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tty boy

　　“今天你负责洗菜。”
　　周栀进门的时候说，陆铭反射性点了点头，周栀过去沙发那儿坐着，打开了电视，陆铭才反应过来，洗碗按惯例是我的，洗菜也是我的，那你干什么？
　　周栀在家里的时候，不喜欢穿鞋，老是光着脚在地毯上走，或者直接坐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坐累了就在沙发上躺一会儿，看起来很惬意的样子。陆铭也偷偷试过把鞋子脱了，但是地毯上软绵绵的，蹭得人脚心里痒痒的，有点儿奇怪。
　　陆铭认命地把一大袋子菜拎到厨房里，把盘盘碗碗都拿出来，洗好一样放进去一样，边洗边想，平时都是人家做饭，我吃现成的，今天这也就洗个菜，没什么不平衡的。洗完菜以后摆满了整张桌子也没摆下。
　　羊肉和牛肉都是切好的，在保鲜盒里装着，不用洗，也不用再占盘子，吃的时候直接下进去就行。
　　“洗好了，你看看还干嘛？”陆铭像个大厨的小助理一样虚心请教。
　　周栀走进厨房，看见陆铭洗好摆好的菜挑了一下眉，大概是在表示赞许，“行了，没你的事了，等着吃就行了。”
　　陆铭把手擦干，坐在桌子旁边，看周栀把新买的锅先用热水冲干净，放在燃气灶上烧了一会儿，然后又拿了一块切好的肥猪肉在锅里跟刷锅一样抹了一会儿，最后又用热水洗了一遍。
　　接下来就跟平常炒菜的时候差不多，放了油跟调料进去炒，炒了一会儿之后把火锅底料也放进去一块炒了，过了几分钟才加水煮了起来。
　　“不是直接放水里煮的吗？”
　　“直接放水里煮也行，不过网上说这样比较入味。”
　　“你刚学的？”
　　“是啊，我没自己在家做过，第一回，不知道怎么样。”
　　“......”
　　“反正闻着是挺香的！”

　　周栀从厨房柜子里拖了一个没拆封的电磁炉出来，接上电，放到了餐桌上，等锅里的水烧开了，把锅从燃气灶上移到了电磁炉上。
　　“好了，可以放菜了。”
　　周栀又拿了两个小碗，把蘸料放进去，一人一个，正式开吃。
　　盖子一掀开，香味一冒出来，陆铭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比饭店里的还香。周栀问，“先下菜还是先下肉？对了，冰箱里还有虾，我去拿点。”
　　说着就起身要去拿。
　　“不用了不用了！这些咱俩也吃不完。都行。”
　　陆铭看看摆了一桌子也没摆完，厨房流理台上还摆了几个的盘子，虽然每样的量不大，但是样数也太多了。
　　“行，那就吃吧。”
　　周栀直接打开了两盒羊肉放进去，几个翻滚之后，陆铭趁着肉还嫩赶紧往外捞，一边捞一边催周栀，“你快点！再煮就老了。”
　　“吃你的吧，瞎操什么心。”
　　陆铭把热腾腾的肉放在蘸料里蘸了一下，温度降低，正好一口吃进嘴里，又香又嫩，还带着新鲜的甜美，恨不得让人把舌头都吞进去。
　　“那我可不客气了！”
　　周栀瞥了陆铭一眼，没说话，不过陆铭知道他什么意思，好像你什么时候客气过一样。

