓道来，不急不躁。
　　“......是挺吃惊的。”
　　陆铭也不遮遮掩掩的了，现在他差不多能猜到周栀肯定是跟他妈妈说了关于他的事，但是他不知道周栀到底怎么说的，因此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听说周栀跟你回家过年了是吧，那给你添麻烦了，还请你多多担待。”
　　陆铭心想妈呀要是你知道他是自己在外面也不知道会不会直接飞过来撕了我。
　　“没有没有！”
　　陆铭看了旁边的周栀一眼，“他很好，很懂事，一点也不麻烦。”
　　周栀妈妈闻言笑了下，接着道，“陆铭，我这边在忙着，不然大过年的怎么也得去看看周栀，你们的事他跟我说了一些，我也不绕圈子了，其实上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跟他爸就感觉到了，能让周栀这么放下戒备的人，你是第一个。”
　　陆铭静静听着。
　　“不知道周栀跟你说过没有，从小我们也没怎么陪在他身边过，而且可能跟我们一直以来对他的教育方式也有一定的关系，就算是在我们面前，他也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有什么心里话也不说，有什么事也很少表现出来，从来不撒娇，也不发脾气、闹小别扭，更不用说大笑跟哭了。”
　　陆铭边听边往周栀那看，觉得周栀妈妈形容的那个周栀跟他看到的这个周栀差了还真不少。
　　“他从小就是个孤独的孩子，一块玩的朋友也有一些，但是从没有谁被他带来家里过，那天我看你自己开门进来，就知道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了。”
　　“这么跟你说你肯定会觉得难以相信，其实我跟他爸都没吃过他做的饭，只是听家里的阿姨说，周栀会自己做饭，你也许不是特别清楚，你对周栀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陆铭想说我懂，但是周栀妈妈又继续道，“我刚才听周栀说你现在换了工作是吗？虽然我跟他爸爸都不太赞成你这么做，不过现在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先要谢谢你，为周栀放弃了这么多......”
　　“阿姨，”陆铭是真叫不出口，但是又不能什么也不叫直接打断她的话，只得仗着对方反正现在也看不见他他就厚着脸皮叫了，“我没有为周栀放弃什么，相反的，我只是换了一种生活的方式，而且还得到了很多。”
　　这句话大概有点出乎周栀妈妈的意料，她愣了一下，接着笑了，说，“陆铭，周栀没有看错人。”
　　陆铭在心里吁出一口气，知道如果这是一场面试，那么自己大概可以算是初步合格了。
　　“好吧，陆铭，你们俩都是大人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以后还太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过我希望你也好周栀也好，都要把握好自己，相互扶持，彼此照顾，如果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或者给他爸爸，那么，再见，陆铭。”
　　“再见。”
　　陆铭顺着说。

　　“我妈怎么说的？”
　　周栀在吃薯片，看见陆铭有点发呆，顺手往他嘴里也塞了一片，陆铭条件反射嚼了几下，然后说，“说让咱们好好的。”
　　周栀点点头，不以为意，仿佛早就知道他妈妈会说什么。
　　“饿了？我打电话让服务员把菜去热一下。”
　　“好。”
　　服务员很快来了，把菜端上小车推走，悄无声息带上了门，期间都没往两个人身上多看一眼。果然什么样的钱买什么样的服务。
　　“......我这是，通过你父母的官方认证了？”
　　陆铭仍然有点难以相信，这也太顺利了吧。
　　“官方认证是我这！”周栀敲一下陆铭的头，“我妈只是说为了以示正式，想跟你说两句。本来其实是应该我爸打的，不过他好像还在开会，不想错过这个时间，就我妈打了。”
　　陆铭贴贴周栀的脸，“你应该告诉我，然后我主动打过去才对。”
　　“没关系的，不用计较那么多。”
　　菜送了回来，还有一瓶红酒，已经起开了，陆铭在两个酒杯里各倒了一点，拿在手里，把胳膊肘横着抬起来，看着周栀。
　　“干嘛？”
　　周栀不明白。
　　“跟我一样。”
　　于是周栀摆了个跟陆铭一样的姿势，陆铭拿着酒杯从周栀胳膊圈起的圈儿里穿过去，酒杯凑近嘴巴，周栀脸突然就红了，然后两个人一起仰头把酒喝尽。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

　　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正进行到高潮，主持人站在台上跟全国人民一起倒数，五，四，三，二，一！
　　陆铭抱着周栀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在开始倒数的时候开始接吻，直到喘不过气来，然后一起望向窗外。
　　从窗户里望出去，能看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疯狂闪烁的霓虹，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在天空中骤然爆开的硕大灿烂无比的烟花，欢呼跳跃的人群，在看不到的远方，仿佛有一股激荡的气流沿着地平线掀起来，像地震一样震荡过每一个人的身体，一个声音同时在每一个人的心底响起来，啊！新的一年来了！
　　过去烟尘滚滚或者狼狈不堪，游戏人间还是苟延残喘，新的一年到来的时候，似乎大家又重新站在了一条起跑线上，收拾行囊，准备又一次出发。
　　母亲虽然什么都没说，陆铭也能感觉到他们的态度大概已经开始动摇，或许未来某一天，真的能够和平相处。
　　周栀父母表现出的理智宽容跟接纳，也让陆铭对未来更加有信心。
　　“老师，新的一年你有什么愿望？”
　　周栀侧过脸问陆铭，陆铭在他嘴角上亲一下，“希望你考上心仪的大学，希望我赚更多的钱，另外，不要再叫我老师了好不好，宝贝？”
　　周栀眨眨眼，转过身来坐在陆铭腰上，揪他的衣领，“知道为什么以前不叫你老师，现在又叫了吗？”
　　陆铭摇摇头，周栀说，“以前叫老师，就像是在你我之间立起了一道屏障，现在叫老师，是觉得以这种方式认识你也不错。虽然没能一起跟你经历大学时光，但是用以后的日子来补偿，也挺好。”
　　于是陆铭就暗下决心，决定一定要考上周栀考的那所大学的研究生。
　　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但是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前路像是突然铺满了金光，变成了康庄大道。
　　总有那么一天，你想要的，都会得到，你希望的，都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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