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喜欢你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林清茶边说边将写好的合约往包里塞。
　　“这个时候你打不到车，留一晚，明早我送你。”
　　刚才写合约时，林逍一句不说，现在要拦着林清茶。林清茶回想起他刚才悻悻的样子，盯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回去吧。
　　“不用了，司机就在住这儿附近，我叫他来送我。”林清茶一口回绝。
　　走到门口林清茶回望他，林逍靠在沙发上闷着不说话。
　　“我走了。”尾音消失在关门声中，林逍深深地叹气。
　　返程的路上林清茶靠着望向窗外，飞逝流走的霓虹，林清茶心里有说不清的难受，闷闷地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卡在那儿，哪里不顺，好像因为刚才林逍眼底的隐痛。为什么，他为什么会难过，就算是她提出的，利益的天平最后也偏向他。全程他基本没有发表自己的感受，即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是她误解了吗？可是最后他也接了合约呀。
　　她质问自己，到底为什么，心底渐渐浮起一个猜想，可以顺利解答她所有的疑惑，可她不敢碰，碰了也许自己就陷进去了。
　　窗外渐渐浮现林逍的脸，与刚才的脸重叠。
　　“限期一年，一年内两人可以适当互相了解，一年后如果不勉强、不将就，继续走下去。”说完这点林逍的眼睛好像亮了下，下面的话使他彻底暗下去，还添了层阴霾。
　　“如果一年中两人其中一人找到自己的心上人，当立即解除婚姻关系，并公布于众，且一切后果由解除女方一人承担。还有两人发现对方并不适合自己又没找到自己心仪对象，一年后解除婚姻关系时，女方将补偿男方一套房子，以及名下一半财产，此后双方生活互不干涉，但无论结果怎么样，双方家庭互不迁怒，互不制约，若理觉有亏，依旧由女方林清茶一人承担。此合约实属情愿，如果你没意见就在下面签字。”
　　明知这是一份不平等合约，她还如此，竭尽所有保护王家，他的心忽被她揪疼。
　　林清茶把合约转向林逍，沉默了这么久，林逍抬眼看她，眼里是她面无表情，似冷漠似坚定，他道出一句‘好’，尾音夹着叹息，淹没在落笔中。
　　没有异常啊，她越想越乱，累积了很多答案，最后被她一一否定，心乱如麻，索性不再想任何事，闭眼靠着养神，紧紧抱着装着合约的包。
　　一回家，林清茶就被管家请上书房，王老太爷要见她，今天他没去林家，临近凌晨两点见她，估计是要谈大事，还是她的大事。林清茶想，反正自己宴会去了，证儿也领了，让做的都做了，下面就该解释他们的用心良苦和难言之隐吧。
　　“爷爷。”门开着，林清茶只好站在门口敲门示意。
　　王老太爷还是站在那张黄花梨书桌后，双手附后，听见林清茶叫他还是不转身，气势要立足，“进来吧。”
　　直到林清茶站在桌前半分钟，他才转身，“这么晚还把你叫来，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到。”
　　王老太爷一步一步踱到林清茶面前，轻柔地摸了摸她鬓角，慈爱地看着她，“你长大了，爷爷也老了，岁月不饶人啊！”
　　“今天爷爷没去林家，你怪我吗？”
　　王老太爷多年掌握大权，身上商人和强权的气势站在制高点，压得人胆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惊人的手段，处理事情的毫不留情铁腕令京中各家佩服，唯一的心软留给了家人，可他们还是很怕他。
　　林清茶轻声道：“不敢”
　　“不敢？你心里还有怨啊，都不抬头看爷爷。”
　　林清茶不说话了，堵着气，沉默代表你说得对，我就是怨你。
　　王老太爷见她不说话，一切明了，缓缓走到窗前，深深地叹了口气，“孩子我知道心里怨，是我们对不住你。可是，生在王家，平时享尽富贵，必要的时候就是要你牺牲，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命。我们家多数从商，能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仰仗上面的庇佑，你二爷爷没两年就退了，他从政位居高位，可没有兵权总归说话的底气不足，这些年明里暗里别人对咱们家使了多少绊子，这你都不知道。林家手里有实权，两家联姻，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啊！只是委屈了你，爷爷何尝不想你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只是命啊！偏偏就，唉！”