　　虽然开着空调，但火锅一直滚开，吃着吃着陆铭就出了一身汗。
　　陆铭发现周栀吃火锅比平常吃的好像多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他吃得比较慢，只见他吃，没见他出汗。“你怎么不出汗？”
　　周栀揪了一下衣领，“我脸上不大出汗，身上出的多。”
　　陆铭低头继续吃，目光顺着周栀的手移到他的脖颈上，他的衬衣解开了三颗扣，锁骨下面一小片皮肤都露在外面，平滑细腻，有着不明显的起伏的线条。
　　在家跑的跟在外面跑的就是不一样，陆铭用眼角瞟自己浅麦色的胳膊，在心里自我安慰，男人就是要黑一点，黑一点才显得成熟。
　　在周栀把每个盘子里的菜都吃了两筷子之后，他就停下不吃了，然后对陆铭说，“吃不完晚上可以接着吃，别撑坏了。”
　　陆铭瞬间脸一红，觉得周栀跟自己说话的语气就像是跟一头饿了好久还不知道饥饱的小动物说话一样，不过他低着头，周栀应该看不见。
　　在陆铭接着吃到饱，然后把腾出来的盘子拿去刷完了的时候，周栀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
　　“我也回去洗个澡。”
　　“你洗完还回来吗？”
　　周栀问完就皱了一下眉，似乎也没想到自己怎么顺嘴就问出了这么一句话，陆铭也有点发呆，“啊？”
　　“......没事，算了，走。”
　　周栀进书房拿了一本书出来，推着陆铭往外走，“走啊，不是去洗澡么。”
　　是去洗澡，不过你去干什么啊？

　　周栀直接穿了拖鞋出来，把门关上，跟在陆铭后面进了门。
　　“那，我去洗澡了。”
　　“哦。”
　　陆铭进了厕所，把门关了一半又出来，拿了换洗衣服进去，周栀熟门熟路把嗡嗡响的空调打开，盘膝坐在了旧沙发上，看他手里的那本书。
　　陆铭寻摸了好一会儿，才把衣服小心挂在了门把手后面。里面没有放衣服的地方，家里又没有别的人，他平常都是光着进去，光着出来。
　　听到周栀随口问出的那句话的时候，他不由得也愣住了，一种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之前那些是出于客观还是主观的理由就不去分析它了，现在好像真没有什么非黏在一起的借口了。
　　虽然两个人没有任何越轨的举动，但就是一直像现在这样下去，也不能称之为正常，其实两个人心里都心知肚明，只是不约而同那样，都不提这个话题。
　　陆铭脑子里有点乱，他想在里面多呆一会儿，冲冲水冷静一下，但是周栀就在外面坐着，他不想让他误会，哪怕是猜测自己在里面这么长时间在干什么。
　　匆匆冲了一会儿，陆铭就换上衣服出去了。
　　屋子里不是特别热，空调的声音有点大，陆铭擦着头发，“你要是不觉得热，我改开风扇了，空调有点吵。”
　　周栀抬头看了陆铭一眼，脸上的笑容有点不同以往的意味，他伸了一下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陆铭打开风扇之后站在旁边吹头发，眼见周栀嘴角上越来越大最后终于藏不住的笑容露了出来。

　　“在看什么？”
　　陆铭看见周栀好像腿上放着一本书，以为是刚才他自己带过来的那一本，不过以周栀的个性，不可能带本笑话过来看，应该说，他不是个会有笑话书的人。
　　周栀咳了一声，还是低着头，“没什么。”
　　陆铭摸摸半干的头发，悄无声息走到周栀背后，接着就想把他手里的东西抢过来，不过陆铭还没伸手，周栀就觉察到什么似的，猛地往另一边一侧身，陆铭扑倒在沙发背上，“拿过来！”
　　“我就是现在拿过去，反正也已经看完了。”
　　周栀看着陆铭笑得有点促狭，还有点有恃无恐，晃了晃手里的影集。
　　是的，影集，就是那个现在的人估计有很多都不知道了的古董一样的小册子。曾经风靡一时，大家都喜欢把洗出来的照片一张一张收集在一起，影集的每一页上面都带着一个塑料的小袋子，正好背对背放进两张照片去，看的时候就跟看书一样，一页一页翻开来看。
　　周栀手里的是陆铭家里仅有的一本影集，都是他小时候的照片，后来，后来好像除了学校里要的一寸两寸的照片，就没有时间照像了，再后来，他甚至越来越少出现在家里了。
　　仿佛有十分久远的气息穿越时间空间而来，骤然打开遥远的记忆，里面的每一张照片，陆铭都清楚是什么样，什么时间照的，都有谁，还有上面每一个人的动作。
　　陆铭把毛巾放到一边，转过沙发，在周栀旁边坐下，“行了，别躲了，知道你都看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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