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淮

　　盛言赴目送两人消失到自己视线就转身离开了。
　　到了家，虞星淮去洗了把脸，清爽了不少，走回自己房间，拿起手机。
　　在班级群里翻翻点点，半个小时之后找到了盛言赴，点了加好友。
　　之后就漫不经心做数学题了，数学卷有三张，他把三张用订书器整整齐齐订好，从第一题的选择开始做起，手机屏就一直亮着在微信的界面。
　　十几分钟之后，虞星淮翻页，微信消息声也响了，他犹豫了下，放下笔，拿起手机，缓缓打字。
　　他打字真的很慢，一个手抓着手机，另一个手用食指点来点去，而且只要打错一个字母就全重来。
　　他缓缓打出，我是虞星淮。
　　盛言赴几十秒后发过来一条语音，虞星淮点开，听见盛言赴磁性的声音，“怎么了？”随后一个视频通话给虞星淮发过来。
　　虞星淮愣了两秒，点了接受，盛言赴以一个直男角度拿着手机，虞星淮半天把镜头固定好，露出白净的脸蛋。
　　盛言赴看了看正襟危坐的虞星淮，失笑，“小脸咋这么红？”
　　虞星淮没说话，盛言赴继续说，“我吃完饭了，在回教室的路上。”
　　虞星淮摸了摸衣服，“我热。”
　　盛言赴一瞬间愣神，在学校他怕虞星淮在外边冷就把拉链拉上了，虞星淮不会拉拉链，所以就热着不能脱衣服。
　　盛言赴穿的是白色衬衫，没有拉链，不能演示给虞星淮，虞星淮试了几次，最后有点没耐心了，鼻腔里发出哼哼声。
　　他有时候挺烦自己的无能的，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盛言赴连忙说，“没事，我明天教你，先忍忍，好吗？”
　　虞星淮抿唇，几十秒之后缓缓说，“明天，好。”
　　盛言赴因为还要买点日用品，就和虞星淮说明，就挂了。
　　虞星淮关好手机，走出去，走到虞小洛的房间前愣了几秒，修长的手指轻扣了两下门，虞小洛应声开门，虞星淮靠在墙旁，眼神飘忽的落在了虞小洛闪闪发光的金属拉链上。
　　虞小洛咳了两声，“小叔你有事吗？”虞小洛和他的这位小叔差了两岁，在上初二，因为长得矮，没少被同学欺负，虞星淮偶然碰见，顺便给几个小朋友开了瓢，一战成名，初中无人不知虞小洛有个牛逼小叔，后来找虞小洛麻烦的人就少了。
　　虽然小叔不开朗，但从来没有坏心眼，久而久之他也就主动亲近虞星淮。
　　虞星淮追视有点集中不了注意力，四周看了一遍目光锁定住虞小洛的平板电脑。
　　虞小洛连忙给虞星淮打开，虞星淮点开浏览器，慢慢查着一下晦涩的药名。
　　虞小洛看的有些头晕，扶额别开目光，虞星淮看了好久，揉了揉眼睛，站起身利落的转身。
　　虞星淮慢慢写着自己查到的药名，写着药的成分，一遍又一遍，在写了七遍之后，放弃了这种无聊的行为。
　　拿起手机点开盛言赴的聊天框，犹豫了几秒之后，打字，【你睡了吗？】
　　盛言赴随后一个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视频中盛言赴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湿的垂在额前，看虞星淮拉链还没拉开，失笑，“你今天晚上就穿这个睡觉？”
　　虞星淮在叠七张满满药名的纸，他的手不是特别好使，叠的有点吃力，手机只照到他的脸，白净的小脸眉头微皱。
　　虞星淮听到盛言赴说话愣了下，茫然看向屏幕，盛言赴说，“宿舍好像十点熄灯。”
　　虞星淮点头，“十点睡觉。”
　　盛言赴“嗯”了一声，“你十点睡觉？”
　　虞星淮终于叠好了，呼了一口气，“睡觉。”
　　盛言赴笑笑，“晚安，宝贝儿。”
　　虞星淮听到那声宝贝儿心跳乱了一拍。
　　-
　　其实早自习七点才开始，盛言赴闲着没事，六点半就往教室晃。
　　也不知道该去干什么，清晨的人很少，操场上偶尔有跑步的，还有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盛言赴单着便显得格外显眼。
　　盛言赴去校外买了两杯奶茶就进教室了，还没到饭点，门禁管的严，刚坐到座位上，虞星淮就进来了。
　　早晨人还很少，教室里安静的很，几个学生在安静看书。
　　虞星淮看见盛言赴，脚底一踉跄，盛言赴连忙扶住虞星淮，压低声音，“慢点儿你。”
　　虞星淮眼睛飘忽的落在了盛言赴身后课桌上的奶茶，伸手指了指。
　　盛言赴拉着虞星淮的手，另一只手拎起两杯奶茶，向门外走去，“我们出去喝，教室里有其他同学。”
　　其实教室里有同学自己吃吃喝喝没有什么。
