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赔

　　许家没什么需要拜年的亲戚，林远原以为自己也就不用见客，但年初三的时候，许家却迎来了两位意料之外的客人。来的人是方家的老两口，方清茗的父母，也就是林远的外祖父母。

　　两位过来的目的也很简单——看外孙。

　　今年因为林远在的缘故，张姨干脆就多放几天假，年初五以后再回来。所以方家老两口登门的时候，林远正在准备午饭的吃食。

　　林远母亲的急脾气可以说完全遗传自她的父亲方满良。

　　去开门的是许父，方老爷子进门一坐下问道：“你父亲最近身体可好？听闻他之前一直在国外疗养。”

　　虽是同辈，但许老爷子的年龄还是要比方老爷子长那么几岁。

　　“劳您挂心了。我父亲身体还不错。”许父答道，许母刚收到许父的信号，叫老爷子去了。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可是给老哥哥我拜年来了？”许老爷子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那不是听闻许老哥回国了，自然是想来看看老大哥了。”方老爷子笑着说，笑容真诚但还有一些急迫。

　　原来，当年下乡的时候，方老爷子和许老爷子在一个大队里边，两人又是同乡，情谊自然就比旁人深厚了些。后来回了北城之后，两家关系也一直不错。不过随着老一辈的退休，新一辈开始掌权，大家各忙各的，来往的也就少了。何况许老爷子近年来确实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国外，许家父母又是搞学术的，联系的也就更少了。

　　“我看你啊，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许老爷子走到沙发边坐下。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也可就直说了，我外孙是不是在你家？”方老爷子看了一圈，并没见自己的外孙，就连对方那个人人称羡的孙子也没看到。

　　“哦？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你还有个外孙。”许家除许宴澜外还不知道林远的身世，许老爷子也只是知道方家原来有个女儿，但后来据说是跟着一个穷小伙私奔了，和方家断了联系，这么些年也没见方家的女儿回来。

　　“许老哥你就别装傻了，我家子熹可都告诉我了。虽然你们把我外孙接到你们家来照料是想报答，但现在我们既然来了，自然是和我们回方家了。”方老爷子还以为对方是故意不肯放人。

　　正在这时，林远和许宴澜从厨房出来，正好对上客厅几人的眼，许宴澜的手里还端着两盘熹好的水果。林远在厨房隐约听见动静，以为是来了客人，就洗了水果和许宴澜端出来。

　　林远刚一出现。方老爷子就站了起来，一旁安静的方老夫人更是快步地走到林远身边，红着眼眶，颤抖着声音说：“你就是小远吧。和清芸长得真像。我是你的外婆啊。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也怪你那狠心的妈，也没早点告诉你我们的存在。孩子，跟外公外婆回去吧。”

　　林远看着眼前和自己妈妈有六七分相似的老妇人，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嘴巴张张合合好久才吐出一声“外婆。”

　　一声“外婆”顿时让方老妇人掉下泪来。看着自己外孙打着石膏的腿又不敢轻易上前拥抱。

　　“小远，我是你外公。外公外婆来接你回家了。走，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回家。算了，也别收拾了，东西重新买过就行。”方老爷子走到自己妻子的身边，也是满脸激动。

　　“外公外婆，马上就快吃午饭了，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吃完饭慢慢聊。”许宴澜见林远一脸无措，就开口替他解围，一声外公外婆倒是叫的比林远还顺溜。

　　“阿宴说的对，方伯父方伯母，有什么话我们吃完饭再说。”许父在一旁帮腔道，说实话，他们也是一头雾水。

　　“是啊，外公外婆你们先坐，我去做饭。咱们吃完再聊。也给我一个消化的时间好吗？”林远也反映过来，顺着许宴澜的提议说。

　　“好。好。”方家老两口忙不迭地应声，自己外孙开口了，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小远，这怎么是你做饭？许家难道连个做饭的人都请不起了吗？还要你这个恩人给他们饭，况且你还伤着。”许老夫人听了林远的话，随即也反映过来，开口问到。许老爷子也是一脸要解释的表情。