　　林清茶知道他话里有话，有些事他应该答应了别人，不能说。不过这个理由她猜到了，这件事肯定和家族命运走向有关，没想到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原谅不能一蹴而就，毕竟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但签了合约后，她心里好受多了，减少大半。可现在她才是真的矛盾，一半是对王家难减少的怨气，一半是她和林逍约定的事，如果最后一条成了，虽然不迁怒，可得罪总免不了，王家怎么办？
　　林清茶回到床上坐着越想越复杂，她不能走向死路，但一时半会儿没想到好方法，先这样吧，以后再说，睡觉。
　　辗转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早早地躺在床上发呆。
　　“女儿，醒了没，妈妈进来了。”王泽慧象征性敲了几下，就推门进来，看见躺着发神的林清茶，“还不起来，饿不饿，妈给你端了点水果。”
　　“我……”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像是根刺卡在喉头，动一动扯出往事。
　　强硬地转了语气，“谢谢了，搁那儿吧，还没刷牙，过会儿吃。”
　　“放久了就不好了，吃几口没事，妈喂你。”凑到嘴边的水果，林清茶赶紧坐起接过叉子，自己扎到吃。
　　王泽慧疼爱地打量着林清茶，还是瘦，回来也没见长，“好吃吧。”
　　“还行。”扎了几块林清茶把盘子放在一边，问她，“妈，这么早找我，有事。”
　　王泽慧的眼神瞬间暗了暗，“你这儿孩子怎么一张嘴就不爱听呢？什么叫有事？嗷，你是我女儿，没事还不能找你了，你这个女子怎么不识好歹呢，非要别人有事才能来找你，让你忙上忙下、跑东跑西，累得半死不活心里才舒服哈！又不是牛给两鞭子干活，任劳任怨、默默无闻，压榨到死还要宰了吃肉，贱不贱吗？别人对你好，你还不乐意？”
　　喧闹过后世界就安静了，林清茶沉默了，问她问题不想回答，王泽慧一边问她一边逗她，这儿捏一下她鼻子，那儿撞一下她肩膀，再撩一下她睡衣，实在烦了应和两声，最后要赶人走，王泽慧‘咯咯’直笑。
　　嬉闹良久，王泽慧抚摸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小茶”
　　“嗯”
　　犹豫了会儿，“小茶，其实林逍这孩子挺好，就一点不好，喜欢什么事憋心里，喜欢是真的，对人好也是真的，没事了你们多聊聊，促进促进感情，不要总对人家耷拉个脸，了解他的优点，说不准就喜欢他了呢。”
　　昨天还横眉冷对，才过了一夜就向着他了，林宅送你了，他成佛了，林清茶瘪了瘪嘴，“太忙了，我还要上学呢。”
　　诶，没直接拒绝还有发展可能，“你上学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这个月你们好好相处，多花点时间在人家身上，毕竟都领证了！呐，这是火车票，好好玩去吧！”硬塞她手上，转身就走。
　　“喂！我没答应呢。”林清茶坐起来喊到。
　　“我论文还没写完！”
　　王泽慧头也没回，摆摆手，“回来写。”
　　‘啪’门关上了。
　　搞什么嘛，赶鸭子上架，靠！一看日期就今天下午。
　　“……”
　　顿时没好话了，心里默念三字经，转身拿起手机和一尊佛聊天。短信刚发出一秒，这尊佛回了。
　　“在？”
　　“嗯”
　　“下午走？”
　　“是”
　　“好”
　　结束聊天，真省话费。林清茶不喜欢聊天，隔着网线没法更好了解对方心思，也不是喜欢有窥探癖，只是学过心理学，总喜欢下意识观察别人。娱乐圈的人喜欢演戏，但或多或少有破绽，抓住一点苗头能了解大概。官场不同位置越高，表情越少，滴水不漏，气场强大不敢直视他眼，极少猜到他想什么。
　　林逍很奇怪，林家所有人对他都有敬畏之心，没几个敢看他眼睛。有她在，他的眼神几乎没离开过，和他说话，直视她眼，有时候话在眼里，期待你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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