　　但盛言赴不一样，他少年时期待的精神病院，是极安静的，任何声音都会让一些病人感到不适，即使现在融入了正常的生活，但那些规则好像都是刻在骨子里。
　　虞星淮手心微凉，盛言赴皱眉，“手怎么这么凉，别冻着。”说着慢慢扶着虞星淮坐到教学楼一侧的长椅上，保准虞星淮稳稳的坐下了，他腾出手把两杯奶茶放在长椅上。
　　虞星淮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在盛言赴的脸上，“挺好看。”
　　盛言赴闻言呛了一下，“喝这个吧？”
　　盛言赴不喜欢甜，奶茶放了少糖，但给虞星淮放的正常，虞星淮接过扎好的奶茶，慢慢吸了一口，然后小口小口的喝了小半杯。
　　看虞星淮喝东西可太治愈了。
　　盛言赴贴了贴虞星淮的手背，冰凉，他站起身，“进教室了，在外边别吹感冒了。”
　　虞星淮也站起来，茫然拿着奶茶，缓缓看向盛言赴，感受到虞星淮疑惑的目光，盛言赴接过他手中的奶茶，扔进垃圾桶，“只能喝小半杯。”
　　虞星淮乖巧的点头，没有任何固执反抗的情绪在，自然的牵起盛言赴的手，“回，教室。”
　　-
　　早读下课才是吃饭时间，盛言赴用了早读时间教会了虞星淮“怎么拉拉链”的问题，虞星淮一遍一遍反复拉着拉链，重复了几十遍。
　　盛言赴其实觉得虞星淮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差别，只是有些事情理解的比较慢而已。
　　他说的有点口渴，但自己没带水，问虞星淮，“水给我喝一口好吗？我忘记带了。”
　　他突然想到虞星淮喝他水的时候，自己当时非常难受，对他态度非常不好。
　　回过神，虞星淮帮他拧开了瓶盖，把水瓶递给他，盛言赴一顿，接过水喝了几口，虞星淮接过水瓶拧上盖子，用指腹蹭了蹭盛言赴嘴角的水渍。
　　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早读基本结束，大部分学生都在自己上自习，还有一小部分学生在小声读着古文或英文杂志。
　　盛言赴肚子疼，枕着手趴在桌子上，感受到虞星淮敲击桌子的声音越来越快，侧了侧身，“我有点难受，不用担心，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虞星淮慢慢重复，“有点难受。”
　　盛言赴吃力点头，肚子一股一股的疼，他把头埋进手臂，虞星淮几分钟后迟疑问，“肚子疼吗。”
　　盛言赴听见有人说话，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几分钟后竟睡着了，醒来后不知睡了多久，张了张嘴，嗓子干渴的冒烟，哑声说，“水。”
　　其实他说这句话完全是出于本能，他从未想过虞星淮会明白“帮助”或者是“照顾”。
　　虞星淮轻轻抚着盛言赴的后背，闻言手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抚摸盛言赴的后背。
　　其实他这个动作并不是想让盛言赴的舒心，只是出于自己的本心，对盛言赴的担心通过这个动作可以平复下来。
　　他连安慰自己都用非常极端的方式，在他的世界里“照顾别人”这个词汇的色彩是非常暗沉的。
　　虞星淮愣了几分钟后，站起身，无视周围同学齐刷刷的目光，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热水。
　　虞星淮对冷热感觉不准，又注意力不集中，开水洒到他手上才发现水满了，他低头慢慢抿了一口水，感觉温度还好。
　　但是虞星淮知道自己冷热感觉失调，他慢慢走回座位，在盛言赴耳边轻声说，“水，热。”
　　盛言赴强挺着不适抬起头，虞星淮拿着杯子的手就试探到盛言赴嘴边。
　　虞星淮在很吃力，很笨拙的对盛言赴好。
　　盛言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肚子好了点，头却涨涨的疼，推开水杯又趴下去。
　　虞星淮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茫然看着水杯，又看了看旁边趴着的盛言赴，学着刚刚盛言赴教他的样子，费力的把外套脱下来，小心的盖在盛言赴的背上。
　　虞星淮轻轻的撩了撩盛言赴额头的碎发，又安抚状摸了摸盛言赴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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