　　“不是的外婆，做饭的张姨回家过年还没回来。我也是闲着无聊自己想做饭的。”林远连忙开口解释，就怕他和许宴澜的事还没说就先给长辈留下一个不好的映像。

　　听他这么说，许老夫人也就没再追问。

　　林远安抚住两位老人，自己进了厨房忙活起来。

　　许宴澜没一会也跟着进了厨房。林远一边切菜一边想着怎么应对两位老人。一走神就不小心割破了手指，许宴澜正好看到这一幕，快步走过去将林远流血的手指含进嘴里，用舌头将伤口细细地舔了一遍，给它消毒。

　　“许总，你不用这样的，只是一个小伤口，不深的。”林远脸一下子就红了，脑子里哪还有什么应对老人的想法。

　　许宴澜依言放下林远的手，却没松开，“我会好好照顾你。你可以不走吗？”

　　林远被许宴澜难得的示弱弄的心里软软的，开口道：“可能这么说有点厚脸皮，我没打算跟他们回去。就目前而言，我可能还是在你家处的自在些。”许家人都是好相处的人，林远在许家住了这么些天，也慢慢习惯和许家人的相处，渐渐地没了那份拘束感。

　　“嗯。”许宴澜心满意足地点头，在林远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小插曲很快过去，两人一个打下手一个掌勺，很快也就把菜都做好了。一顿饭下来气氛也算融洽，尤其方老夫妇对外孙的手艺赞不绝口。林远觉得是他们带了滤镜的缘故。

　　饭后，两位老人又重提让林远跟他们回去的事。

　　林远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心里的话告诉两位老人。

　　“外公外婆，我现在没法跟你们走。虽然我们是血缘上的亲人，但实际上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还不到3小时的人。换成其他人的话，恐怕会直说不熟。你们虽然是我的外公外婆，但我心里还一时难以适应。”

　　“不适应我们可以慢慢相处。你在人家家里到底是个外人啊。”许老夫人苦口婆心地劝说。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孙媳妇在我家怎么就是外人了。”一旁的许老爷子开口。许父许母一惊，老爷子怕不是在给自家儿子挖坑，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迫不及待地坦白关系的。但许父许母看了眼儿子，发现自家儿子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还主动帮林远剥了个橘子，就差喂到嘴边了。

　　“小远，这，这是怎么回事？”方老爷子听了许家老爷子的话，也看见了许宴澜对自家外孙亲昵的动作。

　　“许爷爷没说错，我和许宴澜是在处对象。我也没想瞒着你们，如果你们不能接受的话，可以收回刚刚的话，今天就当没来过。当然，如果那样的话，我也能理解，我也绝不会怨恨你们。”林远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他和许宴澜的关系。

　　老两口听了林远的话不禁沉默了下来，许宴澜趁机上前，给两位老人许续上茶，衷心地说：“外公外婆，我喜欢小远，我爱小远。我向你们保证，我会一辈子对他好，绝对不会让他受半分委屈。”

　　看着对自己表衷心的年轻人和一脸羞涩却也一脸坚定的外孙，老两口仿佛又看到当年自己女儿和他们据理力争的场景，只不过他们当时没有像如今这么看得开，打着为女儿好的名头也伤着女儿的心，也没有早点给那个连面都没有正式见过的年轻人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当年的看似决裂，到头来也不知对错，只是双方都受伤了，并且阴差阳错的连个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两位老人绝不想重蹈女儿的覆辙，也就没再要求林远跟他们走，但说好林远要时常过去看看他们，常住不行，小住几天还是要的。不然两边怎么可能熟稔起来呢。

　　对于林远和许宴澜的关系，两人持默认态度。许宴澜在年轻一辈的生意场上名声不错，但私底下怎么样，方家二老现在也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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